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屁股上一连给她被扎了三下,他痛呼不已,只听上方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好歹没动了,胸膛疼痛稍缓,只是此刻贴在床上几乎要与这张破床板融为一体了,这身上哪里压的是人,说是山也信!
“你……起来……哎!疼!轻点!”
“说不说?”
“嗦,我嗦……”脑袋给压在床上,他口齿不清道。
“是谁让你来的?”
“四粗……粗夫人……”
“可笑,楚夫人有这般本事在郡主府安插人手?”董停岚抬起手,狠狠朝他屁股上扎去,男人立时惨叫不止。
她松开手,“还是不说?”
将人翻了个面儿,不等对方将她推开,一家伙坐在他肚子上。
男人惨叫一声,直翻白眼,差点断气,“你放肆!”
“放肆?四下无人,你有何证据?”
她嗤笑,举起簪子,从他喉结处滑动,滑过他胸膛,按住他胸口,不由他动弹,簪子一直往下走。
男人大叫一声,“你做什么?”
她阴恻恻一笑,猛地举起簪子朝那处刺去!
男人骇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脑袋一歪,生生厥了过去。
手中的簪子在距离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看了眼失去意识的男人,她冷嗤一声。
拍拍他的脸,见他不做反应,索性扯过床单将人捆了起来。
庭院不见人影,她将人扛在肩上,沿着小路往墙边走去。
不知走到了何处,只见周围环境格外清幽,一座水榭正坐落在不远处的湖边,几本芭蕉摇曳生姿,嶙峋山石堆叠,周围椿柏高大,夹竹桃开得格外靡艳,一路星星点点的迎春花一直漫向湖边。
才将将走出路口,忽见不远处的水榭中出现一道身影,身着天水碧长裙的女子脚下一滑,娇呼一声,仰面朝后面的湖中跌去。
她唬了一跳,只觉得惊险。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见一只手臂伸来,迅速扼住女子的手腕,一拽,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那是一个身着靛蓝长衫的男子,头上簪着金簪,身材颀长,此刻大掌搂住女子的纤腰,二人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神如拉丝一般胶着在一处,男子灼热的呼吸打在女子的面上。
风止住了脚步,芭蕉行着注目礼,时间仿佛凝结在了此处。
周围静谧,甚至都不见人影,这两人这动作于这无人之处算什么,这还是别人的府邸。
她咋咋唇,走近,将肩上的人放下。
解开床单,在男子人中处狠狠掐了一下。
手上蓄力,将人举起,飞快地转圈,嘿的一声,狠狠将人朝水中砸去。
迷糊醒来的男子,只看到了不断旋转的蓝天,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子被抛起,很快他便如一只中了箭的飞鸟从空中骤然坠落。
“啊啊啊啊——”
“咚——”
水榭上的男女只听耳边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动弹,便有一波冰水兜头而来,将两人砸成了落汤鸡。
他们瞬间从凝固的情景中拔出。
男人摘掉眼睛上的烂树叶,抹了把脸,帅气无比的脸顿时被黑泥给糊住,变得滑稽无比。
女子赶紧整理仪容,看着被水溅湿的衣服尖叫不止,裙子脏污不说,春衫轻薄还露出了她的里衣。
“阿莹……”
楚莹莹捂着脸羞得片刻也待不下去埋头跑了。
水塘中男子手脚并用即呼救命,男子顾不得追上去只能先救人。
湖中人甚是面熟,走进一瞧果然认得,他立刻跳入湖中救人,“洸表哥!”
洸表哥?
躲在芭蕉后观察的董停岚不由蹙眉。
洸表哥?萧洸?
若果真是萧洸,那此事怕是与宜昌郡主有关,宜昌郡主在太后膝下长大。
也对,她搅和了宜昌郡主与三老爷的事儿,他肯定记下了。
只是萧洸却说此事与楚夫人有关,楚夫人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心中有了底,掉头离去。
宜昌郡主的府邸格外阔大,走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走在了何处。
找到院墙,扫了眼周围,正打算后退几步冲上去,忽听有人小声叫道:“小姐,小姐,小姐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朝声源处张望。
一个粉色襦裙的女子踩在一个丫头肩上,双手吃力地攀住墙,一腿抬起,颤颤巍巍地往上翻。
“小姐,危险,快下来!若是给人瞧见了,婢子定会被打死的……”
“再抬高点,快要够到了,好翠羽,快,再高点……”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带着甜软的央求。
“小姐,婢子支撑不住了……”
“再高点儿,好翠羽……”她带着一丝鼓励。
“啊!”“
小姐!”
