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棠梨,你和我同岁对吧?」
棠梨一愣:「是。」
「若是有心仪的人,切记要同我说,不必藏着掖着。」
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棠梨吓得将水盆都打翻了,立刻跪在地上对我磕磕绊绊:
「奴婢不是故意隐瞒的,皇后别跟奴婢置气,奴婢知道错了……」
这给我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干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诈了出来?」
棠梨:「啊……我……」
「你呀你,傻不傻!这么多年来,我有没有真的怪过你什么?」
我喊了门口的宫女进来,收拾完一地的水,再将门关上:「说说看,哪里认识的?是宫里的,还是宫外面的?」
棠梨支支吾吾说了个名字,我一听,有意思,居然是褚绥之的亲卫,也就是上回带头捉刺客的那个。
棠梨哭着抱住我膝盖:「皇后您先替棠梨保密好吗?知道您一直心善,心疼奴婢,想给奴婢找个安稳的归宿,但棠梨不等到您肚子里的小皇子出生,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您的!」
我失笑:「好,嗳你快起来吧,别再哭了,吵的我头疼。」
这时,有个声音插进来,随即门被打开:「谁在里面吵吵嚷嚷的呢?朕老远就听到了。」
棠梨吐了吐舌头,我让她赶紧出去了。
褚绥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朝他摇摇头:「我和棠梨的体己话,不说给阿绥听,行不行?」
褚绥之听我这般唤他,心情大好,朝我挥了挥手里的信:「齐王来信了,阿胭,过来。」
我的案几上还摆着笔墨纸砚,昨天晚上本想写些信,却被褚绥之这个不速之客扰了计划,现在宣纸上还是纯白一片。
褚绥之径自走到桌边,抬手开始研墨,墨香和纸香,丝丝缕缕充斥在寝宫里。
「阿胭,写字给我看,好不好?」
我蘸了墨水,写了两首我很喜欢的小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蘸墨,又写下另一首,其间褚绥之很安静,一声不响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夜来幽梦忽还乡。
我写出来的小楷,是上一世温子烨教过我的样子。因此与褚绥之笔下的隽秀卓越放在一起,并不会相形见绌。
这一句,也是上一世温子烨教我时,写下的句子。
褚绥之盯着我的字,看了很久,紧抿的薄唇轻启:
「皇后的小楷很漂亮,是齐王教的吗?」
我点点头:「是。」
褚绥之拿过我的笔,亦写下一句诗。
他的手很漂亮,提笔时手背的青筋隐在薄薄的一层皮下,骨头与脉络十分明显。
他写的不是小楷,竟是父皇教过我的瘦金体,笔体凌厉,又敛些锋芒: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汝相思意。
帘外,此刻雨声渐潺潺,吹来一房的风雨味。
第11章 |述体己
褚绥灵今日来了我这儿。
与她交谈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每周吃的青提酥络,是褚绥之专门请人给我单独做的,安定公主到现在竟都没有吃过。
这让我愧疚脸红得不行,忙让棠梨去小厨房拿两份来。
褚绥灵是个话多的,今日便是来同我说体己话的。
她是个好姐姐,话题随时随地不离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及褚绥之。
「我这个弟弟,从小说话就喜欢损人,但确实是个稳重又不失手的性子,和他在一块儿你大可放心。」
我想了一下:「他似乎不爱损我。」
「可能是他疼你。」褚绥灵笑笑:「再过段日子,你再与他熟些,就知道他其实嘴欠得很。」
「还有,后宫那方面,我也威胁过他了,不许纳妃,否则我就收了他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