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布却悠闲地笑了笑:“绰罗斯景晖, 我想,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不是他, 而是你的小哈敦才对。”
景晖松开了他,面色微微一沉:“难不成你是故意支开我?想趁机对她下手, 绰罗斯赛布, 你我之间的争斗,你又何故要累及他人。我告诉你, 若是韫欢今日有事, 我定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 转身准备走向毡帐外。
赛布轻哼一笑,叫住了他:“站住。”
他从衣袖间掏出一幅绘着韫欢模样的寻人通告出来,对景晖道:“我叫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景晖转身,接过通告后,面色越来越沉。
这封通告应该是去年秋天发出的,当时康熙帝尚且不知韫欢在绰罗斯部。只命人暗中查访寻找,上面所绘的便是韫欢夏末时节所穿的青碧色衣裳,下面几行字,明明白白指出了韫欢的身份。
景晖看后,眉头紧锁。
赛布抬眸,目光便落在景晖身上:“如何,这是否算是个惊喜呢?你叫她韫欢,她的全名应该就是爱新觉罗韫欢,她是康熙的养女,清朝的纯禧公主。你居然喜欢上了她,哈哈哈,你说如果我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父汗,以父汗对清国皇室的恨意,他会怎么对她?
“你跟在我父汗身边多年,应该知道,他对待女人,尤其像她那样娇滴滴的清国女子,有的是办法。”
景晖极力抑制住举拳打他的冲动,冷着蓝色眸子说:“她只是个养女,和那位没有血缘关系,大汗不会如此。”
赛布坐回了原处,举起酒碗,悠闲地转了转:“那你便太不了解我的父亲了。清国那位皇帝,可是让他痛恨了很多年的。前些日子,胤礽又从我手里逃了,他正没地儿撒气呢。如果这么个娇柔的小公主落到他手里,只怕很难活下来。”
景晖正了正神色,瞥了赛布一眼:“你发现她真实身份后,并没有急着向大汗告状,反而先叫我来这里,你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赛布起身,抢过景晖手里的纸质通告,卷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我最不喜欢和你说话,可是现在反而最喜欢和你说话,因为不费劲。”
景晖很快平复好心情,瞪了赛布一眼:“因为你没想过针对她,从始至终,你都是冲着我来的。”
赛布含笑颔首:“对!绰罗斯景晖,你不过是一个斗兽场里出来的奴隶,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凌驾于我之上,还成为了绰罗斯部的大台吉?和你在一块的时候,父汗总是夸你,从来没有睁眼瞧过我一眼。我有时候就在想,去年你一个人前去刺杀康熙时,怎么就没死在那里?”
景晖眼神凌厉,直截了当问他:“要怎么样,你才肯保守秘密?”
赛布冷冷勾起唇角:“你说该怎么办呢?”
他眼前的案几上,除了他喝的那碗马奶酒,还摆着另外一碗。
赛布的目光逐渐移到那碗马奶酒。
景晖冷声一哼:“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我给你便是。只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办好一些事情,至少得等绰罗斯部这场疫情过去。因为,我信不过你!”
赛布笑出一脸的褶子:“无妨,你去喝了那碗马奶酒就行。不会令你立即丧命,还来得及让你处理那些事情。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这只碗,是我营中一个患了疫病的兄弟用过的。”
这是要他也染上疫病,然后死去。
景晖单手拿起碗,放到嘴边时愣了一下,道:“绰罗斯赛布,希望你言而有信。”
他说完,根本没有过多思考,当着赛布的面,大口灌下了马奶酒。
赛布竟觉得不可思议:“你当真这么喜欢她?你是不是疯了?以你的样貌和身份,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等着你宠幸,就连我妹妹钟齐海也……如今,你居然为了一个清国公主,就要豁出自己的性命去?”
景晖抹了抹唇角溢出来的马奶酒:“绰罗斯赛布,我可不觉得,你这话是在同情我。你只需要记得,封住你的嘴,不许伤害她,不然,我死前也会拉你垫背。”
想到他已经饮下那碗马奶酒,赛布心里咯嘣一声,他后退了几步,站得离景晖远了点:“你回去吧,你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这件事上,我敬你是条汉子。只是,我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
景晖没有回答他,自己掀开帘子离开了这里。
如今,他也没法护着她了。
*
景晖的毡帐里,韫欢取下白鸽腿上绑着的信后,拆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上面具体说明了种痘的法子,也给出了一些感染痘症后的治疗方案。这些法子,都是清朝皇室试验过的,种痘确实可有效预防痘症,至于染病之后的治疗方案,有成功案例,也有失败案例。
总算是有办法了。
景晖进来后,韫欢冲上前环住他的腰身,笑道:“阿晖,一大早就没见着你,你去哪里了?我告诉你,我二哥哥命人将治疗的法子送过来了。”
景晖垂首看她,她眼角眉梢藏不住喜悦,都是笑意,他拖住她的后脑勺,也笑道:“韫欢,多谢你。”
之后,他轻轻推开了她,让她离自己远些。
往日他都巴不得一直拥着自己,今日他刻意的推开令韫欢觉得诧异。她也顾不得多想,含笑提议道:“阿晖,我们赶紧去请桑伽大人,他医术过人,学起种痘应该也快。而且这上面说,车前草能治痘症,说不定那些已经感染了疫病的人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