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另一仆人面色骤变,为这突变大声疾呼。
她二话不说用手中断裂的刀鞘将他敲晕。
紧接着便拖着两人来到了萧家家主的书房中。
屋中空无一人,她迅速拿走桌上的一些书信,扭动画筒底下的旋钮。
“咯呀——”一声粗长又沉闷的响声过后便是一处地道。
书中曾专门提起这条密道,这密道藏着不少金银珠宝不说,还通向后山,而后山通往皇宫狩猎场。
她二话不说立刻扛着两个仆人朝后山走去。
走出密道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中间黑暗难辨,着实让她害怕了好一会儿,外面春光明媚,让她一瞬间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就像当初从牢里逃出来。
她扛着两个仆人翻过了后山,很快便将他们扔在了一处山坳处,这周遭有兽类的粪便。
是生是死,且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第15章
皇家猎场围了一圈护栏,她瞅着绿树高耸的远方,毅然踏上了这条未知之路。
狩猎场杂草丛生,小皇帝是个痴儿,猎场长久不用便大有荒芜之意。
猎场中圈养着一些禽兽,草地上有动物留下的粪便,还有许多马儿在奔跑,此地当有宫人看守,不过她没瞧见人在哪儿。
在树林中埋伏许久,发觉的确无人往来,她大着胆子朝着一处屋舍旁匍匐而去。
那屋舍瞧着有些简陋,一排排,看着倒也有模有样,凑到窗边她悄悄看了一眼,床上有一个老太监,正在打鼾,地上两个小太监正在给他捶腿。
倒是舒坦。
她扔进去两块碎银子,果不然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一人捡起地上的银角走了出来,左右看看,很快在靠近墙角处又看到一块银子。
有人!
小太监跑了过去,“唔!”
眼前一黑,未及反应便被一人拉到了地上,脖子一痛,他便晕了过去。
换了衣服,董停岚大大方方朝宫中走去。
狩猎场太大了,她好不容易摸出去,便是复杂难辨的宫道。
到底要怎么样出去呢?
她实在需要想办法。
想来想去,居然觉得被乌藏抓到摄政王府是个比较好的主意,大不了认怂。
只是此人手段酷烈,此番她逃脱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急得直挠头,这世道也太让人活不下去了。
不知走到了何处,才经过一处宫苑,拐角处猛地窜出一人来,她吓了一跳。
一个小孩儿跌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大胆!竟敢对陛下不敬!”一个太监似乎要跳起来似的,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哭泣的皇帝大约十多岁,那太监看着也不大年纪,应当不到二十,看着还有些稚气。
董停岚吓了一跳,心口像是给几把鼓槌一起敲,赶紧跪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将他带回宫,等候陛下发落。”为首的太监嗓音尖利,眉梢挑的高高的,显得十分刻薄凶恶。
“陛下哪里痛?奴婢给您揉揉!”转瞬之间他便换了一副面孔,看起来极为讨好这位小皇帝。
小皇帝兀自哭泣,边哭边抹眼泪,董停岚就这么被押送到了皇帝的熏风殿里。
她心中忐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要是想逃可就不容易了。
“你是哪个宫的?”
总不能说是狩猎场的罢?她飞快地想着书中的情节,关于皇宫描述的太少了,故事背景大多在摄政王府上。
她没有回答,只是哆嗦着叩首,“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真不是有意的,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
脑袋不要命地朝地上磕,小皇帝被搀扶到了上首,嚷嚷着,“饿!饿!”
她不停地叩首,为首那太监怒道:“闭嘴!当心吓着陛下!来人呐,去给御膳房说,陛下腹饥!”
“是,是!”一个小太监道。
等人走后,那太监走来,“还不说?”
她没抬头,呜呜哭起来,“小人……小人才入宫不多时,没记住,小人也不知……”
“才入宫?你瞧着年纪不小。”
“小人就是长得高,年纪不大。”
“在哪个宫你都不知道,你是猪脑子啊,说说是做什么的!”
“倒倒夜香……”
大家伙一愣,纷纷大笑起来,为首那太监道:“给哪个宫殿倒夜香?”
“给我师父。”
“师父?”
古代太监不是也有认亲的说法吗,难道这儿还没有?
“就是我爹?”
“你爹?”
“我认的爹。”
“那你说说你爹是何人?”
