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一听说自己会浑身流脓,丑陋而死,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赵引偏头躲过,贱兮兮一笑,颇为得意:“没打着~”
乔梦又捡起几块石头,连着打过去。
赵引猝不及防,终究是被一块石头打到头。
他捂着脑袋,气鼓鼓道:“姓乔的,我看你是个女人,才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完,乔梦又是颗石头打过去,再次砸在他的脑门上。“有种你过来啊孙子!”
赵引气急了,看一下女鬼,女鬼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乔梦的腿,竟狠狠咬了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阿涩一下愣住了,乔梦反应过来之后,奇异的看着阿涩,“我居然不觉得疼?”
这一说,阿涩的脸色更惨白了。
不知道痛,那就意味着尸毒开始发作,麻痹了她的神经。
阿涩愣神的瞬间,赵引扑过来,阿涩急忙推开乔梦。
乔梦往地上滚了一圈,沾了一身的泥,然后被女主鬼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赵引趁机与阿涩打在一起,他是招招发狠,一掌下去,一旁的石头都让他给震碎了。
阿涩险险避开,喘息的看着赵引,十分戒备。
乔梦气急败坏,竟然挣脱一只手来,抓起地上的泥巴砸出去。
赵引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身泥,他翻个白眼。女鬼立刻再次抓住乔梦的手,这次她挣脱不了了。
纵使如此,乔梦依旧不甘示弱,对着赵引破口大骂:“姓赵的,你个黑心肝,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屁眼的败家玩意儿。你要是再敢欺负阿涩,师父泉下有知,一定会回来找你,脱了你的裤子,打烂你的屁股。”
赵引闻言,呵呵冷笑,“她早就投胎轮回去了,哪里还管你们的死活。你们这两个蠢货,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她要是真有灵,老子当初在地下就不会受那些苦。”
说来赵引便恨,周身的戾气都变重了很多。
阿涩到底顶不住,双腿一软跌落在地,乔梦几乎哭出来,紧张看着阿涩。
阿涩捂着胸口喘气,看着赵引,赵引冷笑得意,“你以为,忘川水的毒性,真那么好解吗?谷言生虽修复你的肉身,可忘川的毒性,是刻在你魂魄里的,没有几个鬼魂,能够脱离忘川的毒。”
赵引也觉得疲倦:“阿涩,听我一句劝,把力量交出来,你我皆大欢喜。”
他一步步的走向阿涩,眼看着他朝阿涩伸出手,就要拍上她的天灵盖。
谁知乔梦一下子从后面扑过来,将赵引扑倒在地,坐在他身上,死死压着他,对阿涩大喊:“快逃。”
阿涩脑海闪现从前相同的一幕,看着乔梦脸上显现的红色纹路,就知道她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阿涩看一眼双目赤红的赵引,自己若是丢下乔梦跑了,谁知道赵引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她顾不得其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张血符,狠狠打出去。
赵引看到血咒,本以为自己要受到重击,谁知乔梦却狠狠打在林娇身上。
做完这一切,阿涩拖着乔梦便踉踉跄跄的跑了。
赵引站起来,刚要追过去,却发现自己被林娇围住了,而且不止林娇,林家村里死去的一百六十八个亡灵,不知何时全从树上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赵引怒骂了:“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随即又贪婪的笑:“阿涩,你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
谢元盯着帘子看,帘子后的人咳嗽两声,坐在摇椅上,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他用一种沙哑却微微尖锐的嗓音,轻笑道:“老朽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见客,还请小友见谅。”
屋里的光线暗淡,又隔着帘子,谢元实在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
只隐约觉得,他似乎梳着发髻,模样清瘦。
屋子里的香味越发浓郁,可谢元总是能从其中闻到一丝腐朽发霉的气息,他再次擦了擦鼻子,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对他鼓励的点点头,谢元这才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帘子后的人顿了顿,“老朽姓齐,你换我齐老便可。”
“齐老,我今日来,确如白教授所言,想要想要弄清楚这个图案,到底适合来源。白教授倒是与我说了一些他的相关的研究,只是我心中存疑。不知齐老可有出处,能够证明白教授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说着看一眼白教授。
白教授看向齐老,齐老又咳嗽了一声。只见他旁边有个影子动了动,从帘子后走出来,谢元这才发现,这是个梳着道士头,穿着一身湛蓝长袍的小道童。
道童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上前,接过谢元手中的图案,然后又退回了帘子后,将东西递给齐老。
谢元感到疑惑,莫非这屋里,是个出了家的道士?
