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保命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姐姐,府中人已到,我先回去啦!”楚娇娇忽然蹦蹦跳跳地朝着左前方跑去。
“哎!”
董停岚咬牙切齿,好家伙,被这丫头给耍了!
一群护卫持刀而来,看到楚娇娇后,俱是一礼,十分恭敬。
一个护卫凝眸朝她瞅来,只一眼便收回视线,拥在楚娇娇周围。
她从墙角处走出时,看到楚照坤正站在她面前,刮了刮她的鼻子。
楚娇娇爱娇地靠在他的胳膊上,不知在说着什么。
他抚了抚楚娇娇的脑袋,大约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抬眸,深邃的眸子隔着人流紧紧盯着墙边的董停岚。
楚娇娇忽地转过头来,一脸灿烂的笑容,带着毫无心机的纯净,朝她招招手。
她也不好一直躲在角落,走到二人身边。
楚照坤居高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妹妹,语气冷漠道:“市井之中鱼龙混杂,你们二人甩开下人跑到街上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
“不会有危险。”
“你不会,你可想过娇娇,她年纪小,涉世未深,从未在市井之中生活过,她若出事,你该当何罪!”
楚照坤语气格外严厉,“上次的事我已不计较,但今日你竟敢带走娇娇,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给众护卫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立刻拥到她身边,不等她说话就压着她回到了楚家。
胳膊麻痛,她甩了甩胳膊,膝盖窝被踢了一脚令她跪在地板上,她心头一怒。
坐在上首的楚相问道:“今日你去宜昌郡主府上,可还平顺?”
她抿着唇没说话,站在一边的楚娇娇有些忐忑,“爹爹……”
楚相扫过去一眼,眼神严厉,楚娇娇立时鼓着嘴不说话了。
“哑巴了。”楚相问她。
“好着呢。”她语气带了气怒。
“为何带走娇娇?”
“她自己跟上来的,我没带她。”她冷冷道。
楚照坤看她一眼,眼神无波却冷。
“起来说话。”楚相看到她面上的倔强道。
“父亲。”楚照坤蹙眉扫了眼董停岚,显然不满父亲饶过她。
“你回去,”楚相语气不容置喙,“把娇娇带走。”
“……是。”楚照坤在父亲严肃的神情中拉着楚娇娇离开了。
楚相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站在眼前的董停岚,道:“可有人为难你?”
她抬眸,打量他的神色,点头,“宜昌郡主府上的侍女说郡主娘娘唤我前去,结果却将我带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院落中……”
楚相身子前倾,她看在眼里,等着他的态度。
“有人要害你。”他说。
她点点头,“屋中有一男子。”
他视线落到她面上,目光逡巡一瞬,语气带着克制,“你如何逃出的?”
“将那人打晕后逃出的。”
“你会武艺。”
“一点自保能耐罢了。”她哪会儿什么武艺。
“娇娇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你女儿在宜昌郡主府上翻墙,掉下墙头后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楚相面色微沉,“她是你妹妹。”
她挑眉,呵。
“我先回去了。”她对他的态度再无探究下去的兴致,忽想到什么,转过头道:“楚夫人说昨日在府中接住娇娇的是摄政王,还说今日他也会去宜昌郡主府,我心生好奇才决定去混个脸熟。
但娇娇说摄政王已数日未上朝,不知夫人拿摄政王一事引逗我去宜昌郡主府上是何目的?”
楚相眼神落在她面上,“你此话何意?”
“楚夫人何意?”她眼神冷漠。
楚相道:“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回去。”
她眼中带了嘲讽,去了楚三老爷院中。
去时,楚三老爷正在院中与一个丫头调笑,那丫头被逗得面色绯红。
就见他伸出手拉住了那丫头的手,在那儿捏啊捏。
董停岚轻手轻脚摸到二人身侧,悄声问道:“丫头的手滑吗。”
楚三老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扔开那丫鬟的手,那丫头一见董停岚,慌慌张张一礼便退下了。
“你干什么!”楚三老爷怒目圆睁,面上的羞意被恼怒全然代替。
“向你打听个事儿。”
“滚出去。”他朝屋中走去。
董停岚推开被他阖上的门。
“干什么干什么,你,哎哎!”他摔了个屁股蹲,疼得龇牙咧嘴,颤着手,“董停岚,你个小贱人。”
小贱人?
