王公子也很遗憾，只说让我一定记得。
还说要是我会做，就把我带回府里。
我吓得连忙说自己不会做，在这里我还可以想想办法，能够自由，谁不知道庭院深深有进无出？
王公子很信任的说听我的好消息。
我感觉牡丹眼神灼灼，然而我很坦然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我没抢你男人。
牡丹没理我。
第十六章
晚上王公子的贵客来了，我一瞧，看着还是老熟人。
就是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后来顺走了我的金手指的，又很快还回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物。
然后我听到那个王公子喊这个人“秦澈秦世兄”，于是我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
我也从秦澈的回礼中知道了一个王公子叫做王玹，王家和秦家应该是世交。
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小萝卜似乎有一次跟我讲过，本地有一个秦家，家世显赫，然而吃人不吐骨头，有进无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总而言之，可以获封“恶魔之家”的称号。
我听了自然不以为意，很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只是，这个叫做秦澈的人，难道就是那个秦家？
我偷偷看了一眼秦澈，正好他也朝我看过来，我于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微微笑的样子立刻让我想起了我救了他然后他不告而别，甚至还顺手拿走我金手指这件事，虽然后来又还回来了。
是的，我就是这么小气，而且我相信，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所以这个白眼我当然是翻的自然而然。
秦澈也没什么反应，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和王玹在一旁把酒言欢，杜娘子因为贵客上门，还送了好几个风情各异的女孩子过来。
王玹身边坐着牡丹和另外一个姑娘，只是那个姑娘年纪看起来很小，比较拘谨，不像牡丹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王公子身上。
秦澈身边也坐着两位姑娘，一个是白天看过的蔷薇，还有一个我没见过，年纪也小，但看起来也不像牡丹和蔷薇这么放的开。
估计都还是刚刚被迫吃这么一碗饭的，我有些怅然，这些十五六岁的姑娘搁我那个时代都还在上学念书准备高考呢，结果却沦落到这里。
也不知道她们自己怎么想的，然而我现在自己也被卖在青楼，也差不多的命运了。
这样想着，我又朝秦澈恶狠狠看了一眼。
秦澈正从蔷薇手里拿酒，和王玹饮酒，对蔷薇主动凑上来的脂粉香，微微躲闪了一下。
哼，你就装吧！
大概接收到我的眼神，秦澈微微一笑，问我是不是心系于他，如果真想伺候，也不是不可以。
王玹在一旁哈哈大笑，拍着手掌：“秦兄可不知道，这个姑娘可是个妙人，昨天给我做了一顿特别的饭食，到现在我还很留恋那种滋味，可惜没有了，如果有，我很愿意花银子买下来的。”
我心里想，你想的倒还挺美的。
秦澈也看着我，不得不承认，秦澈长的真好看，这个王公子长的也算是人中风流，但和秦澈一比，单从长相上就差了好些。
我觉得秦澈看我的这一眼，含意很深。
是了，秦澈也吃了我不少东西，而且这才两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又能赴宴又能饮酒的，真了不起。
不知道受伤了不能饮酒吗？喝不死你！
蔷薇在一旁对着王玹笑道：“我们这个翠花丫头啊，上次还被一个大老爷看中了，可惜翠花没这个福气，爷若是喜欢，不妨……”
看着王玹目色微动的模样，我心里将蔷薇骂了一顿，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回绝掉，虽然这种场合，我一个伺候的小丫头没资格说话。
牡丹笑意吟吟的依偎在王玹的肩头，替王玹盛了一杯酒，打了岔：“奴家这个丫头自然是好的，奴家也很喜欢，若是爷喜欢，奴家去跟妈妈求求情，如何？”
我惊讶的看着牡丹，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总觉得有诈。
“爷啊！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送奴家那根碧玉簪子？若是爷喜欢，奴家取来，送给翠花妹妹如何？我觉得跟翠花妹妹很相配。”
什么碧玉簪子？
牡丹话音一落，我心里就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然后我看着王玹捏了捏牡丹的脸，笑眯眯的：“好啊！那你便取了来。”
不是，你们送人转送，真的这么随便的吗？
我下意识看了秦澈一眼，他坐在一旁看着我，面无表情。
行吧，面无表情就面无表情，我现在希望牡丹说的是另外一个簪子。
因为我觉得牡丹所行不纯。
因为牡丹没让我去，也没自己去，而是唤来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洒扫嬷嬷，让她去取。
然后几个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喝酒。
我：………我大脑高速运转，想着如果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该怎么解决。
