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宁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此来,我们需要找壁面相谈一番。”
楚宁方才的一脸坚定神色倏忽间溃散掉,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什么?”要与这奇奇怪怪的人面在深夜促膝长谈?这可不是她想的解决办法!
容澈:“若殿下觉得耽误行程,今夜我们便可以等他出现了。”
楚宁艰难地咽下口水,“那个、容澈,我们可不可以直接把它抓起来,或者施个什么法,让它不再出来吓人便是了。世间方法千千万,为何就偏要面谈呢?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与它讲的!再说,万一见了后人家做噩梦了怎么办?”
她不是不知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让壁面真正与镇上的人释怀,霞光镇也才能从此事中走出,重现繁荣与热闹。可她一想起那壁面的样子......
容澈轻笑,“殿下可是怕了?”
见身旁某只木头怪立马一副竖起耳朵听的样子,她便推辞说:“也不是。”
可听到屋内响起道嘘声后,楚宁耳根子飞快地红了,“好吧。我就是怕了。我是胆小鬼,我真是害怕极了,可以吗?”
容澈声线柔和:“殿下若是害怕,我一人去便好。”
虽然他这番话颇令人心动,可若是她不出现,岂不是就显得她太不够义气了?当初也是自己要来这霞光镇的,本来也不干容澈的事呀。
楚宁咬咬牙:“没事儿,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我会去的!嗯!”
说罢,她余光察觉到另两只怪似乎在低声叨咕些什么,多半是不想露面的话儿,便笑道:“当然,还有你们两位。正所谓有福同当,这等渡化怪的场面,自然也不能少了你们不是?这可是绝佳的进阶经验,还不用花银子!”
墨寒原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继续啃糖葫芦。嗯,这东西虽不雅观,可味道倒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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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笼罩大地后,镇上的声息渐渐隐去,又复一派沉寂。隐隐夹杂着些无可名状的惧意,在漆黑的夜中泣泪神伤。
只不过,有一个例外。
正是家平淡无奇的杂货铺。深夜尚未至,屋里、院中便已燃起火光,像是对这夜的兀自挑衅,在这方诡谲的小镇中显得格外注目。不过也应了院中人的企图,就是要这样明目张胆地引来壁面才好!不怕他不来。
......
夜似乎又深了,墨蓝色天际线消失在了重叠山峦间,取而代之的是沁了紫珍珠的泼墨般的天幕,直到一轮弯月悄声爬了上来,散出淡漠的寒光。
楚宁撑着的脑袋再一次从胳膊上摔下时,引来了院中余下之人的注目。
她揉了揉眼,迎上他们的目光,“没办法,岁数大了。”
墨寒嗤了一声:“得了,快别拿年纪说事儿,别人可都是觉越睡越少,可您却是只多不少的,就没见过你一天不睡懒觉的。”
楚宁知他说得不假,气塞道:“小墨大人对我竟如此上心。我真是谢谢你。”
虽说她的确喜欢睡懒觉,可最近也太容易犯困了些,全然不似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却想不出个究竟,于是干脆放弃,起身朝立在房檐下那抹清泠身影走去。
他似乎在此立了很久,可仍是一副偏偏君子模样,丝毫不见倦怠之色。
许是仍在思量壁面之事,楚宁自那庙中出来便未见这人说笑过。
如此一来,像又回到了从前。
她主动走近,晃了晃面前人的胳膊,嗔道:“容澈,你是不是怪我又多管闲事了。”
明明在前两日,这人还颇有心思回应她的玩闹打趣。
容澈目光从自己袖子划过,凝视她的眸子,轻摇了摇头。
随即又无奈一笑:“不过殿下日后拔刀时,若能不将自己也搭进去,那在下再无异议了。”
这是在说自己蠢?总是没办法保全自身。
“呃,仙君说的是。不过,这不是还有你吗?”楚宁笑意灿然,“我知道,你不会叫我身处险境的。”
少女的笑明净而纯稚,仿佛又回到杏花三月时,那雪色间无意一瞥下的灵动。
可他向来清醒,不会将那之后发生过的一概抹去。
因此,也清楚少女这笑容下,那好不容易愈合的破碎灵魄。
他心中一紧,其实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她现在就立在这里,仍旧以另一种身份活在世上。活在他可以触碰得到的地方。这就够了,不是吗?
他也只想要她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