楚娇娇腿翘上去后撞到樱树的枝干上,骤然失了力,朝墙外跌去。
听到惨叫的丫鬟吓得肝胆俱裂,墙头空空如也,她连唤了好几声,始终听不到自家小姐回应,吓得立刻往回跑。
董停岚从树后走出来,蹙眉,女主不会摔死了罢!
想到女主走的是娇软人设,她几步冲上去,攀住墙头,一侧身,骑在了墙上。
粉色的樱花零落而下,那个被她怀疑是不是摔死了的女主,此刻正被一个红袍男子打横抱在怀中,旋转……
也对,这就是女主的设定,摔倒了总有人接,四目相对都是正常操作,花树花瓣花朵是背景也是道具。
女主身上又晕开粉色光环,若隐若现,她揉了揉眼睛,那光圈犹在,难道真就是女主光环?
她将手中的床单传甩了出去,二人的世界立刻一黑。
董停岚从墙头跃下,很无语,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难道甜宠桥段看得太多了,这个片段在重复闪现?
两人在床单下手忙脚乱,男人掀掉头上的床单,叫住擦身而过的她,“你是何人?”
将他打量了一番,她在心里小小赞叹一声,书里的男人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眼前的男子眉目俊秀,面容白皙,一身红袍衬得他眼角的泪痣冶艳不少,沉黑的眸子带着一丝锐利的探究。
“你是惠阳长公主家的公子?”
“正是。”他用眼神示意她道明身份。
这时在床单中不辨方向的楚娇娇轻叫挥舞,粉色的鸳鸯鞋踩到了床单,直接将她绊倒在地。
男子立刻上前将人扶起,扯掉她头上的床单,文质彬彬道:“没事罢。”
“没事。”楚娇娇摇摇脑袋,黑眸中带着一丝恼色,“这是何物?停岚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你扔下来的?”
她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此物从天而降,吓我一跳,我也不知是谁所为。”
楚娇娇面上气恼,“姐姐为何每次捉弄我?”
“哪有每次……”她心虚,上次的事的确是她不对,“上次黑豆跑过去……”
“姐姐莫说了!”楚娇娇急急道,咬着粉嫩的唇瓣,眼中蓄了泪,十分委屈羞恼,对程公子道:“这位公子,多谢你出手相救。”
她袅袅一礼,举止有度,十分妥帖。
董停岚挑挑眉,心头被楚夫人挤兑的那点不痛快消散不少。
不管女主走什么剧情,是甜宠也好,是虐恋情深也罢,只要不碍着她,她也不想与她为难。
红袍男子颔首,语气温柔,“无妨。”
他伸手将要离开的董停岚拦住,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针对我。”
“并非有意为之,还请公子见谅。”
“见谅?区区一句见谅不足以抵消。”他眼神是微末的谴责与凉薄。
“公子要如何?”
“此物必来自院内,待我问过宜昌姨母后便能知你为何带走府中东西。”
两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到时宜昌郡主只需一句话便可给董停岚定罪,偷窃一事传扬出去,楚家人只怕没脸。
楚娇娇闻言,立刻挡在她面前,屈膝一礼,急切道:“此物并不昂贵,请公子不要大动干戈,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告诉宜昌郡主,此物我们归还便是。”
“你的面子?”他笑容扩大,带着一丝调侃,视线自楚娇娇仿若凝脂的面容上拂过,“敢问姑娘是哪家贵女,竟从墙头跃下,本公子甚感有趣。”
楚娇娇面色一白,羞惭地垂着脑袋,露出白皙的后颈,落在他眼中,令他眸孔一缩。
第9章
董停岚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
呵,就真见色起意呗,这很甜吗?
“姑娘若是不想让我宣之于口也无妨,只是,今日你这位姐姐冒犯了我,需得赔偿我才是。”
“你说。”楚娇娇期待地看着他道。
“姑娘腰间的荷包甚是精巧,敢问姑娘可愿割爱。”
“这……”楚娇娇迟疑,犹豫了一下扯下荷包,扫了眼上面粗疏的针脚,羞惭,“你拿了这荷包便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红袍男子勾唇,正要接,不料一只手忽然伸来将那荷包劫走。
“公子此举未免无礼,你若想知道尽管去问宜昌郡主便是,用不着在这儿为难两个女人,魏朝的大才子下作到这个地步来占女人的便宜。”
“好一张利嘴。”红袍男子勾唇一笑,眼神凉沁沁的带着冷,“你知道我!”
