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本来有点慌,慢慢的,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待回答完沈大夫的话, 老者磕磕绊绊的又开了口:“沈郎中,我这病没甚个事吧?家里一大摊子,我还丢不开手哩!”他重重的叹气,刚舒展的眉心再次紧皱。
“没事没事,一点小毛病。”沈大夫说的很是轻松,拿笔沾墨,顺着砚边捻了捻笔尖,飞快的写下一张药方,扬手往右侧递,站在柜台里忙忙碌碌的沈伯,旋即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笑着对老者说:“有什么事别老往心里压,闲时也可以和你老伴碎碎嘴,老俩口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心里压多了事儿,就容易生病。”
结合刚刚沈大夫细细寻问的日常琐碎,再听听沈伯这话,老者像是明白了什么,躬着身子站起,迭声儿的应:“嗳嗳,这回晓得了,劳您算算,多少钱?”
“不多不多,再坐会儿,我先给你抓了药。”
这边沈大夫搁了笔,视线往角落里瞧,笑问:“我记得你家老爷子的药,才刚拿不久吧。”
“不是拿药。”林可欣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呢。”
沈大夫对她招招手:“坐角落里干什么,这儿有桌有凳还有茶,过来坐。”
想着过来的目的,林可欣多少有点别扭不知要怎么开口。
茶,喝了两杯。
话,还没点到正题。
“还有你,不好开口的事?”沈大夫看着她,话里带着调侃,放下手中的茶:“说说吧。”
“就是三春那孩子,这不老大不小,又有了张家那事儿,上摸不着下不好寻,琢磨着过来坐坐,兴许沈大夫这边能有个好主意。”林可欣一个半路穿过来的姑娘家,平时不是在店里就是在后院,也不爱串门说话。
眼看岩哥儿有了着落,三春的婚事,可不能再顺其自然,也得赶紧张罗。
沈伯抓好了药,算好了钱,送着老者出了店子,听着林可欣的话,笑的一脸狭促:“老爷这是想要你当媒公?”
“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就是想问问,沈大夫这边有没有比较合适三春的好小伙,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话说出了口,接着说就顺畅多了,林可欣道:“就一直给寻摸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姻缘没到,总寻摸不到合适的!”
“三春想找个什么样的?”
听听这问话,像是有点眉目,林可欣顿觉欢喜:“小伙子周正身量儿合适性子与三春相投,家里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事,一般般的庄户农家都成!主要啊,还得三春自个觉得好,毕竟是俩口子过日子,沈大夫你说是吧。”
沈大夫点点头,默默思索了会,侧头看向沈伯:“我记得,将家小子过两天要来送药?”
“老爷记的没错儿。”沈伯说着话,眉眼带笑:“将家小子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林娘子后天中午,你和三春过来趟。”
还真有信儿!林可欣先惊后喜:“对了,也不能太远,太远了够不着娘家,看不见心里不踏实。”
“不远,走路到镇里也就一个多时辰,具体是哪个村还真没问过,先看人,觉的可行,别的事儿再细论。”沈大夫起着身:“我手头还有份药,今天得炮制出来,有事你和沈伯说。”
林可欣笑着回:“行行,沈大夫你忙你的。”瞧着人进了后院,她也起了身:“沈伯,我先家去。”
“去吧,记得后天中午过来趟。”
“知道了。”
三春瞧着喜气洋洋的姑姑,愣了下:“姑,你去哪了?遇着什么好事?”
“好不好的得过几天才能知道。”林可欣压了压心里的高兴。
瞧着姑进了后院,三春拿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宛姐儿:“你觉得,姑在高兴什么?”
“猜不出来。”宛姐儿摇着头,又说:“听东家的话,过几天肯定会告诉我们。”
“也对。”
日子一转,便是两天。
大清早,林可欣就提醒着三春:“今儿穿敞亮点,一会和我去趟普济堂,就之前买了套衣裳,嫩黄衬你。”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三春暗自嘀咕,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拉了两下衣角:“姑,我这衣裳挺好,用不着换,昨天刚穿。”
“听我的就是,赶紧换去。”林可欣没解释,挥着催促她:“快点,还要去普济堂。”
行吧,姑说什么就是什么。三春转向往后院去,走的又急又快,生怕耽搁了姑的正事。
林可欣瞧着侄女匆匆忙忙的走路姿势,跟岩哥儿有的一拼,没点姑娘家的模样,就忍不住提醒:“慢点,不急这一时半会。”
三春进了屋,并关上了屋门。
没多久,换了身新衣裳的三春走进了店里,嫩嫩的浅黄确实衬她,一双眼睛格外圆润鲜亮,看着就见精神。
林可欣上下打量着,很是满意,上前帮侄女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好看,回头啊,买对小丁香戴着,十几岁的姑娘家,不能太素,正是一朵花似的年纪,就得漂漂亮亮的。”
“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越听越不对劲,三春眉眼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