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前印下轻轻一吻,“好,都听你的。”
他虽然这么说,但一双手已经开始变得十分不老实,她身子轻柔,就像一汪春水那般瘫软在他的臂弯了,渐入佳境之后,他又说了些从未有过的情话,慢慢地啃噬着她最后的一丝倔强……
“槿儿,我们生一个宝宝,好不好?”他虽然酒意微醺,但神智异常清醒,力道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令榻上的人儿,已经忘却了所有,只是痴痴地应道,“要,好……”
谢珩浅浅一笑,倾尽所有的温柔和气力。一场春雨过后,她静卧在榻上,回想着方才之事,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谢珩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才明白过来。
这个人简直就是坏透了,心思又实在龌蹉,自己被半哄半骗中,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还浑然不觉。而他却置身事外,像个无事人一般。
她越想越气,不知为何,一向温和的她,突然扬起手来,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你怎么能骗人?”
谢珩初时也是有些一愣,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微微一笑,很是宠溺,随即本能地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槿儿,我可是你的夫君,你这般打我,难道就不心疼吗?”
“谁让你骗我的,该!”因为上了他的当,她气呼呼回了一句,心中很是不服气,“我都说了,我害怕,你问我心不心疼,你怎么就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会不会痛!”
从前怎么就没觉得,这一招屡试不爽。但凡只要她平日里时不时耍点小脾气,闹闹性子,可一旦上了榻,就会被收拾地服服帖帖。
谢珩倒也不担心,只是莫名觉得她这些日子以来,脾气好像变了不少,爱哭鼻子,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还总爱莫名其妙地发怒。
“是是是,为夫的错,为夫再不敢了,”谢珩起手,随即皱了皱说道,“可是槿儿,方才是你自己说要的,怎么好端端的又怨起为夫来?槿儿说要,为夫又怎能不给?这一巴掌,为夫着实觉得委屈。”
他抓住她的手腕,细细端详了片刻,见并无大碍,才算放心。
一说起这事,她自以为心中的委屈也不会比他少。方才那样的情形下,说什么,做什么,哪里是她自己能掌控的?实在是身不由己。
“你还说,都怪你。”她说着,又抡起小拳头,毫无情面地锤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阵小雨点般的轻锤,气力薄弱,谢珩反倒觉得她是在给自己挠痒痒,却佯装吃痛道,“无论如何,槿儿这一巴掌打得好生结实,若不能亲自替为夫揉揉,为夫连这心伤怕是也不会好了。”
他说着,轻轻拉起她的手,贴靠在滚烫的脸庞上。冰冰凉的掌心在触及的一刹那,又很快逃离了开来,她轻抿嘴唇说道,“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我这是出于本能,并非是真的想打你。”
“是吗?”他目光轻轻扫了她一眼,偷笑道,“那方才又是谁,迫不及待把为夫的中衣给扯开的?”
“你!”她气得不行,可苦于被他死死衔住双手,不得动弹,只能怒目而视,到最后,丝毫没有了脾气。
见她闷闷不乐,谢珩松开手,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乖宝,别气了。”
她哪里肯这么快就原谅他,只是气呼呼转过头去,一声不吭,不想理会他。
谢珩也忙不迭地跟了上来,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向她那盈盈一握的腰间,拇指微微用力,轻轻摸蹭着,挠得她浑身酥软。
无可奈何之下,她咬牙切齿,再次朝谢珩扬起了细白的手腕,只是这一次,再没有那么走运,而是被逮了个正着。
“槿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想谋杀亲夫吧?”他说着下意识地将她的手轻轻放下,身子微微低伏了下来,正对着她气呼呼的面孔。
“是你招惹我在先,是你欺负我!”她道,眼里藏了小小的一丝幽怨。
“欺负?”谢珩一瞧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中宛若热浪翻滚,险些又要控制不住自己,强任心头的悸动,说道,“可为夫偏就喜欢欺负你呢?”
他眉梢轻挑,眼底春色一览无余。这一举动,惊得她不知道该如何藏匿,只是把小小的身躯紧紧地裹在了一起,气得结结巴巴,“这些混话,阿珩都是从哪里学的?”
从前他说这话时,她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久而久之的,也就变得聪慧起来,神情也越来越有趣了。
谢珩佯装不解,木讷着面孔说道,“怎么?只许槿儿欺负为夫,就不许为夫欺负槿儿了?”