只是道士不在道观之中,为何却在这市井中,居住在这样一个老旧的宅子里。
谢元陷入沉思,目光停留在帘子后,隐约间齐老拿起图案,细细看了一看,随后嘱咐了道童两句。
道童微微点头,转身往里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盒子出来。
这盒子平平无奇,是那些地摊上常见的小玩意儿。
道童打开盒子,里面就有一块白色圆形的小东西。
这东西看上去,像石头又不像石头,谢元迟疑的看向帘子后。
齐老:”你将这东西放到香炉里点燃,就能看到你想看的。“
听他说完这句话,谢元不语,只是看向白教授。
白教授这才向他解释,”这东西叫还魂香,用了它的人,能看见自己的前世。”
”前世?“谢元若有所思,神情颇为微妙。
白教授见他不急不忙,甚至有所怀疑,便告诉他。“我当年也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齐老,用一块还魂香,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史官,还是唐高宗时期的史官。正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当年程庭的事,我才能知道的这么清晰。”
见谢元还是不信,他又道:“因为前世的梦境,我才知道,历史上还有程庭这个人物。他如何发狂发怒,又是如何被女巫除去,甚至他们家族的族徽,我都认得。
而这些东西,我虽曾经记录在案,但后来因为战乱大火,这些资料不是遗失就是被损毁。幸好遇见齐老,否则我也不能拥有这许多前世的记忆。凭着这份记忆,我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才有今日的成就。”
说到这里,他对齐老甚为感激。
他感激的神态落在谢元眼里,却有种莫名的古怪。
他接过道童手中的那块还魂香,轻轻闻了闻这味道,似曾相识。
谢元盖上盖子,忽然道:“齐老,我有一个问题,还请您为我解惑。”
齐老微微点头,“小友有话,不妨直言。”
谢元看看白教授,又看看齐老:“我今日来,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图案的真正来源,并不是来探寻前世。白教授用了还魂香,洞悉自己的前世,知道这图案的来源。可我很好奇,齐老师如何知道,我的前世就与这图案有关的,又如何笃定,我用了这还魂香,就一定能够弄清楚图案的来历。”
这话问的犀利,白教授一下子被问住,傻傻看齐老,齐老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
这笑声如此怪异,嗓音有些尖锐刺耳,还夹杂着一些恐怖。
谢元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个香味会有些似曾相识,那个曾经引着自己去探寻前世的道士,身上也有这股子香味。
他们是一伙的。
“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道童就卷起了帘子,帘子后的人露出真容,那是个头发花白稀疏,面容苍老清瘦,长了双鹰眼的老头。
老头阴翳看着谢元,诡笑道:“谢元啊谢元,多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谢元忍不住想站起来,可一用力才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再仔细一看,白教授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屋里的香炉有问题!
齐老不见刚才的苍老病弱,反而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阴冷的笑道:“阿涩那贱丫头,费尽心机藏着你,不让我找到。可最后,你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你到底是谁?”
谢元听他提及阿涩二字,明白这些人来者不善。
齐老冷哼一声,“是啊,你忘记了。她为了藏住你,费尽心机抹去你的记忆,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一世。只是可惜了,命就是命,你命中注定不得善终,无论轮回几世,都逃不脱我的追踪。”
他看着越发虚弱的谢元,继续刺激他:“怎么,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将自身难保了,还担心着阿涩?呵呵,倒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无妨,赵引已经去抓人了,很快,你跟你的阿涩就能团聚。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你们。我要你们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曾经遭受的苦,我要千倍百倍的偿还在你们身上。”
谢元脑子里不断有画面闪现,太杂乱,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齐老诅咒他的时候,恍惚间,谢元看到了一个画面。
他手里握着刀,递给阿涩,对阿涩说:“杀了我,你才能活。”
阿涩不肯,谢元却握紧她的手,逼着她狠狠捅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他看到阿涩震惊惶恐的眼神,还有痛苦的惨叫。
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第138章 红枣树9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说了,阿涩很想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依旧在重复。
“阿涩,杀了我你才能活。”
不要再说了,求你!
