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素笔执火
时间:2022-04-20 09:28:31

  裴彧听他如此发问,竟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不过就是嫉妒,我与阿槿之间有那么一段良辰美景罢了,我裴彧何德何能,竟能夺走殿下心头好,便是一死,也了无遗憾了。”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谢珩被他气得有些丧失理智,那样捧在心尖上的人,竟叫他人如淤泥一般踩在脚底下,他怎能忍?
  他简直气得要发疯,手指间的关节咯咯作响,飞速将邢谦随身佩戴的长剑拔出了鞘,抵在裴彧的脖颈上,眼里全是杀气。
  邢谦原想阻拦,却一手扑了个空,剑鞘已空空如也,他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忙走上前,低低唤了声,“殿下。”
  邢谦的这一声呼唤,无异于在提醒谢珩,纵然眼下再有深仇大恨,却万万杀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道理,谢珩不会不知道。相国裴子石乃是肱股之臣,为相三十余年,从不居功自傲,颇得永庆帝的欢心。虽年事已高,在朝中依旧举足轻重。况且他的身后还有宁王谢瑞。
  谢珩松开了手,将裴彧狠狠地推至一旁。邢谦唯恐他又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来,惹恼了谢珩,迅速收手长剑入鞘,朝山下伸出手去,“裴世子,请吧。”
  裴彧自知理亏,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狼狈地下了山,再无多言。
  等裴彧走远了,苏木槿这才走到谢珩的面前,呆立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殿下……”
  此时的谢珩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他自然是信她的,可一想到她不顾危险,独自前来赴约,为得只是仅仅想戳破这场阴谋,叫他裴彧从今晚后不敢胡搅蛮缠,他就气得不行。
  幸好赶来及时,并无什么大碍,可方才他没来之前,这二人之间又都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没正眼看她,只是用眼角余光轻轻地瞥了一眼,便叫他顿时心软。那张日思夜想的小脸蛋上,已是粉泪盈盈,委屈巴巴地撅着桃粉色的小嘴,目光低垂,双手拧在一起不知所措。
  方才,他不过就是冷落了她一小会儿,叫她站在旁边清醒清醒,自己今日的言行是对谁错,哪里是真的欺负他。眼下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真让人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
  简直就是咬牙切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叫他如何是好?
  好说歹说,这一次自己没有错,也无需向她解释什么。这回该好好认错反省的是她,自己若先开了口,那得成什么样子了?她既如此任性,又这么不听话,那还是将她晾着吧,万万不能再惯着她了。
  想到此处,谢珩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亭子,往山下走去。邢谦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到他面前,小声示意道,“殿下,二小姐她……”
  刚刚赶来的路上,一直快马加鞭,险些累死那两匹上好的马儿,事到如今,竟然问都不问一声,轻描淡写的离去了,实在是不像他的性子。
  然后,谢珩并没有回答,只是潇潇洒洒地往山下走去,邢谦的脑海中虽然满是疑虑,但也不曾多问,一路紧随而去。
  茯苓在后头有些急了,忿忿不平道,“小姐,殿下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可您那香囊分明是绣给他的啊!一针一线都是小姐您的心血啊!”
  苏木槿原本只是看着谢珩远去的身影,想着清者自清,她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更无须解释,可听茯苓这么一说,才立马回想起来,那个香囊并未完工,便叫苏灵兮头来给了裴彧,现在又落在谢珩的手上,她得先把香囊拿回来,不然还真被他鄙视,手脚粗笨呢……
  想到这里,苏木槿微微收起裙边,撒开步子,往谢珩离去的方向死命追了过去。
  茯苓也连忙追了上前,连连道,“小姐您慢些,这是要去哪啊?”
  苏木槿踩着小碎步,踩着小碎步,“茯苓你说得对,那香囊是我绣了三天,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怎能就这样轻易给了他?”
