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为自己没死在任务中感到遗憾大可以直说,尼士。”房其珩掀了掀眼皮。
“哈哈,真可怕,”男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用完好的手拍了拍身前呆愣的医护人员,“好了,其珩小姐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都去忙吧。”
房其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医护人员如临大赦般抬着担架跑走,随着血腥味越来越远,她突突跳动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一点。
“你这副样子是怎么搞得?”她抄手靠在门框上,在男子的断手上扫了几眼。
“这个啊,”尼士晃了晃左臂,嬉皮笑脸的答道,“接了个去罗杰斯要塞的小活儿,没想到中了大奖,应该说不愧是一号哨兵吗?只是一个照面就识破了我自认完美的伪装,还附赠了点见面礼。”
“一号在罗杰斯要塞?”房其珩闻言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没来由的恐慌。
“是啊,她轻轻松松就掰断了我的胳膊,像是在掰火柴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尼士继续说道,“明明我们都是哨兵,实力却差了那么多,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语气里倒是半点听不出不甘心的意思。
强行压下古怪的慌乱,房其珩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冷笑,“如果你把四处沾花惹草的精力放一半到锻炼上,也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自诩为血色苍穹第一花花公子的尼士一听就不干了,他摆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然后用活像是后槽牙阵痛的语气说道:“可若是没有我的话,又有谁会去关怀那些在残酷天地里奋力挣扎的花朵呢?”
“关怀关怀向导也就罢了,会对纯种人类出手的人渣就别往脸上贴金了吧?”
“哎,有什么关系?反正对方也不会怀孕。话又说回来,哪个姑娘没做过与英俊哨兵相恋的美梦?我们各取所需,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半点也不觉得自己发言有问题,尼士甩了甩满头的小卷发,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如果当年你没有分化成哨兵,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呀。”
“哈?”无辜被扣黑锅的房其珩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脑子被驴踢了?”
“怎么没关系!”尼士一下子就来劲了,“青梅竹马的可爱小妹妹竟然分化成了跟我一样的哨兵,初恋无疾而终,大哥哥心都碎了好吗!”
“谁是你青梅竹马的可爱小妹妹啊!”房其珩简直忍无可忍。
没理会女子的抗议,尼士哪里是胡说八道,简直是满嘴放炮,“况且你最后还找个首领的应声虫当丈夫,可怜我先天没优势,后天没靠山,除了流连花丛掩盖情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他正扯到兴头上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像兜头被浇了一道凉水,直接把他浇哑火了。
“阿珩,”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另一端的男子摘下了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了近乎于黑色的棕红色眼眸,话是对女子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男人,“我给你在后厨留了饭,趁热去吃吧。”
“阿映。”房其珩错愕的叫出了丈夫的名字,下意识的又抬手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多日熬夜的后遗症到底有多厉害?绑定的向导在向自己靠近,她方才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映哥!”反应过来的尼士立马就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我刚刚就跟其珩在开玩笑,都是胡说,胡说。”
“首领在等待着你的汇报。”冷淡的回了尼士一句,向导踱步过来,脱下身上的淡绿色风衣罩在了女子的肩膀上,口吻温柔了许多,“阿珩,出门怎么不穿上外套?”
熟悉的精神波动从二人的链接里传来,一直困扰着女子的头痛顿时就减轻了不少,她顺势将大了一号的风衣穿上,把头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你去哪里了?”
“首领今早回来了,有些事情要吩咐我。”阿映帮她系好扣子。
啊哦。
房其珩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怪叫。
怎么能忘掉自己最亲爱的丈夫其实是老头子的得意门生,事事都会以他为主?
不光是阿映,血色苍穹充斥着被凌阁萧洗脑的傀儡,就算表面上安然无恙,谁知道脑子里到底被下过多少道精神暗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为首领大人抛头颅、洒热血。
什么自由,什么平等,什么意志……掩盖在天花缭乱的遮羞布后面的是凌阁萧堪称疯狂的野心。
这么说来,所谓的叛军在根本上与王国军部其实并无不同,无论走到哪里,哨兵和向导都会在本能的驱使下投奔战场,只不过是卖命对象换了一个人而已。
兵器就是兵器,从来不会因为持有者改旗易帜而有任何变化。
见她不说话,阿映继续哄道:“你今晚又要进隔离室,到时候又要坚持几天几夜,不吃点东西的话,身体会垮掉的。“
“又要进隔离室,这是什么意思?”捕捉到男人话里的关键点,房其珩抬起头来,“我不是已经被证明没问题了吗?”
“在你睡觉的时候,组织里又有几名哨兵暴毙了,”阿映试图用平凡的语气来遮掩话内的危机,“虽然只是外围成员,但也证明了药物的潜伏期比我们预测的要长,你又是唯二接触过药物的人,再观察几天我才能放心。”
“是让你放心还是让我们尊敬的首领大人放心?”向后推了一步,房其珩不无讥讽的说道。
“其珩!”对于妻子的过激反应,青年警告性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事,老头子听到就听到吧,”短发哨兵的笑容足以媲美料峭寒冬,“这里可是只讲弱肉强食的地狱,假如我被证实感染了病毒,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会被拉去处理掉吧?”
青年闻言眉头微皱,满眼都是不赞同,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