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站的久眼干了。”张儒秀吸吸鼻子,答道。她的泪不听使唤,私自流了下来。
张儒秀不清楚自己心里难受的原因,也不清楚为何心里那些苦闷都在见了司马光之后顷刻间崩出,喧嚣着自己的存在。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泪,化成了心口不一的话语。
张儒秀不知道,她早在无意间,将司马光当成了自己的靠山。
而司马光又怎么会信?他想再问下去,心里又满是不忍,便拉着张儒秀的手,朝院内走去。
“手还是这般凉?给你煎的药又没喝?”司马光话里是疑问,语气却满是纵容。
“药太苦了,不想喝。”张儒秀抱怨道。
司马光听罢,叹了口气:“良药苦口利于病,治病的药怎会不苦?就是苦才有成效。”
“药凉了,不想喝。”张儒秀驴头不对马嘴地说着自话。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都带了几分娇嗔。
晴连默不作声地跟在二人身后,尽览二人之间的暧昧。
院内的下人也机灵,瞧见司马光人来了,心便落了下去。在他们眼中,自家的大官人便是处理一切事时的底气。
司马光拉着张儒秀直去前堂,沏了杯热茶给张儒秀暖着手。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罢。”张儒秀说道。
司马光坐到张儒秀身旁,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莫要慌,阿娘的事我都知道了。”司马光说道,紧盯着张儒秀。
“你……原来你都知道了。”张儒秀低着头说道。她想着司马光公务繁忙,才不敢叫人去叨扰他。谁曾想人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院里的人去我那处传了口信,我早想着来,半路上又被几位同僚拉着说了些事,这才耽误了许久。”司马光回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儒秀问道。
“事出紧急,只是如今时候为晚……”司马光有些犹豫。
张儒秀自然懂得他的心思,便开口问道:“你想明天去同州看望阿姑?”
司马光点点头。
“可你的那些公事怎么办?你刚上任,难不成就要告假?”张儒秀这话本是为着司马光的官业考虑,谁曾想这话倒是叫司马光听出了别种意味。
司马光听罢,手按着眉头:“阿娘体弱,素来多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放心,衙内那边我告过假了。”
司马光想的是家母的安康,可张儒秀想的是他的官业,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话题之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儒秀连忙解释着。
“阿姑染病,我心里也难受啊……我只是……”张儒秀说不下去,便赌气似的将手里那盏茶一饮而尽。
她也在乎聂娘子,只是,她更在乎司马光。
“慢点,小心烫到!”司马光低声劝着。
张儒秀饮罢,摆摆手:“没事,茶是温的。”
她自然不擅长说谎。茶盏放下后,分明还不断地冒着热烟。
司马光将她的心思看在眼底,也不去戳穿她。
“明早去同州,好么?”司马光支着手侧目问向张儒秀。
“好啊,早点去,也能早点到。”张儒秀点点头,道。
“同州那片地比华州富饶许多,若是你无趣,可以去街上看看。”司马光说道。
“什么意思?看过阿姑后,我们不马上回来么?”张儒秀试探地问道。
司马光伸出手轻轻摸着张儒秀的头,道:“这些日子,你陪我一直在奔波着,不得歇息。我告假时,也多告了几日,为的就是叫你散散心。”
司马光顿顿,又道:“同州那片也有我的几位好友,此去,也正好同他们一聚。到时候你同那边几位夫人一同赏宴游湖,可好?”
司马光这话本是安慰,可张儒秀听了,却莫名生出几分失落。
司马光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过着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宴饮,豪言,出游……
原来司马光身边,不只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