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起身,才发现柳腰为萧钧煜圈在怀中,身子动也动不了。
萧钧煜总喜欢与她交颈而眠,将她整个人抱在环中,她自幼身子弱,手脚凉,萧钧煜身为当朝太子,金尊玉贵,却浑不在意把她的双手团在心口,给她暖脚。
让她有种错觉,他心中有她。
萧钧煜闷哼一声,将她的柳腰掐得更紧,两人贴在一起。
萧钧煜全身经脉要爆的剧痛,脑袋晕晕沉沉,眼前模模糊糊,黑红一片,看不见一丝亮光,耳边带着隐隐的啜泣。
萧钧煜唇角紧抿,压了压眉睫,嗓音嘶哑深沉带着一分克制:“今日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铭记肺腑。”
他怎么有脸说这话!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沈筠曦耳朵嗡鸣,脑袋都要炸了,只觉心里翻江倒海,心里平生一种力气,让她直接一臂掀开了压在身上的人影:
“谁稀罕你的恩情!”
萧钧煜踉跄一下跌在床楞,头晕目眩。
体内游走的热意尚未消尽,一点一点侵蚀萧钧煜的理智,额角沁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唇齿有咸腥溢上,他生生咽了一口鲜血,视线模糊。
这话如此熟悉,沈筠曦怔楞,抬眸自上而下去看。
萧钧煜姿容昳丽,平日里芝兰玉树、清雅矜贵,此时虽面容清冷,却难掩形容狼狈。
他瞳底猩红,双目微睁没有焦距,面颊挂着几抹血迹,再往下,衣衫凌乱,挂污染血。
这……沈筠曦侧眸打量,这不是她熟悉的东宫西侧殿寝殿,室内格局雅致简约,床榻外一扇屏风,隐约瞥见高高条几上一柱青烟袅袅。
香气清冽,余韵悠长,混合着西柚、檀香、松针、雪松和白松香。
这是隆福寺独有的西檀松舍香,沈筠曦眨了眨眼睛,心中砰砰砰直跳,悟到了什么。
沈筠曦眉睫轻颤,闭眼再睁开,贝齿咬在唇瓣痛得她眼眸发烫,鼻子发酸……她好像真得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热泪盈眶,沈筠曦勾唇,低低轻笑一声。
笑着笑着,一颗又一颗圆润的泪珠从眼角坠落,泪珠顺着鼻翼尽数滑入口中,嘴里一片咸涩。
沈筠曦靠着床榻,想要站起来,腰一酸,直接跌在床榻。
沈筠曦心如刀割,一颗又一颗圆润的泪珠从眼尾滑落,透湿了鬓角,她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让她重来,却什么都不能改变!
“姑娘!姑娘——”外面突然传来云巧和南晴焦急的声音。
云巧、南晴是她的贴身丫鬟。
雷光电闪间,沈筠曦想起了上一世此时兄长出海遭了难,沈筠曦心里一颤。
“姑娘你在吗?”外面云巧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声音渐渐远去。
沈筠曦心急,抹了抹泪珠,抬步追去,一脚踩到了塌前的萧钧煜,腿一软。
沈筠曦扶着美人榻坐起,泪流如注,她抬手抹去泪珠,瘦削的肩膀止不住一泣一颤。
她紧抿樱唇,屏息提气用脚尖使劲踹了踹,萧钧煜没有知觉。
沈筠曦气不过,脚尖一脚踹在萧钧煜脸上。
看着地上昏死的萧钧煜,沈筠曦眼眸明明灭灭,心中爱怨交加,沈筠曦眼眸明明灭灭。
倏尔,她杏瞳发沉,咬牙蹲下,抬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簪,她目光注视着萧钧煜,提一口气扬起手。
“姑娘你在哪里?”外面传来南晴隐隐的啜泣声。
沈筠曦手一顿,她又看了一眼萧钧煜惨白的面容,心里一疼,犹豫半响,收回了金簪。
这里是隆福寺,这间厢房燃着袅袅檀香,证明有人住,萧钧煜贵为太子,这里随时有人来,她还有父兄,沈筠曦不敢冒险。
沈筠曦惦记兄长,倏尔,她杏瞳发沉,气得又踹了一脚萧钧煜,提着裙角咬牙跨过萧钧煜:
这世,她才不要再管他,任他自生自灭。
耳尖嗡鸣,脚步声凌乱,萧钧煜剧烈疼痛中,混沌浑噩的神识有半丝清明。
趁着清明,萧钧煜拧眉努力睁着眸子去看,只隐隐约约看到一双盈盈秋水泪汪汪,一身隐隐绰绰的藕粉色。
“姑娘……”萧钧煜蹙眉启唇,先前的剧毒发作又加之心口重伤,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身子朝前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