“也是太监……”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为首的太监踢了她一脚,“蠢货!冲撞了陛下你该当何罪?”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只要公公吩咐在下没有不从的!”
“想要活命也可以……只要你……”他眉毛挑了挑。
董停岚没明白,一个小太监斥道,“你脑瓜子给狗啃了啊!”说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董停岚秒懂,“有,有!”
说着从自己的衣服中摸索了一番,拿出几枚银角,又拿出几枚银角,可怜巴巴道:“小人就这么多体己了。”
为首的太监斥道:“打发叫花子呢!”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哼!一边儿去!”一个太监凶狠地夺过她手中的银角,掂了掂,咬了一口,“砚台哥,这银角也不错啦。”
那太监瞅了眼银子,“你们几个分了,此人冲撞了陛下,你们说如何处置?”
几个小太监纷纷替他出招儿,唤作砚台的太监道:“那就把咱们院里的活儿都干了,再听候陛下发落!”
“好!好!”
此后数日,她开始被安排去提水,扫地,倒夜香,修剪花木,凡是皇帝宫殿的苦力都叫她包圆了。
由其皇帝每日沐浴往往需要大量的水,往常大家一桶一桶往浴桶中灌,现在有了她,她一会功夫便能灌满。
大家发现她除了沉默木楞之外大有好处,便日日带着陛下玩乐,将宫中重活累活便都交给了她。
她不怕累,就怕事情暴露,毕竟她留下的破绽太多了,比如那两个萧家仆人,如果他们醒了回萧家,她必然暴露。
还有那个被她打晕的太监,他若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剥去,怕是要同老太监汇报。
数日过去,都没有搜宫的动静,让她心里安定不少。
趁着闲工夫便同一些身份低微的太监打听宫中消息,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身份一个找补。
“你,过来!”一个小太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她露出几分怯意,“公公有何吩咐?!”
“砚台哥传你呢!”
“哦,就来就来!”她放下手中的铁铲,在衣服上搓搓手,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
转过回廊,来到一处园子中,没看到那个叫砚台的,反而冲出来一群小太监,嗷嗷的便朝着她而来,很快几人将她打到在地。
董停岚抱头,“公公饶命公公饶命!”
几人联合起来打了她一顿,直到听不见声音了,方才那太监才道:“停!”
她浑身吃痛,被为首的太监踩住背,“老实点!”
这时一群人走来,她吃力地抬头,看到酱红长衫,周边有夔龙纹饰,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另一双便是寻常太监服饰的砚台。
砚台居高临下道:“这几日在我们这儿白吃白喝,到是不见你提起你那个干爹,陛下说了,日后你就在这儿当差,你可愿意?”
她没说话,砚台鼻中发出“嗯”的一声。
背上挨了一脚,她立刻道:“是,小人都听公公的。”
“起来罢!”
“是,是!”她狼狈地起身,擦了擦面上的土,蔫吧地站在一边儿,砚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日后你便伺候……陛下和我们,可明白了?”
“是,是。”她点头哈腰道。
“过来。”
她木木地走过去,砚台示意,“跪地上,陛下要骑马玩儿!”
“是,是!”她趴了下去,小皇帝欢呼着坐在她背上,“驾~驾~”
她就这么一圈又一圈地驮着皇帝在宫中玩乐,话说这都好几日了,也没见着那个太后来小皇帝宫中。
这不是太后手中的法宝吗?
这小皇帝要么被拉去上朝充当背景板,要么便由着太监们带他玩耍,唯独不见太后亲自来宫中看望皇帝。
不过不来也好,免得她被发现。
累了一下午,吃过饭,她休息了没一会儿,便有人使唤起她来。
给皇帝打了洗脚水,便去服侍那个叫砚台的太监,此后又被叫着给其余几个太监打水等等。
大约是终于有人可以比他们地位还低了,那几个太监变着法的折腾她。
其中一人非要让她帮他洗脚,这人便是中午将她骗去打她的人,她心里有气自然不愿,他恼怒之下一脚踹在了她脸上。
这下,将她几日的火儿全勾出来了。
她抬头,冲他一笑。
“你还敢笑?!”说着一脚踢开了洗脚盆,洗脚水洒了一地,“知道这是哪儿吗?!砚台哥留你是给你脸面,你还敢对我们不敬!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几个太监跳起来,纷纷帮腔。
她抄起脚盆,一盆甩了过去,只听一声极高亢的惨叫,那人砸在了墙上,将墙砸出一个人形来。
大家骇然,一个个目瞪口呆。
董停岚看着口中鲜血不断往外涌的太监,将他从墙上抠下来后,用布单将人裹了起来。
“不想死,便跟上来!”
