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对于绰罗斯景晖的怒意,他有些失望,仔细瞧了一眼绰罗斯景晖的伤口后,他也睁大了眼睛。
未等景晖开口,韫欢便屈膝朝噶尔丹解释道:“大汗,都怪我。今日是我没拿稳热水壶,才烫着了阿晖。”
赛布握着景晖的胳膊,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出有没有火铳伤过的痕迹。但他依然不死心,恨恨道:“父汗,定然是他借烫伤掩盖了火铳伤口。儿臣敢断定,他就是营救清廷太子之人。父汗,他迎娶清国女子,又救他们的储君,其心可诛啊!”
噶尔丹一脚踢在赛布小腿上,将他踢得屈膝跪下来了:“够了。绰罗斯赛布,本汗告诉你,你可以无能到看不住自己抓来的人质,但无论何时,你都不该怀疑自己的兄弟。”
赛布忍不住啐了一句:“谁和他是兄弟。父汗,我是您的儿子,他只是一个斗兽场里出来的奴隶!”
噶尔丹屈身攥住赛布的衣领,怒道:“阿晖是我绰罗斯部的大台吉,你休要再提他过去的身份。至于你,虽然抓着了胤礽,但也看护不周,让清国那边救走了他,你且回营反省几日。”
赛布含泪道:“父汗,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虽然从小到大,我各方面都比不过他,但我一心为父汗着想,他呢?”
噶尔丹狠狠掷给他一个字:“滚!”
赛布咬牙起身,恨恨瞧了一眼景晖和韫欢,落魄地走出了毡帐。
噶尔丹脸上重新堆起微笑,对景晖道:“阿晖,本汗知道你不会背叛绰罗斯部。所以,本汗信你。也希望你不要记恨赛布,他只是嫉妒你。”
言语之间,居然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景晖微微一笑:“臣,谨遵大汗之令。”
噶尔丹转而看向韫欢,呵斥道:“你们清人就是这般照顾自己的夫君的?还是说,你心存不轨?”
韫欢被他问得垂下了头,噶尔丹忍不住去瞧她,她跟在景晖身边一段时日后,似乎比以前丰腴了些,不及阿努明艳,自有一番楚楚动人。
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欲念。景晖稍稍将韫欢推到里了身后,替她求情:“大汗,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做不了什么。还请大汗放过她。”
噶尔丹摸着自己的一大把胡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罢了,阿晖,你这几日不必带着你的兄弟们训练了,你先好好养伤。”他冷看了一眼韫欢:“至于你,我不管你是否真心归顺,既然阿晖喜欢你,你就得好好服侍他。如果再让本汗看到你伤害他,本汗定不饶你。”
景晖蹭了蹭韫欢,韫欢方垂眸,轻声道:“是!”
送走两人后,韫欢急得撩起景晖的衣袖,那块被赛布用力拽过,涂抹的伤药没融进去多少就已经没了,韫欢边替他上药便问:“阿晖,他真信你了吗?”
景晖冷笑:“当然不可能。只是他等了这么多日也不见清廷那边派人来商洽,或者营救太子,他便明白,清廷的皇帝是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了。为了一枚弃子,与我这个绰罗斯部的大台吉彻底翻脸,并不值得。毕竟,他还指望着拿我当利剑,去征服你们大清。”
韫欢听后咬唇问:“你是说,我汗阿玛打算放弃二哥哥?”
景晖搂过她的腰身:“之前我不答应你救他,是想着,兴许你父亲那边会派人过来。但是等了这么多日也不见人,便可想而知了。”
她的汗阿玛不仅放弃了她二哥哥,也要杀了她。
也许他会是个明君,但他绝不会是个好父亲。
景晖不忍将康熙曾经送来的密信告诉她,只紧紧搂着她,让她依偎在自己宽阔的胸怀里。
韫欢鼻尖微酸,当日在平顶山,汗阿玛放弃她,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捡来的公主。可她的二哥哥,是他此生挚爱豁出了性命才留下的孩子,他居然也——
坐在那个位子上久了,都会变成这样么?
韫欢吸取着他怀中的温暖,隐隐有些担心,松出来问他:“阿晖,你说我们两族还会打战吗?”
景晖轻声叹气,回她:“看大汗的意思,只怕不久就要南下。”
韫欢听后,轻轻推开了他。
景晖赖皮地又将她搂了过来,将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怀里:“你放心,我说过我会阻止战争的。”
韫欢听后莞尔一笑:“阿晖,谢谢你。”
虽然她知道,凭他一个人很难阻止战争,但只要有人肯为此努力,于两地百姓而言都是幸事。
景晖以指尖掩去她的唇:“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谢字了吧。我可是你的夫君。”
韫欢面色微微一红:“什么夫君,你不过把我强掳了来,直接宣布我是你的哈敦,你连个像样的仪式也没给我。”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景晖心头一暖,虽然她未曾明确说出喜欢自己的话,但有这一句,他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他含笑道:“你放心,等到你我两族恢复和平,我便还你一个成亲之礼。”
韫欢轻垂他胸口:“谁说要嫁给你了?”
景晖蹭了蹭她发间的清香:“你我同床共枕多日,你当然只能嫁给我了,难不成你还指望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