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忍着泪水,含笑道:“大汗放心,阿努自幼随父征战,嫁给你后也在外征伐多年,我定能护自己周全。”
“额吉,让女儿与您同去。”躲在毡帐外的钟齐海听了许久,听到噶尔丹允许阿努往前线后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脱里紧紧跟着她。
她进来后,朝阿努和噶尔丹跪下:“父汗,额吉,女儿也去前线!”
噶尔丹急得甩了甩衣袖:“胡闹!你那些功夫,比起你额吉可差远了。你去前线,你要面对的是红衣大炮,你能撑到几时?”
钟齐海全然不顾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厉声道:“我要守着额吉!”
阿努轻瞥一眼站在钟齐海身后的脱里。
脱里眉心微微一蹙,之后一拳敲了下去,钟齐海瞬间晕过去了。
阿努满意地笑笑:“你这个清国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女儿的那些心思?若是此次你有本事保护好她,等我和大汗得胜后,便将她许给你。”
脱里扶着晕厥的钟齐海,心下一怔,一时有些恍然。
阿努眸光淡然:“你带阿海回她的毡帐里去。”
脱里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横抱起了钟齐海。
因为阿努执意冲在最前线,噶尔丹便将自己亲率的精兵悉数交付她,又命景晖带着他的部下同去前线。
他自己带着赛布绕到了清营背后,打算烧毁清廷十万大军的粮草。
行至一处山谷时,四周越来越寂静。
噶尔丹顿感不妙,示意身后的大军停下。
前方缓缓走出一个骑着白马的人。
一身银色铠甲,褐发蜷曲,湛蓝眼睛如鹰隼般泛着寒光。
赛布一眼认出了景晖,怒道:“绰罗斯景晖,你不是陪着额吉去前锋了?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噶尔丹面色寒冷,以手中弯刀连着刀鞘挡了挡想往前冲的赛布,平静道:“赛布,你还不明白吗?他这是想造反。”
骑在马上的景晖抬眼,高傲地道:“绰罗斯噶尔丹,你为称霸天下,不为遭到暗杀的僧格台吉报仇,阻止僧格之子即位,更为满足你一人之野心,多次对外征伐,枉顾我绰罗斯大好男儿的性命,你根本不配当绰罗斯的王。”
噶尔丹索性当面刺他:“我对外征伐,也是为了扩充我绰罗斯部的领土,南下征清,是为拿下这片富饶的土地,届时我部将有稳定的粮食供应,我部将不会挨饿。绰罗斯景晖,不,博尔济吉特斯沃博达,你当年亲手斩杀无数喀尔喀族人,亲手活捉你的父亲,如今他还在雪山上苟延残喘,你不仁不孝,难不成你配当我绰罗斯的主子?”
这话一出,赛布和一众士卒都傻了眼。他们只知景晖出身斗兽场,不知他竟是喀尔喀蒙古人。
景晖平静地坐在马上,面上浮起冷意:“那也是你,对我下蛊,利用我在先!若说我配不配,你问问这里的兄弟们,他们心里更向着谁?”
底下人纷纷附和:“多年来,多亏大台吉照应,不然我们早死了。”
“是啊,之前发生疫情的时候,汗王他还想抛下我们,也是大台吉的哈敦救了我们。”
噶尔丹忍住心中怒火,轻叹道:“看来你果然恢复从前的记忆了。”
景晖笑笑:“拖你孩儿的福,让我感染了痘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来我经历大喜大忧后,将那蛊虫吐了出来。”
“噶尔丹,只要你退位,可以你一人之性命换得整个绰罗斯部的安宁。”
噶尔丹扬声怒吼:“我自幼修佛,隐忍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返绰罗斯部即位,报僧格夺位夺妻之仇。如今我已拿下喀尔喀,如果再拿下清廷,我便是当代的成吉思汗!我怎能放弃?”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绰罗斯人会死在这场战争里?”景晖呵斥道。
噶尔丹皱眉:“他们为他们的汗王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景晖眉眼平和下来,冷哼一声:“刚刚说得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族人。现在肯承认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野心了?”
噶尔丹面色发红:“我的野心,就是整个绰罗斯部的野心!我会成为当代的成吉思汗。”
景晖无奈地摇摇头:“绰罗斯噶尔丹,你醒醒吧。”
他挥手示意,自己的部下很快将噶尔丹等人重重围住。
赛布急得一抖,驾着一匹马悄悄往后退了退。
噶尔丹面色平静,甩了甩垂在两鬓的发辫:“斯沃博达,你当真以为,即便你的部下都向着你,你今日便能逼我退位么?”
景晖心中微微一梗。
噶尔丹拍了三下手掌。
他的部下让开一条道路。
丹济拉和几名士卒推着韫欢、阿尔斯楞、乌仁娜和白虎查干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