她歪歪头,冲他和善一笑,关上门,将人从地上拎起来,“起飞吧您嘞!”
三老爷在她手上飞快地转动起来,屋中的惨叫声立刻传到了屋外,很快引来了小厮。
“老爷?老爷?!”
“救,唔,呕!”落地的三老爷趴在一边哇哇大吐。
推门而入的小厮一眼便看到狂吐不止的三老爷,立马道:“小的见过小姐,老爷这是怎么了?”
“我爹肠胃不大舒坦,被阿莹给气着了。”她孝顺地给老爷拍背。
“你……你!”三老爷强撑着精神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天爷爷,家里出了妖孽啊天爷……”
“阿莹私会萧家公子,虽是不对却也称不上妖孽,爹莫要如此指责阿莹。”
哭声顿时停住,三老爷喊着一包泪,眼中是明显的错愕,“你说什么?”
第10章
他惶急看向那小厮,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出去!管好你的嘴!”
“是,是!”那小厮撒丫子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老爷强忍着头晕目眩。
“我今日离开宜昌郡主府时看到阿莹在与人私会,二人形状亲昵,在湖边水榭上又搂又抱的,很不妥当,此事若传出,不知我们楚家是不是要添一件喜事了。”
“你胡说!”三老爷气道。
“你就当我是骗你好了。”她问道:“摄政王的府邸在何处,你可知?”
三老爷扶着桌子,目光在她面上扫了又扫,满是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面色变得严肃无比,“你告诉我便是。”
三老爷眼神在她面上飞快地扫了几眼,“先说阿莹的事。”
董停岚淡漠道:“等她回来你问她便是,免得你以为我在嚼舌根,罢了,我自己去打听摄政王府。”
“等等!”三老爷蹙眉,“你为何打听摄政王府。”
“此事不能说。”她神色郑重无比。
三老爷狐疑,试探道:“大哥让你去做什么?”
“若非机密,我何必问你。算了,此事被人知道便知道罢,出事也有你这个长辈顶着。”她不以为意,扭头便要走。
“你个小娘养的!少给老子故弄玄虚!”
她被这句话刺痛,扭头,眼神冷得像是从冰水中捞出来的,带着几分报复的狠,“楚莹莹的事,我这就去大街上喊去!”
三老爷被她的眼神惊住,强端着长辈的威严,气虚道:“她可是你妹妹!”
“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至于你,与有妇之夫人厮混,还差点闹出事端,不愧是父女,一样的不要脸!”她毫不吝惜讽刺,说罢风风火火朝外走去。
“你,你!”三老爷气得脑袋发昏,“反了天了,你给我站住,站住!”
谁爱站住谁站住去。
三老爷见那步子大开大合,带着决绝,心头一阵猛跳,此女不但天生这怪力,这脾性亦与楚家人千差万别,说不准真能干出这等事来。
实在是怕了她了,想到这儿立刻腿摆得像风轮一般追去,将人扯住。
董停岚轻轻一扯袖子,人直接攮在了她身侧,三老爷惨叫,“你个逆女!你要弑父!”
眼见她要走,三老爷抱住她的脚,远处的小厮不由得探头,她立刻一蹙眉宇,心头气怒未消,冷笑,“你真是有长辈的样子!”
“你好意思说!”三老爷撑着地面跳起来,气得面色通红,“你个混账东西!”
董停岚抿着唇,一言不发,面色冷得像是冰山。
三老爷心道,这会儿倒是像大哥了。
他不肯堕了气势,扯着嗓子吼道:“你不是想知道摄政王府?!”
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三老爷立刻环顾四周,赶紧压低声音,“我告诉你。”
她抱着手臂,没吭气。
三老爷被她的态度气道,“想知道也成,但你到底去做何你老子我总得知道。”
她盯着他,将他看得面色一窘。
“去刺杀。”
三老爷吓得目瞪口呆,“你胡说。”
“你去问楚相便是。”
三老爷赶紧环顾四周,“不可能,大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如何使得?!难道大哥要站在太后那边?你莫不是在骗我!”
