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公主继续劝说陛下回京城。”明珠说完,又是一跪。
韫欢扶起他,瞧了一眼康熙爷所在的帐篷:“大人,佟国舅的事,先别告诉汗阿玛。”
“公主,这事瞒不了多久。抚远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老臣年迈,抚远将军为保护我,才让我先行回营了。佟国舅这件事,想瞒是瞒不住的。为今之计,就是让陛下速速离开此地。”明珠说完后,附耳对韫欢说出了自己的法子。
韫娴听后稍稍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清朝此次出征绰罗斯部,与一千三百多年前大唐和突厥的战争相似,但却更加残酷。
战争,总归有伤亡,但冷兵器时代的伤亡远远不及这个热|兵|器刚刚兴起的时代。
她不能让她的父亲再受伤了。
那边主帐中,传来康熙爷的呼喊:“舅舅!是朕对不住你啊!”
他已经知道了佟国舅阵亡之事。
韫欢立在原地瞧着那边,心里也跟着痛起来。
在现代的时候,她从未把战争二字放在心上。
现在身处其中,倒让她真切体会到了一种无奈和痛苦。
她身边的明珠朝她作揖后前往主帐去了。
主帐中回话的人还未来得及脱下战甲,脸上沾了很多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位正是康熙爷的兄长福全,也是此次征战的主要将领抚远大将军。
从敌人的骆驼蹄和红衣炮下逃出生天,他们几位主要将领都已经筋疲力尽。
可绰罗斯的大军还驻扎在乌兰布通红色的山峦上。
康熙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又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他用受伤较轻的左手撑着头,忽然抬起头,眼神凌厉,似是最终下定了决心:“明日,朕要御驾亲征!”
面前的几位大臣如他所料般,齐刷刷跪下来。
他的兄长福全第一个开口劝他:“皇上,这万万不可!此战凶险,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康熙唤他:“阿浑,你也不支持弟弟了吗?”
他幼年登基,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他的几位兄弟也蠢蠢欲动。
只有这位兄长,一直站在他这边。
福全低头,眉间沉重:“陛下,这次不行!”
康熙亲手扶起他:“阿浑,这一次,朕只听自己的!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朕不能当缩头乌龟。”
他将左手放到了身后,稍稍攥紧了拳头,以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命令眼前的臣子们:
“卿等且退下,好好休整,明日再奋力一战。各处也要加强戒备,以防绰罗斯人夜间偷袭。”
皇帝直接下了命令,根本不给他们奉劝的机会,几个人失望地走出了帐篷。
福全埋怨起纳兰明珠:“不知纳兰大人刚刚为何一言不发,难不成大人支持陛下御驾亲征?你我今日皆与准噶尔进行过正面交锋,难道你不知此战凶险吗?若大清国主出事,那之后该如何?”
福全性子一贯耿直,藏不住事,看不惯刚刚一言不发的纳兰明珠,这会儿就直接当着其他臣子的面直接提了出来。
其他人面色尴尬,也不好说话。
纳兰明珠却摸了摸自己泛白的长胡须:“老臣自有妙计,此战自然不会让陛下亲临。”
福全不解,刚想问他,纳兰明珠就使了个眼色。
福全看向提着竹篮走在不远处的碧色身影,似是瞬间明白过来,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明日他就是用绳子绑,也要把他这个皇帝弟弟绑回京城。
大清不能没有他。
…
韫欢提着竹篮在萨里克河岸边走着,寻着沙枣树。
大清与绰罗斯部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多日,大军在赶过来的路上也走了多日,从京城带过来的素食早就吃得差不多了,这么个炎热的天气下,整日吃荤腥确实让人没胃口。
韫欢此番来塞外也很匆忙,并没有带多少素食,今日午间刚将最后一点绿豆熬成粥了,到晚上又该纠结给父亲吃什么了。
他两处胳膊都有伤,也吃不得那些荤腥,还是吃清淡些好。
韫欢打算做一碗沙枣粥,再做一些沙枣糕。
营地在河边,肯定能寻到这样的树,而且这个季节,也会有成熟的沙枣。
韫欢沿着萨里克河走着,倒是碰到了不少树,只是结果的少。她又沿着河走得稍远了些,才在营地出口处的河边寻到了一株结着果实的沙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