果然，那个嬷嬷过来，从怀里将那枚断了的碧玉簪子拿了过来。
牡丹骂道：“爷送我的东西，你怎么用自己的手拿？我可是用香木盒子好好装着的，你这粗手笨脚的竟然把爷送我的宝贝摔坏了！你可知道这是爷送我的宝贝我马上要转送人的？”
那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姑娘，姑娘饶命，不是老奴做的，不是老奴做的。”
“那是谁做的？！”牡丹看起来被气的不轻。
我也被这一声砸的不轻，因为眼前这个洒扫嬷嬷的声音，跟我，不，跟翠花小朋友落水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我死死的盯着这个老妇人看着，这个人就是凶手！
也不对，从那句话来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我眯了眯眼睛，看了还在表演的牡丹一眼。
第十七章
那老嬷嬷虽然只是个洒扫的奴婢，演戏演的却挺不错的，如果她不是在做坏事的话，我还挺想给她比一个大拇指。
然而她在做坏事，还做到我头上了。
老嬷嬷说：“老奴按照姑娘的吩咐去找，梳妆台上并没有，老奴吓了一跳，想着赶紧过来问问是不是姑娘记错了放哪了，不成想路过外间的时候发现这根断掉的碧玉簪子，看着外形与姑娘说的很像，也不敢隐瞒，赶紧拿了过来，姑娘饶命，真不是老奴做的。”
说着连磕着三个头，额头上都磕出血来了。
蔷薇在旁边道：“真是可怜见的老人家。”
说着还拿手帕拭了拭眼泪。
牡丹也很难过：“嬷嬷起来吧，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说着还转向了我：“翠花啊！虽然你只跟了我两天，可我自问待你不薄，本想引荐给爷，你眼皮子怎的这般浅？我今儿本来就准备将这价值不菲的簪子送给你，你却怎么做下如此错事？你让我对爷怎么有交待？”
我：………
抬眼看过去，蔷薇很明显的幸灾乐祸，牡丹看到我看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恶意的光，明晃晃的给我看。
王公子不说话，秦澈在一旁把玩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外两个姑娘在一旁有点瑟瑟发抖。
我真的有点被气笑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栽赃陷害，却没有人说什么，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牡丹情真意切的非要将簪子送给我了，合着在这儿演戏呢？
我看到牡丹的脚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眼中的恶意毫不遮掩，大概意思就是看我今天会不会跪下来自辩。
如果跪下来，那我之前的坚持是什么？
如果不跪下来，那我就难以自辩？
至少感情牌我是打不了了。
我完全可以说，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簪子是我偷的？就凭借着这个老妇人的一面之词吗？
我也可以说这簪子明明是你之前送给我的，现在想要陷害我就是因为怕我得了你看中男人的青眼？
然而我知道，对于我这么一个在这里身份低微，可以任由人发卖的小丫鬟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牡丹能借这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搞我，不管我清白不清白，这事儿传出去，我就是一个死局。
现代社会造个谣都能毁掉一个人，更何况是古代呢？
毕竟我一个提供吃食的人和一个提供美色身体的人所卖的面子完全不一样，眼前这个王玹不说话也是默认了牡丹的意图。
那我就偏不按照你设定的来，谁还不会豁出去的表演呢？
我看了秦澈一眼，他还在把玩他手里的杯子，似乎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我有点生气，好歹我也是救了你一命的，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于是我流了两行泪，扑倒在秦澈的身上。
秦澈冷不防的，接住了我，我正好倒在他的怀里。
和他目光对视一瞬间，我用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请配合我出演。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不过也没有将我推开。
于是我开始用秦澈的衣袖抹着我硬挤出来的眼泪，秦澈衣服料子是真好，就是不太吸水。
看得出来秦澈有点嫌弃，但还是忍住了。
“秦爷，”我哀哀的哭道，“我没有拿牡丹姑娘的簪子，您都给了我那么多好东西了，我怎么会看得上牡丹姑娘的簪子。”
“秦爷，还记得那天我们花前月下，风轻月好，您说您心系于我，要将我赎了出来跟了您，从此只爱我一个人，可那大老爷也看中了我，我自知配不上您，可也不愿意屈从了那大老爷，您那时候很伤心，说我既然不愿意跟您，就送了我好多宝贝，我都好好收着，里面还有一个…嗯…您记不记得…”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毕竟我对古代首饰不太懂，也不知道什么属于贵重什么不贵重，金银翡翠玉价值也不清楚，语焉不详是希望秦澈给力点能帮我圆过去。
又哀哀戚戚的看了秦澈一眼，果然看到秦澈眉头略微扭曲了一下，才对王玹说道：“见笑了，我实在很喜欢这个姑娘，可是她就是不跟我走，我为了表达心意，送了不少首饰，估计她也不敢戴。”
王玹很上道的发问：“哦？秦兄还有这等风流雅事？”