“阿珩觉得这是一回事吗?”她问,委屈地憋着嘴巴。
“有何不同?都很疼啊,不是吗?”谢珩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也对,是为夫糊涂了,槿儿欺负为夫的时候,实在是疼,可为夫欺负槿儿的时候……”
“……”
她连忙轻抬起上半身,一手搂住他的胳膊,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快别说了,没有的事……”
谢珩瞧见她娇羞的模样,也顿时会意,乖乖闭上了嘴巴,用手轻轻比了比,以示安静。
她也终于缓缓松开手来,钻回到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口,轻轻合上眼睛。
“阿珩,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有下次,母妃追问起来,又该如何是好?”她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这有什么?若母妃再召你进宫,随意寻个借口推脱了就是,”谢珩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再说,有为夫在,今日之前决不会再发生了。”
“说来也是,我要是知道母妃会这样问,说什么我也不会进宫去了。”她小叹一口气,心中颇为后悔。
“乖宝,只要你不愿意,就没有人敢逼,哪怕母妃也不行,”谢珩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种坚定和从容,却也种掩饰不住的遗憾,“其实为夫也很想要一个小皇子,但槿儿说了算。”
她微微抬起头来,抱住谢珩清俊的面容,含情脉脉地与之对视,轻轻地吻了上去。
此话一出,谢珩的脸起先一阵发白,随即又变得通红,磕磕巴巴说道,“母妃原是为了此事,只是儿臣不懂,母妃为何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槿儿,何需拐弯抹角,又说了那样的话,平白无故添了担忧?”
第102章
谢珩站住脚,抬手轻抵住下巴,眼眸低垂,略有所思,不由说道,“这都快连着送了小半个月了吧?”
“回殿下的话,自上月初十开始,到今日恰巧一个月,”邢谦微微抬头看了看谢珩的神情,“贵妃娘娘对殿下关怀备至,末将着实羡慕。”
“是吗?”谢珩稍稍皱眉,往回收了收步子,“邢将军既然这么说,那本王便将母妃的这片心意转赠于你,须得点滴不剩地喝完,倒也不算辜负了母妃的厚爱!”
庭院内,要有几个丫鬟婆子起了早,正打扫庭院,修理花枝。谢珩伸了伸懒腰,踱步出了内院,走到偏厅回廊上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邢谦正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在看到谢珩的时候,微微一愣,上前回话,“殿下,贵妃娘娘遣人送来了滋补的参汤,末将恐她们叨扰了您,便叫她们在外头候着呢!”
邢谦脸色一白,慌忙推辞道,“殿下,万万不可,这是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殿下恩赐给末将,于理不合,还望殿下收回成命,切莫折煞了末将。”
“你慌什么?”听着他磕磕巴巴回话的模样,谢珩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跟了本王这许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今不过区区一碗参汤罢了,倒叫你吓破了胆?既然母妃给了本王,那便可由本王自行决断,你自然也是受得起的!”
“是吗?”他眉眼如同弯月一般,一个翻身,衔住她冰冰凉的玉石耳坠,浓厚的呼吸声中滑出两个字来,“晚了……”
对于捕获猎物一事,他向来十拿九稳。怀里是他最爱的小羔羊,他如同野狼一般,鲜血沸腾,释放着所有的余热。
天开始雾蒙蒙亮了,怀里的人儿也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谢珩小心翼翼地收回被她枕了一夜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蹑手蹑脚地起身下榻,往屋外走去。
“我怎么会不心疼阿珩呢?”她顺势揽住他的脖颈,奖赏似得偷亲了一口,眼里含情脉脉,明月生辉,“方才我说得都是气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消消气,好不好?”
他微微颔首,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怀里的小狐狸使劲浑身解数来哄自己开心,却又再生出来少有的贪婪来,低下嗓音问道,“为夫被槿儿伤了心,要多哄哄才能好……槿儿可想好了怎么哄?”
她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道,“阿珩,我知道错了,你就饶我了吧,再不敢了……”
她的眼里有一丝微妙的胆怯,脸颊上早已飞上了两朵红彤彤的云霞,四肢被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
“这小嘴倒是会狡辩,让你承认真的有那么难吗?”谢珩拧住她的秀鼻,轻轻拽了拽,“分明就是心疼,又何苦想这些富丽堂皇的借口来搪塞!”