”阿涩,杀了我,动手啊!“
”不要再说了!“阿涩从惊恐中醒过来,周围的墙上全是经文,乔梦躺在床上,这是一场噩梦。
阿涩大汗淋漓,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她还是勉力爬起来,看了看乔梦。
乔梦在发烧,整个人不断呓语,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阿涩俯身听去,听着她念念叨叨的,叫着郑容的名字。
阿涩抬手,替她擦擦汗。
乔梦的额头很烫,伤口的情况在恶化。
赵引下了狠手,这尸毒不解不行。
若不是自己提前度了些力量给乔梦,只怕乔梦撑不到现在。
然而眼下,阿涩自己力量虚弱,没有办法直接为乔梦疗伤。
她该怎么办?
这一屋子的经文,帮她避开了赵引的寻找。
赵引好几次从门口路过,根本找不到她。阿涩缩在角落里,越想越觉得头疼,脑子嗡嗡作响,耳鸣伴随着疼痛,让她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袋。
”阿涩,这条路不好走,你可决定了?“
师父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阿涩咬咬牙,硬声道:“师父,我绝不会放弃的。”
眼看着乔梦情况越来越糟糕,阿涩开始动摇。
或许她应该妥协,把力量交出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不能让乔梦把命丢在这里。
可才这样想,屋外就传来诡异的声音呼叫她。
“阿涩,你出来呀,躲躲藏藏的,有什么用?你不顾乔梦的死活,难道也不顾谢元的死活吗?”
阿涩勉励爬到窗边,拉开窗帘的缝隙,往外一看。
只看到不远处的晒谷场,出现了谢元。
她捏紧窗帘,死死看着谢元,他们还是找到他了。
随后她看看自己的手,掌心的纹路在消失。
她的掌纹在消失,那些谢元的呢?
一切都糟糕透了。
阿涩站在窗边,死死盯着的赵引。
赵引又一次重新掌控那些亡灵,那些亡灵聚集在他身侧,听从他的吩咐。
赵引站在晒谷场中央,得意等待阿涩的出现。
”阿涩。“
阿涩听到声音回头,乔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虚弱的看着她,道:”不要去,阿涩,不要去。“
阿涩苦笑:”我若不去,你跟他都活不成,还有你们的家人,都会遭殃的。你舍得自己的父母出事?舍得郑容因此惨死?“
乔梦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出来。”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你已经不欠我们的了。阿涩,放过你自己吧。人各有命,既然争不过天,我们就不争了,好不好?”
阿涩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摸摸她的头,“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绝不可能放弃。事到如今,我若是放弃,那谢元为我做出牺牲,不就都成了笑话。”
乔梦抓住她的手,着急问:“你与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阿涩笑笑:“等这里的事平息,我就告诉你原委。”
阿涩走到床边,拿起一个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
乔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红色的药丸让她感觉很不好。
阿涩将一整瓶药丸都吞进去,随后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走到乔梦床边,再次划开自己的手,红色的血滴在乔梦的伤口上。
血液滴在伤口的时候,开始冒烟。
黑色的毒气弥漫开来,乔梦痛苦难受,立刻咬住枕头,满头大汗,面目狰狞。
直到滴下去的血再也没有产生黑色的浓烟,阿涩才收回手。
给乔梦包扎好伤口,乔梦有些昏昏欲睡,想要抓住阿涩,却没有力气。
阿涩:“梦梦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谢元被一阵吵杂怪异的乐器声惊醒。
他缓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周围站了一群人。
这些人个个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他缓缓坐起来,却仍然是浑身无力,只能喘息。
他抬眼看去,发现在他正对面有个台子。台子上坐着齐老,他一身道袍,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道童。
旁边是棺材店里才有的那种纸人,那些纸人双颊涂着红色的胭脂,满脸死白,正在奏乐。
乐器很古老,是春秋时期的编钟,还有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