“走。”董停岚径直将楚娇娇拉走了。
两人一路狂奔,钻到了人群热闹的地方。
楚娇娇兴奋地在人流之中穿梭,看着擦肩而过的人群,喜道:“阿姐,那里卖的是什么?”
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街道边上的小贩在做糖人。
“要吃吗?”
“要。”
她付钱买了一个,楚娇娇接过,看着手中的糖蝴蝶,一笑,笑容甜丝丝的像是糖浆弥漫到她的眼睛里。
这姑娘也算个甜妹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董停岚被这笑一晃,看到周围的男子亦投来目光,眼神惺苏,嘴边还有可以的涎水。
她眉头一皱,拉着楚娇娇飞快离开。
“好疼!”楚娇娇呼道。
她下意识松手,“你没事罢。”
“没事。”
“我问你个事儿。”
“阿姐你说。”
“摄政王府在何处?”
“阿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先说。”
“诶?那是什么?阿姐快来!”楚娇指指前面的面人摊子跑了过去。
“你别乱跑!”周围这么多人,万一人不见了,楚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
啧,麻烦精!
她赶紧跟了上去,楚娇娇已经开始熟练地索要面人儿了,直等着她来付钱。
她像个兴致勃勃地小鸟在各个摊子上穿梭,那些商贩们看到这么个大财主来,不要命地说着好话。
董停岚觉得她是故意的,趁着这个机会狂薅她羊毛。
她赶紧将人拉到街角,“你现在可以说了罢?”
楚娇娇啃着糖葫芦,舔了舔唇上沾得糖渍,乌黑的眼珠儿带着娇憨与好奇:“姐姐为何打听摄政王府?”
“我有事找他。”
“什么事儿?”
“你告诉我他府邸在何处我便告诉你。”
楚娇娇歪着脑袋,带着股机灵劲儿,“你是不是……想进摄政王府?”
她点头,瞅她,快说。
楚娇娇蹙着细眉儿,道:“摄政王很凶的。”
“他对谁凶,也不会对你凶。”
“为何?”楚娇娇道:“阿姐这话说得毫无道理,王爷都不认识我。”
“以后会认识的,先说到底在何处?”
“阿姐此前认识摄政王吗?”她糖葫芦也不吃了,看了眼四周,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他手段十分狠辣,好些官员都被砍了脑袋,听爹爹说,他已经半个月没有上朝了,太后已命人去看了好些回。”
耳畔痒痒的,她呼出的热气不住地往她耳朵根里钻。
董停岚脸上一红,居然升起一股不好意思来。
搞什么?
这不是她和男二常走的剧情吗?她忍不住移开步子。
楚娇娇将糖葫芦上的糖拉得老长,眼中俱是小孩儿发现新玩具的惊喜。
她脑海中忽冒出书中的情节来,有一回楚娇娇偷跑出府,楚照轩抓到她的时候她百般告饶撒娇,哄得他给她买了糖葫芦。
她似乎也是这般轻点脚尖,凑到他耳边冲他道谢,说,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
“楚照轩只觉得微热的呼吸钻进自己的耳朵内,那点热如细泉一般一直流到他心底深处,流遍他全身,令他全身耸动。
他像是被人钉在了远处,再无气力动弹,此后万般风景也抵不上此刻夜幕低垂后的灯火流转……”
想到这段情节,董停岚打了个寒噤,摩挲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这是抢了男二的剧本了罢。
两人不是亲兄妹这事儿,楚娇娇知道的挺早,根据书中情节那也是情谊深厚,,但是为什么后来嫁人一点都不跟楚照轩解释呢?
算了,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你直接告诉我在哪儿,我自有分寸。”
“阿姐现在是楚家人,怎好牵扯到这其中,爹爹说了,日后要离皇族远些。”楚娇娇眼神软软,带着劝说。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楚娇娇闻言,眼神带了惶急,扁扁嘴,黑眸浮上一丝泪意,“阿姐要把一个人丢在这儿吗?”
“那你说不说?”她瞅了眼她那可怜的模样,别开头,抱着手臂,“快说,要不然我现在就走。”
“那你到底为何要问摄政王家。”楚娇娇拉住她。
“他欠我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