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他的好心劝告,晏菀青在辨认出书房的位置后就把他甩在了身后,希沃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伸出的手臂只好收了回来,嘴里不禁嘟囔了起来。
“这么急干什么呀,真是的。”
说完他转过身,不紧不慢的走到偏厅那扇未合拢的门前,正好看到了站在厅室中央的文森特。
“文森特叔叔!”
青年的表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他大步走入偏厅,同样停在了皮特的画面前面。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呢。”他的语气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
“因为在逃亡的过程中,王室尊贵的血液无可避免的被其他卑贱的血统所污染了啊,”文森特冷静的说道,“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看看您的发色和眼睛,那都是王权的象征。”
希沃闻言还真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看着画中人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慢慢的绽开了一个笑容。
“元老院那边已经给了我答复,”他的语气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傲慢,“那群六神无主的可怜人对于我愿意拯救他们于水火感恩戴德,为表忠心,他们奉上了守备军的指挥权,那群温顺的羔羊会在不久之后包围这里,确保它真正的主人平安归来。”
“那麻烦就只剩军部那边了。”文森特转过了身,对着青年认真叮嘱,“我今早已经收到了联盟的口信,他们的条件还是老样子。”
“这个不成问题,一号早就被派去了罗杰斯要塞,能不能留下她的命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希沃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我只是承诺为他们制造机会,可没有说会亲手杀了她。”
“那个女人从来不容小觑,”文森特远没有他这么乐观,“就算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说不定也会成为那条漏网之鱼。”
“文森特,你真是老糊涂了,”希沃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陡然变冷,“一号死在了联盟手里,军部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若是一号活了下来,那时候我已复辟成功,她当然也只能对我俯首称臣。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而我们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鸡肋般的要塞和几万条贱畜的性命而已。”
文森特哑然失语。
“你就是太爱操心了,我的朋友,”希沃背过了手,再也没有用回“叔叔”这个称呼,“鸠占鹊巢的时代于今日就会在我手中落幕。”
“……是,陛下。”
文森特低下头,左腿后撤,身体压低,对着青年恭敬的跪了下去。
就在偏厅里的主仆等待着胜利果实的同时,晏菀青刚跑到大总统的书房,只见她想也不想的推开紧闭的房门,大声的喊出了琢磨了一路的话:“阁下!总统府已经不安全了!请您与我一同撤离……”
喊话戛然而止,女孩跌跌撞撞的走进装潢豪华的书房,她之前跑的又快又急,足足踉跄了好几步才在屋内之人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
抓住拦在她胸前的手臂,感受着手下结实的肌肉触感,晏菀青略显茫然的抬头,却对上了卡特罗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坐在书桌后面,被割开的喉管还在向外喷洒着腥臭的血液,将桌子上的书本和文件弄得血迹斑斑,一双眼睛瞪的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连带着肌肉扭动的面部也跟着狰狞了起来。
“他……”晏菀青费了半天功夫才吐出了一个字。
“是我杀的。”
久违的低沉嗓音从耳后传来,属于哨兵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到了她的身上,顾不得眼下半搂半抱的姿势,晏菀青挣扎着转过身,将手撑在对方的胸膛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视线上移,然后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上在法庭外的最后一面相比,房其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更瘦了些,显然牢狱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男人罕见的穿着一套繁琐的正装,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黑色大衣下的衬衫和同色马甲,而将卡特罗一击毙命的半片瓷碟正被他空闲的右手握住,残留在上面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嗒嗒”的闷响。
惊讶、疑惑、不可置信。
晏菀青的大脑破天荒的停摆了一瞬,甚至连浣熊也从精神世界爬了出来蹲在她肩膀上,用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捧住肥嘟嘟的脸颊,还不忘张大了嘴巴。
“你为什么……”眨了眨眼睛,晏菀青感觉到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话到嘴边又感到词穷,连她自己都说不准象想要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你为什么要杀掉卡特罗”。
“嘘。”
房其琛扔掉手上的碟片,右手食指抵在了她的唇间,就着亲密的姿势微微俯下身,凑到了女孩的耳畔。
“总统府地下有逃生的密道,你去找到卢克,带着他直接从那里出去,会有人带你去罗杰斯要塞。”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晏菀青心中一跳,牙齿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
青年的嘱咐还在继续,“到了那里去找我母亲,一切听从她的指挥。”
那你呢?
晏菀青差点就将自己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好在舌头滑过牙齿时感到的刺痛阻止了不经大脑的行为。
“我早就脱不了身了。”像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房其琛将她鬓间的碎发挽到了耳后,手指在耳廓上轻微一顿,随即压低了声音,“忍耐一下,这是最快的方法。”
忍耐什么?
晏菀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隔在二人之间的手被抓住,下一刻,整个后脑勺就被用力扣住,青年俊美的面庞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