她默默收回目光,把小脑袋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娇嗔道,“夫君以为是那便是吧,总之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说到底,槿儿还是心疼为夫啊!”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语气很是温柔,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知道错了?嗯?”他漆黑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伸手抵住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那一抹浓烈似火的朱唇。
“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三岁孩童似的,需要人哄?”她小嘴微微一撅,有些不开心。
“阿珩,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已经无路可逃,只是奢求他能赶紧收收这野性,这么下去,她往后可不敢再和他同床共枕了。
“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又忘了?”他摇了摇头,很是不满意,“槿儿怕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吧?”
“阿珩想做什么?”她嗅出了他身上一股狂野的气息,愈来愈浓烈,不知何时又稍稍蔓延了开来,她本能地用手紧紧护住自己心口,“今夜不行,已经三回了……”
“是吗?”谢珩对她心口不一的耍赖模样来了兴致,眉头深锁,鼻翼轻轻擦过她细柔的发丝,“看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他话音刚落,苏木槿只觉得自己的腰上缠绕上一股厚实的几道,他滚烫的胸膛,灼烧地她的后背。
“末将知晓殿下的厚爱,”邢谦轻叹一口气,又环顾四周,这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忘了,娘娘特意嘱咐过的,要看着您喝下去,方可叫宫人回命。”
“……”
“何况今日,”邢谦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继而说道,“外头来了一姑娘,说是娘娘遣她过来照顾殿下的。”
“你说什么?”谢珩一下子没有了兴致,听着邢谦说的话,脸色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邢谦刚想说什么,却见谢珩已经迈出步子,像一溜烟似的,往前院去了。他脊背生寒,飞速跟了上去。
一至前院,谢珩的目光就落在了一位女子的身影上,却见她穿了一袭绿色衣裙,端正立在那里,倒像是一块石头闷在了谢珩的心头。
他走上前去,刚想说什么,有两位宫人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唤了声晋王殿下,并将参汤捧到他面前。
谢珩无奈捧起参汤一饮而尽,有股从未有过的甜腥味一下子钻入了喉咙,他猛咽了一口,将炖盅搁了回去,随口问道,“今日这参汤似乎不同于往日。”
其中一个宫女听他这说,赶忙上前,“回晋王殿下的话,娘娘瞧您这些日子身子似乎有些疲乏,便叫尚药局挑了上好的鹿茸、马鞭等物……”
“……”
谢珩身子一时僵住,轻轻挥了挥手,有些伤透脑筋,又看了一眼方才竭尽全力婉拒的邢谦,总觉得他应该知晓些什么,否则又怎么这般避之不及。
可眼下也由不得他发问,只能先攒着,待秋后算账。他目光轻扫了那女子一眼,淡淡开口道,“姑娘请回吧,本王自会进宫给母妃一个答复。”
说罢,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根本不屑她的任何回答。
那姑娘急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经受这般冷眼,心中莫名有些委屈,但碍于情面,还是开了口,“殿下请留步,臣女来此是奉了娘娘的旨意,前来照看殿下的,还望殿下能理解娘娘的一番苦心。”
谢珩冷笑一声,背对着她说道,“听你的意思,如若本王不答应,便是愧对了母妃?”
“殿下,臣女所言并非此意,实在是娘娘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您,故此才命臣女前来侍奉,”那绿衣女子的回答异常沉稳,神情亦是波澜不惊,从容淡定。
“你若觉得本王不应,便是叫你为难,更不得让你顺利回宫复命,那也恕本王无可奈何,此事实不能成全。”
谢珩心头一紧,昨日好容易才哄好了,千言万语,又起了誓,今日竟来了这一出,真是哭笑不得。还是得趁机溜之大吉,否则被瞧见了,怕是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殿下,”那绿衣女子心中的烦闷自不会比谢珩少,又见他极力避嫌的模样,更是如同明镜一般,微微一笑说道,“臣女斗胆,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说与殿下听。”
谢珩停下离去的步伐,缓缓转过身来,这才稍稍打量了她一眼,是寻常难以得见的端庄大气,五官生得十分精致。
“殿下,臣女知晓,娘娘的安排的确会让殿下为难,您与王妃琴瑟和鸣,感情颇深,还请殿下放心,臣女决不会有半分妄想,亦不敢借娘娘之口谕,无故多生事端,叨扰了殿下,”她神色平静,一字一句说道,“今日此举既是娘娘的用意,相必她已经深思熟虑了许久,才下的决定。殿下若执意遣臣女回宫,娘娘必定心生忧虑,臣女无法复命事小,若因此连累了王妃,让殿下与娘娘心生间隙,才叫痛心。臣女有一言相劝,不如就让臣女在府邸暂住上几日,待王妃怀有身孕,殿下再回宫复命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