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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
胤禛坐在软塌上下棋。他一手捏着白子,一手捏着黑子,在棋盘之上厮杀。
只落子的声音咚咚响着,他眼睑下垂着思绪却不在上头。
苏培盛站在一侧,张望了几眼。刚挑选衣裳挑的好好的,爷忽然落下那句话后就去了书房。
这都自个儿跟自个儿下了一下午的棋了。
他小心翼翼的往爷那儿瞧了一眼,模样忐忑:“爷,您这还在想着那件事呢?”棋子落在棋盘上,敲了敲,传来两声清脆的声响。
“实在是感觉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见过。”
她下意识的转了转玉扳指,想了一上午了,他此刻只觉得有些头疼。
苏培盛缩在一旁,瞧见后上去替爷揉了揉太阳穴:“爷,奴才倒是觉得,这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估摸着爷是认错了。”
他跟了爷好多年了,走南闯北,就算是出京城去外地,爷都带着他,若是他见过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姑娘,只怕是绝对不会忘记。
“许是吧。”
胤禛抬起手,手背朝外挥了挥,示意他离开。
苏培盛赶紧放下手,朝后退了两步,就听主子问:“她呢。”
一听这话就知道再问谁,苏培盛嘴角勾出一抹笑,道:“姑娘在屋内练字呢。”胤禛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
“就她那狗爬字,练字倒是练的勤快。”
他边说,边摇头往前走,屋子里,叶南鸢正站在书案旁边练字。听见那脚步声进来的时候,她那一直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天知道,在四阿哥说这句话时她有多害怕。
她与江知微是异父异母,面上来看是半点都不像的,江知微像她爹江临,容貌清秀,性格如水。而她像她娘叶婉如。
哪怕是这么些年来,从六岁被打发回江南开始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叶婉如,可却不止一次在阿姐的口中听过,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模子?可想而知有多像了。
只是就是不知,四阿哥是无意间见过他娘,还是在阿姐那儿见过她的画像?叶南鸢心下不安着,实在是有些没底。
“在练字?”身后的一只手忽然搂住她的腰,叶南鸢佯装惊呼一声儿,顺势放了笔:“先生怎么走路都没声儿?”
“自己不专心,还怪我吓到你。”
胤禛喉咙里溢出一声笑儿,放在她腰间的手拍了拍顺势摩挲了一下。一本正经的上前往书案上瞧了一眼:“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那一脸笑意的表情……叶南鸢急急忙忙拉过旁边的书将字给盖住:“先生这是在故意羞辱我呢。”
白纸上的字没风骨,不大气,字体也不流畅。说是练字,可却也只比孩童好上一点儿。
眼瞧着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的模样,胤禛轻笑了一声儿,抬起手指弹了弹她的眉心:“比上次是要好些的。我这是在真心夸你呢。”
怀中那一双秋水般的眼帘看过来,澄澈透明:“真的?”
胤禛撇着眼睛瞧她,似笑非笑的。
一直捂着的手总算是放开了,纸上写着的是一句话:“既许一人之偏爱。”
胤禛瞧见那句话后,眼帘沉了沉,随后低下头瞧着身侧的叶南鸢一眼,叶南鸢不卑不亢任由他看,半点都没躲避。
他笑了,低下头,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笔。
“下一句呢?是什么?”
叶南鸢看着他将毛笔落在纸上,轻声儿道:“愿尽余生之慷慨。”毛笔行走与纸上,行云流水,笔锋纵横。
他的字就写在她的字旁边,一相对比,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胤禛停下手,看着纸上的字:“既许一人之偏爱,原尽余生之慷慨。”搂着叶南鸢的腰紧了紧,他问:“我的鸢鸢这是再向我告白么?”
“旁人写的,我不过是默出来罢了。”叶南鸢却是不看他,低着头,待纸上的墨干了才匆匆将那纸卷起,收起来。
胤禛瞧着她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失笑,可一想到那两句话,眸子里不自觉儿的带上了两分深情。
“别说谎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写的,我怎么不知?”
他身子热烫,靠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同被烫到一番。让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酥麻,叶南鸢无端羞红了脸,嘴里支支吾吾的半响都说不清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