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聚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一圈,叽叽喳喳人声鼎沸,像是在激烈的围观讨论着什么。
沈清瑶远远看了一眼,只见人群中是几个姹紫嫣红的影子在晃,却瞧不清具体是在做什么,越发的好奇。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沈清瑶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
变故就在这时陡然发生。
沈清瑶的目光在远处,没注意到,身侧有个佝偻的影子,吃力的背着竹篓,里头满满当当,全装着石榴。
那竹篓看起来极重,压弯了老人的腰,他直不起身来,自然也抬不起头,就这么埋着头往前。
偏这时那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喝彩声,铜锣一敲,惊了她座下的马儿。
只听得一声嘶鸣,骏马高高扬起前蹄,老人头顶的日光一暗,再抬眼时,只见一双铁蹄迎头而来。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陆昭飞身过来将沈清瑶接住,人没受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
再回头去看,就见老人已经被人群中一个黑衣的少年救下了,正是酒楼里姓林的那个。
沈清瑶松了口气,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谢过那少年之后,为表歉意,沈清瑶将老人那一整框的石榴都买了下来,又额外给了些银钱补偿。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陆昭提起了石榴。
沈清瑶是怎么也没想到,那石榴会那么酸!偏陆昭那日被她吓坏了,回家之后便一直冷着脸。沈清瑶不敢抱怨,只得自己买的石榴自己吃,后来实在酸得不行了,才使了个坏心思,往陆昭嘴里塞。
最后那石榴是怎么吃完的,不提也罢。
沈清瑶悄悄红了脸,陆昭本意是想提醒她记得那次危险的意外,却没想到她想歪了。
满脑子都是石榴被碾碎后,鲜红的汁水染到唇上身上后糜艳的样子。
……
小酒楼里一片寂静,无人再敢调笑一句。
今年科举的主考,正是大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曾经连中三元的陆昭。
而陆昭最出名的,除了政绩才智之外,便是爱妻。
这两年,陆昭对沈清瑶宠着纵着,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有人眼热,却也偏偏无可奈何。
主要还是因为一桩事。
听闻去年曾有个不长眼的公子当街调戏了陆夫人,隔日,那公子一家就被查出几桩大罪,一家老小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手段之凌厉,令人胆寒。
再一想,他们方才竟然在开陆夫人的玩笑?
一时间,凡是刚才开过口的学子,皆是脸色一片惨白。
那姓林的少年脸上也失了血色。
陆夫人……
她竟已经嫁人了……
这时,角落里又不知是谁,不知死活的嘟囔着说了一句:“不过既然陆相这么宠妻,怎么都成婚快三年了,两人还无所出啊,我听闻陆夫人身体不好,是不是……”
他可能是纯粹的好奇,却话未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之前没有,你又怎敢断定现在还没有?而且,有没有的,这是你该好奇的事吗!”
……
林姓少年的脸又白了一层,怅然若失。
……
这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得一个少年情窦初开的沈清瑶被陆昭这么一打岔,彻底没了出去骑马的心思,甚至,短期内可能都不会想去了。石榴也是再也不想吃了。
羞的。
劲头过去,沈清瑶又懒懒散散的靠了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陆昭让她枕在自己腿上,随手又拿了本书过来翻看。
翠翘进来时,他食指在唇上一碰,又指了指自己膝上已经睡熟的小姑娘。
翠翘顿了一下,而后动作越发的轻。靠近之后,她低声说:“大人,孔神医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陆昭的手指一顿,自两年前将沈清瑶治好只好,孔林就留在了京城,就住在城外的一个别院里,老头子极关心沈清瑶,每个月都会来诊一回平安脉,算算时日,也确实是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