“是啊！”秦澈叹了口气，“怎么办呢？实在是心尖上的人，就希望她能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能跟我走，我还将琉璃血玉簪都送了她。”
琉璃血玉簪？那是什么玩意儿？
王玹的酒杯“彭”的掉在了地上，酒洒了一地，失声叫道：“你送了她什么？”
秦澈倒是很淡定，还把我往怀里面搂了搂，看起来还很云淡风轻：“就是琉璃血玉簪。”
王玹看着有些颓然：“那舍妹……”
秦澈道：“感谢令妹厚爱，只是这簪子送了出去也不便收回来了，更何况，我是送给我心爱之人，只盼着翠花能早日想通。”
现场寂静的吓人，我也被吓了一跳，实在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什么血玉簪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而且秦澈还搞的一脸情深意重的，好像真的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可以可以，这演技，甘拜下风。
我用手帕擦着泪：“我本就没有见过牡丹姑娘给我的什么簪子，我原也不过是后厨里一个烧火丫头罢了，爷给我的我都好好收着呢，本想哪天还回来的，既然姑娘一心一意认定是我做的，我一个烧火丫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把爷给我的好东西拿出来赔给姑娘罢了。”
秦澈很上道的哄我：“我送你那么多好东西，哪个不比这簪子强，你拿她这不要钱的破玩意儿干啥，你连我都不愿意选，怎么可能眼皮子浅。”
我和秦澈唱作俱佳的在这里卖力表演的，王玹的脸色很不好看。
蔷薇和牡丹脸色直接僵掉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牡丹才尴尬的笑道：“是我错怪妹妹了，想来也是这个老婆子搞错了，或者哪个不好心的陷害妹妹呢。”
我继续哭：“我哪里知道这个嬷嬷竟然说是从我房间里搜出来的呢，没准是她自己做的硬是栽赃于我，好逃避惩罚也不定。”
秦澈冷哼一声：“这种婆子要她做什么。”
王玹也冷着脸，吩咐另外一个丫鬟，让她赶紧把杜娘子给喊过来。
第十八章
要问这件事情最后到底怎么样，当然是不了了之。
杜娘子后来也来了，不知道牡丹派去的人是怎么说的，本来看着我气势汹汹的，以为是我冲撞了两位贵人，看着样子是要来惩罚我的。
等看到王玹和秦澈都站在我这边，立刻识时务的将牡丹骂了一顿，然后二话不说就要将这个嬷嬷给赶出去。
那老婆子自然是不干的，立刻高声喊起冤来，同时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唉，这老婆子想来并不明白，这时候到底是谁做的有什么重要的呢？
谁有话语权，就按照谁的意思来。
再说了，这件事情本身，在坐众人心里都清楚的很，没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意思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
本身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杜娘子对嬷嬷的不识相非常生气，害怕惹两位大爷发怒，最后要是将楼里的招牌牡丹给赔进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于是赶紧喊人过来将嬷嬷拖走。
杜娘子话里话外，都是这个老婆子不安好心，利用既成事实来挑拨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
至于逻辑通顺不通顺，那不重要。
牡丹一直在对嬷嬷使眼色，可惜的是嬷嬷完全看不到。
过来赶人的是王二，王二进来了，和我第一次见他趾高气扬不同，低眉顺眼的。
大概是看到我也在，浑身还抖了一下。
这个嬷嬷可不能走，她走了，我怎么去找当时的真相呢？这个嬷嬷可是关键一环。
于是我用手帕慢条斯理的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泪：“这个嬷嬷也是苦命的，好不容易在这里有条活路，不能因为一件本来就说不清楚的事情丢了事，话说回来，没准这位嬷嬷也是受害人呢！”
大概听出了我话里有话，牡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没管。
现在牡丹很显然已经入不了王玹的眼了，杜娘子却不会轻易的放弃她，毕竟还得靠她来挣钱。
所以这件事吧，真要说起来，牡丹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我对她一开始还挺有好感的，如果我用自己的金手指出把力，牡丹肯定能被王玹给赎出去从良。在我心里很同情这些女子，我没法子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但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即使没有我助力，我看王玹和牡丹的互动，牡丹被王玹接出去换良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现在，王玹显然对牡丹兴趣缺缺，转而开始调笑起身后那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很显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的小姑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