  茯苓有些纳闷,微微点头,一脸茫然,“……”
  只是先前上山的时候用尽了气力,现在就算铆足了劲,也赶不上谢珩。他步伐迈得极大,全然没注意到后头有个人影正朝自己追来,只是大气凛然地在前头走着,丝毫未发觉。
  苏木槿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累得不成样子。天色已经阴暗得不成样子,山野间起了风,吹得衣裙猎猎作响,更有三千青丝在眼前缭乱,叫她不得不放慢了步伐,朝茯苓道,“你快些……去前面……拦住晋王殿下……”
  裴彧心头一惊,险些没站稳脚跟,嘴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继续诡辩道,“是谁送到我手里的,并不重要。只是那香囊上头的一针一线,皆是为我而绣,便已足够。”
 
 
第16章 、温香暖玉
  她咬咬牙,踮起脚尖,朝香囊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抓到的时候,谢珩却轻轻又抬高了些,她失手扑了空。几番折腾下来,她的小脸已经气得红扑扑的,可谢珩却依旧没有罢休,试图再逗逗她。
  她站稳了脚跟,无可奈何道,“不问自取视为盗,殿下若是喜欢,那便留着吧。”
  其实她想说,这只香囊并未算真正完成,可看到谢珩那一脸得意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再有心思同他解释那么多。
  “是吗?”谢珩甚觉这样的回答,甚是荒唐,想敷衍了事,没那么简单。他从衣袖中将香囊取了出来,抬手举在半空,轻轻地晃了晃。
  他本就身形颀长,现如今又举起手来,鹅黄色的香囊自然就轻轻松松地过了她的头顶,在微风中轻轻荡漾,好像一场春和日丽的旧梦。
  谢珩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她了,可心中依旧不甘。这香囊十有八成就绣给他的,现在说什么也非要取回去,难不成是绣给什么野汉子不成?
  他眼低慢慢爬起一丝失望之色,怅然若失,不发一言,便将那香囊放回了她的手掌心。随即又悻悻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朝前面走去。
  他虽然嘴上不高兴,但心里终究是欢喜的。当香囊从盒子拿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上头绣着的正是母妃最喜欢的雪兰花。这样的香囊,母妃曾经绣了一只给父皇,后来香囊的纸样他一直悉心收藏在书房之中。
  哪想却被谢杳这个不省心地给拿了出来,所幸赠及佳人,倒也不算辜负母妃的一片良苦用心。
  “是……”苏木槿情急之下,只想着快点取回香囊,哪里会料到,他追问地如此仔细,便强装镇定道,“梦里的花,我不曾亲眼见过。”
  谢珩心道,如若自己没有猜错,她该是来解释和道歉的,可见她今日的行径,鲁莽而不自知,哪里像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罚,该罚。模样是赏心悦目,叫人收不回目光,倘若能说几句动听的话来,便再好不过了。
  他心中有些得意忘形,想着她定然是为了解释今日之事。但他不要听,尽管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想着这小没良心的,再喊一声,说不定自己就原谅她了。
  而苏木槿借着三人停下脚步,谈话的瞬间,踩着小碎步追了上来,眸剪秋水般温润动人,纠葛在心头的几句话,终于说出了口,“殿下……”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竟然敢阻拦晋王殿下,还不快速速让开。”邢谦见身边的人,不喜不怒却一直开口,只好上前同她理论。
  “你说我是粗使丫头,你自己不也是吗?不过就是力气大点,在王府当个剑客罢了,又能比我精细到哪里去?”茯苓虽不是个伶牙俐齿的,却见邢谦如此臭着一张脸,心中不悦,便大声回怼。
  茯苓连连点头,她踩着小碎步,跑到谢珩的面前,“殿下留步,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告。”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谢珩打断了话茬,冷声道,“二小姐无需解释,本王不想听。”
  暂且就再等一等。
  谢珩满心欢喜地以为她是前来道歉的,哪想一开口,竟是为了香囊而来。他心里气得不行,长吁一口气,剑眉之下的双眸深邃尖锐,嗓音低声,气势压人,“二小姐,今日天色是有些昏暗,可香囊上绣得是什么,本王看得一清二楚。雪兰花虽算上珍稀物种,却在卫国实属罕见。本王倒想请教三小姐,是在哪处见过此花,也好让本王开开眼界?”