屋中无人敢动,一个个发着抖,她眯了眯眼睛。
几人一个激灵立刻腿打着摆子跟了上来。
她亲自指挥一干太监将人埋在了树下,还不忘踩了几脚,“当是这些年来最好的花肥了。”
几人瑟瑟发抖。
“此人无故失踪,该怎么说你们应该晓得罢。”
“你,你到底什么来头?”一人大着胆子问。
她像是一台无情的机器,“他欺负我在先,砚台公公若是知道今日之事,你们便等着被我扭断脖子罢!”
几人连忙道:“小凳子公公饶命饶命!”
小凳子是她自己取得外号。
“我若有事,你们必死!”
“小凳子公公饶命!”
皇帝寝宫很大,她本还忐忑少了一个公公会被发现,没想到数日过去,除了那几个知道内幕的竟无人问起。
而那几个同屋的太监早因为她日日敲打恐慌不已了,但她还是得留意着,所以但凡他们单独行动,她都要投去一个冷眼。
第16章
这日,她依旧在给皇帝当马骑,忽有一群侍卫匆匆而至,说有人混入宫中,太后命人搜宫。
砚台立刻问道:“敢问公公,可是刺客?”
皇帝要是出了事他可保不住小命。
“是一女子。”
“女子?”砚台惊讶不已。
“是,此人混入了宫中。”
小皇帝还在得儿驾得儿驾的骑着董停岚。
殊不知董停岚一颗心紧张得直跳,心都要吐出来了,但听到他说女子却不提太监的衣服,心中略定。
“陛下宫中可有生人混入?”
“不曾有生人,都是服侍陛下的老人儿!”砚台忙道。
“那便好,虽是如此,为了陛下安危在下也许搜查一番。”
砚台巴不得他们搜查,这要是真有人混进来那如何了得,“去将所有宫人叫来!”
很快众宫女太监汇集一处,侍卫统领一个个看了,又一个个问了,没发觉异常,询问了人数,人也对的上。
那边小皇帝不停地拍她的屁股,真马儿使。
董停岚咬牙忍了。
没过多久,有侍卫前来禀报都说没看到可疑之人,统领对砚台颔首,朝皇帝恭敬道:“陛下,臣便告退了。”
“跑,跑!!”小皇帝不依不饶地大喊着。
她只能假做艰难地爬动,小皇帝高呼驱她前行,耳朵却高高竖起。
砚台上前道:“辛苦大人走一遭了。”
“哪里,哪里!”侍卫统领下去了。
等人走后,砚台蹙眉,视线落到皇帝身下的小凳子上,道:“你们去将小凳子换一换。”
董停岚从小皇帝身下解脱出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踉跄着起身,勾着身子走到砚台面前,“公公。”
砚台锐利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忘了问你,你到底是哪个宫的?”
“我干爹在净身房做活儿,单独住一个院,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儿……”她憨傻地挠挠头。
“哦,那位公公姓什么?”
“姓王,就是切大家的小丁丁的。”她比了个手势,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
“你下面没挨一刀啊!你个缺心眼的!”砚台气道,那位王公公是个手狠的,也是宫中的老人儿,凡是进宫的没有不在他那儿挨一刀的。
在宫中位置虽不高却脾气甚大。
“既然如此,你便回原来的地方罢。”
董停岚挠挠头,“我再待几日帮你们做做活儿罢。”
砚台诧异,她委屈道:“我,我在这儿能吃饱肚子。”
砚台了然,“你人不在了就不怕你干爹着急?”
“干爹儿子多,我嘴笨,干爹嫌我。”她垂头。
“倒也是,力气大吃得也多。这可是你自己要待在这儿的,别时候同人告状!不过……”他掰了掰手指头,“你告状老子也不怕。”
“不敢不敢!”她赶忙道。
“行了,都散了,去当值罢!”砚台挥退众人便去寻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