朝中三股势力一直揪斗不休,一派是萧太后,一派是摄政王,另外一派便是楚相为首的众大臣。
斗争的源头只有一点,便是皇帝年幼且痴呆。
难怪他会这么问。
“是在骗你。”她淡漠道。
三老爷越发摸不准,面有急色,“你说不说!”
“你说不说?”她冷漠地反问。
“好,我先说。”
得了摄政王的府宅,她丝毫不顾三老爷的追问,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住!”三老爷一拍大腿,“这个混账,眼中全然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
包袱收拾得整整齐齐,狗子一直围在她身边,瞅着她。
她打开柜子瞧了眼柜中的人,看到他窝在那儿还没有醒的迹象,冷哼一声。
管他日后如何平步青云,欺负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吃的。”她走出屋子,才打开门,就看到三夫人带着人乌泱泱地进来了。
她不由心虚,难道是来找人的?
三夫人冷声道:“将人给我押住!”
几个婆子一拥而上,扭住她的胳膊,卡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得上身直不起来,腿窝一痛,她扑通一声跪到在三夫人面前。
“做什么?”她强忍着怒火,不想在更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耐,抬眸朝三夫人看去。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还请夫人明示。”
“给我打烂她的嘴!”
狗子忽然从屋中小跑出来,冲着她们嚎了一声,眼神嗜血,鼻头飞快地耸动,露出锋利尖长的牙齿。
几个粗使婆子吓了一跳,害怕地腿打抖,“夫人?”
三夫人看到那只狗似乎在蓄力,样子凶狠无比,牙齿不住地磨动,也有些害怕。
“嗷呜~”一声长长的喊叫响彻院子,有人惊道:“这,这不是狗……”
话音未落,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迅疾如电,不等大家反映,便闻三夫人惊恐的惨叫。
它猩红的嘴大张着,腥气儿直冲三夫人面上而去,森森尖牙吓得三夫人尖叫连连,很快地上湿了一片。
“黑豆不要!”
咬住三夫人脖颈的黑豆听到声音停住动作,扭头看来。
“黑豆……过来。”董停岚艰难地吞咽,嗓音发软,浑身亦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夫人,夫人!”婆子们、丫鬟们心中焦急,却不敢上前,眼见那只狗走来,顿时作鸟兽散。
董停岚看着乱成一团的下人们,闭眼。
黑豆……这个闯祸精。
“跟我回去。”她无力道。
黑豆跟在她身后,一摇一摆,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庭院中的声响很快消失了。
董停岚咬唇,看着眼前这惹祸的狗子,“你疯了不成!”
差点吓死她了。
她以为它真的会将三夫人给咬死。
扶着额头,她浑身软得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干嘛用跟人说话的语气同它说话,它是个畜生,也不是真的人。
“你闯祸了,得赶紧离开这儿,我保不住你。”她说。
狗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当初我放你走,你为何不走,你现在惹了这祸事,我如何能保住你!”她头大地抱怨。
狗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十分不满,嘴边的肉不停地抽动,眼神也变得凶狠无比。
她收拾东西,对狗子道:“跟我走。”
狗子没动头撇到一边儿完全不搭理她,似乎在赌气。
她将包裹扎在身上,将它提起来,“你想留在这儿给人打死?”
狗子呜咽一声,撇开头。
脾气还挺大的,她将它肩上一扛,道:“你最好识相点。”
摄政王府坐落在永宁巷,这是靠近皇城最近的地方。
这儿常有大臣来往奏疏,俨然一个小朝廷,反倒是皇宫显得冷落萧疏。
这也是皇宫中萧太后对杨瓴不满的重要原因。
楚家几乎成了他二者拉拢的对象。
她记得书中的确有描述摄政王昏迷的情节,也是在这段时期,萧太后动作频繁。
放下肩上的狗子,摘掉它脑袋上裹着的布,道:“你老老实实待这儿别动,我很快回来。”
王府大得像个迷宫,她偷偷摸摸穿梭其中,对地形完全不熟悉。
照理来说应该能遇见巡逻的护卫或下人才对,但她经过的这一片竟静得出奇。
奇怪了。
不会是萧太后安插的人手倒戈了罢。
要知道杨瓴醒来后杀了府邸不少下人,这也给他残暴的名声又添了一层狠辣。
她环顾周围花树楼阁,越看越觉得熟悉,刚才是不是才经过这个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