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也会忙起来,不过我尽量提早把那些事处理完,好回来陪你。”司马光似是怕张儒秀觉着失落,便一句句安慰着。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在乎我。”张儒秀回的颇为敷衍。她确实不在意司马光回来得多晚,哪怕一晚上都住在衙里也行。司马光一忙,自然无心管起她的事来,她办事也会轻松不少。
而司马光听了她这话,只当她是口是心非,旁的事,也不愿多想。
九月廿三,经过小半月的准备后,张儒秀那家小铺子终于开了业。
开业第一天,幽长的巷子便被堵得叫人走不动路来。
人群摩肩接踵,挤在巷子里,拥挤间竟生出几分暖意来。
客人多,也是天时地利人和造的势。
一来是巷里的老人家太过热情又大多无聊,如今听说巷里冒出了个戴着面纱还能看人心思的小娘子,自然觉着新奇,都闹着要去捧场。
二来,则是找的营销宣传的噱头太吸引人。那些托儿称她为声名远扬的女讲师,说她生的一颗玲珑心,能看透人的心。
那些噱头任是雇主张儒秀看了,都不禁想拍手叫好。
再次,苏州风气一贯散漫,百姓大多悠闲地作业,也攒了不少闲钱。如今听说巷里的浩大声势,自然也会去看看,就当是捧场。
苏杭这两年水患饥荒少发,苛捐杂税也少,百姓自然不缺钱。结合着当地的实际情况,张儒秀把见面价定到了十五铜板一次,往后根据具体时间加钱。
这价钱,若是定在华州,定有不少人抱怨,生意也会惨淡下去。可苏州的百姓根本不在乎这几枚铜板,甚至还议论着这价钱低了些。
不等托儿上场,老人家便抢着上前去,叫张儒秀猜猜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自己心里的困惑,叫人解答。
老人家头上的弹幕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人来的多后,张儒秀都自然而然地总结了一套说辞,又根据每位顾客具体的情况,制定出一套十分贴切的说辞来。
若是与儿孙之间有矛盾,张儒秀便会引着孔孟那套伦理,给人好好捋一番,到最后无非又归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身上,叫人宽心,莫要干涉太多后辈之间的事。
若是老无所依颇感孤寂,张儒秀便会给顾客举几个邻里之间相互照应的好例子,暖暖顾客的心,叫人常出去走走,莫要把生的希冀都寄托到旁人身上。
若是担忧远方的子女,张儒秀便拍着胸脯打包票,叫人只管写信,无论相隔多远,她一定叫人给送到。
老人家欢喜而来,到最后往往被劝得动情。几位老嬬更是抹着泪,出去时逢人便夸着铺里坐着的那位小娘子。
待到老人家都走了后,托儿便准备上场了。围观的老百姓都对张儒秀十分好奇,只是仍在观望着,非得托儿来添一把火,百姓才能真正放松下来,走进铺里,心甘情愿地奉上手里攥着的铜钱。
张儒秀找的托儿不多,却又各具代表性,几乎把各行各业都揽了进去。
赶趁,行首,助教,一个接一个地上场,一番说辞下来,张儒秀便觉着有些力不从心。
看着时辰也快过了去,张儒秀便叫一旁的小厮宣告着今日就到这里,来日再会。
小厮一出声,大多数围观的百姓也自发地散了去。只是还有几位坚持着要叫张儒秀多留一会儿。
小厮好说歹说地劝了一番,甚至说到最后话里尽是忽悠。口干舌燥间,几位百姓觉着无趣,便也散了去。
唯有一人,还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是位年轻俊俏的小官人。
彼时张儒秀正准备起身回去,见铺前还立着一人,不免有些心急。
那位小官人站直了身,往张儒秀这边看去,似是对她所行的这般玄学之事颇感好奇。
张儒秀也有些疑惑,便叫小厮赶紧催人走。
那人听了小厮的话,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盯着这铺子看了许久。
张儒秀被他耗得没办法,便开了弹幕。
“鄂州江夏·冯京冯当世”
张儒秀调动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才想起,原来这位便是大宋最后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在十年之后。
才子雅士出现在她的铺前,张儒秀除了叹着人的聪慧之外,心里便再无波动。
不过正当张儒秀心无波澜时,下一瞬,冯京头上便飘过一条即时弹幕。
“如此玄乎之事,也能挣来钱财么?实在是荒谬。”
见了冯京的心声如此瞧不起她,张儒秀深吸了口气,也无意同人计较。
冯京站在那里不走,张儒秀也无意顶撞他,便按时关了铺子,从一旁走出。
张儒秀也无心管冯京此刻的心思,只是想着赶紧到院里收拾一番,晚间还有个小宴要赴,她不敢耽误太多时间。
冯京在她走后,依旧盯着铺店。直到一旁出来了位老人家好一番询问,这才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