  才想好怎么说的话,就被他这么给膈应住了,苏木槿的心里也有些生气,朝他伸出白皙柔嫩的手去,声音如同寒玉一般,“殿下误会了,我来是向殿下要回一样东西。”
  茯苓同邢谦二人见状,忙乖乖地退走到后边,继续吹鼻子瞪眼,生着闷气。
  “你说什么呢?”邢谦听着这话倒也没什么大的毛病,只是不算温顺,也不应该是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
  谢珩缓缓停下脚步,开口道,“你去转告你家小姐,本王眼见为实,无需解释。”
  后头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茯苓只瞧见小姐手里的香囊已经物归原主,心头松了一口气,“小姐,我们赶紧回府吧,天要下雨了。”
  邢谦同样奔走到谢珩的面前,吞吐道,“殿下,您没事吧?”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空中下起了零星的雨滴,随即雨点越来越大,石径两旁的树叶嗦嗦作响,才不一会儿功夫,山间就起了朦朦胧胧的雨雾。
  苏木槿看了看前头已走远的谢珩,形如茂竹,背影凄凉,恍若隔世。
  前一世,这样的场景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每一次同自己争吵之后,谢珩落魄离去,便是这样的情形。他对自己温柔到了骨子里,大婚三年,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可谁人知晓,他那刚毅的外表之下,藏匿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些是她孤魂游历在天地间才知道的,纵然心中再有苦痛,他对自己,总是笑脸相迎,温柔似水。
  重活一世,她怎能再忍心去伤害他?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痛,撒开步子朝谢珩的身影奔走了过去,“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一回的谢珩心中已无期待,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只如死水一般,再无涟漪。
  “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这香囊是我真心实意要送给你的。”
  声音越来越近了,像一阵春风,柔软细腻,穿膛而过。
  他却没有停下脚步,反倒加快了步伐,一路带风,几级台阶下去,声音才远了一些。可不稍一会儿,那甜腻的声音又近了些,弱柳扶风,不甚美娇,才宁静下去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殿下!”苏木槿大概怎么也想到,自己这一回的小性子,竟真的气到他了,心中懊恼。
  她只想着早点追到谢珩,把说话清楚,再不同他怄气了。可疾走时,不曾留意脚下。她裙摆宽大,而今正下着春雨,淅淅沥沥,裙边粘连在了一起,湿哒哒的,沉沉地垂在腿上。
  眼看着背影离自己很近了,脚下却踩了空,雨天湿滑,她一连滚摔下了好几级台阶,这才停了下来。脚腕处的撕裂痛,火烧火燎,痛得她急出泪来,想起身去无能为力,只能朝着背影轻唤了声,“阿珩。”
  谢珩浑身打个了激灵,停下脚步,朝后头看去。原本紧随其后的茯苓见此情形,忙小跑几步上前,看着小姐脚腕上那一道长长的口子,正细密地往外面渗着血丝,顿时心疼不已,“小姐,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苏木槿只觉眼前的光亮被人遮住,抬头一看,却是谢珩那张既愧疚又生气的脸庞。
  “殿下,我……”她刚开口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豆大的泪珠子滚滚滑落,嘴里小声地□□,神情痛苦。
  谢珩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转到了脚腕处的伤口上,而后飞快,从衣袍上扯下一块布来,温柔地替她扎上伤口。他温热厚实的掌心紧贴她的脚腕处,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伤口,一脸认真。
  离得如此之近,苏木槿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轻轻浅浅的松柏香,萦绕鼻尖,叫她心跳加速的同时,不由失了神,轻收了一下脚。瞬间剧烈的刺痛,叫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再抬眼时,却对上谢珩那凌厉的双眸,随即二人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只听见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低声道,“别动。”
  她那纤纤软玉般的双手死死地拧住衣裙,贝齿紧咬住粉嫩的下唇,乖乖坐在石阶上,呆呆看着谢珩。
  谢珩早已察觉到她温热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包扎好了伤口,这才抬起头来问,“看着本王做什么?”
  是又要怪她走路不小心吗?像个三岁孩童,风风火火的?她可不要再听他这番啰嗦。没等谢珩开口,她咬牙试图站起身来,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浑身使不上劲,伤口的刺痛席卷全身,额间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方才这一摔,将她摔得浑身酸疼不说,现在连想站起身来,都比登天还要难。可看旁边的那人的神情却无动于衷,似乎余怒未消。无奈之下,她只好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谢珩问她,只是想缓解一下先前的尴尬,毕竟他现在的心里也不好过。哪想她竟然又会错了意,到底不知她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有意来消遣自己的?他剑眉微蹙,躬下身子,将她从台阶上抱了起来,平时前方,面无表情。
  见此情形,邢谦倒觉得很是平常,只当视若无睹,茯苓却险些惊掉了下巴,连忙上前,伸出双手想接小姐,“殿下,不如由奴婢来吧?”
  谢珩停下脚步,目光淡淡,并未说话。
  邢谦这时上来,阴沉着脸,凑着茯苓的耳边,轻声道,“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这话,茯苓听了进去,有些担心的同时,又无奈地往后退了几步。邢谦说得不无道理,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自己现在都累得双腿发软,况且小姐的腿又受了伤。
  走出了几步,离茯苓和邢谦二人远了些,怀里的人朱唇轻启,“殿下,我自己能走。”
  苏木槿紧贴着他的胸膛,双颊早已经成了枣红色。前些日子胃口大好,多吃了些糕点,怕是长胖了不少,想到这里,她简直羞愧欲死。身轻如燕这四个字,全被她那贪吃的小嘴给嚼没了。
  “闭嘴。”他道,神情有些不悦,但好在语气依旧温柔。
  又走了一段路,在听见谢珩的气息依旧平稳之后,苏木槿再没敢提自己想下来走。只是生怕自己的分量再累到谢珩,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试图减轻一些分量。
  谢珩并未理会,想着侧身走过,谁知茯苓也是较真性子,胆子也大,见谢珩如此,哪肯让步,边退边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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