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氏族上下,只剩妇孺,还有一个不成人样的小儿。”
游横说:“此番请诸位道友远道而来,一是祈求诸位道友协助游家找到真凶,还我清白。还有便是希望诸位道友能够见证,我游家和齐家联姻,世代修好,绝不受邪魔挑拨。”
“守护皇族与天下苍生,向来是我游家家训。”
游横说得十分悲怆,且情真意切,在场诸位修士谁也没出声,谁信了宴春不知道,但是宴春一个字都不信。
因为怀余白回来了,在大门外呢,宴春正在通信玉上和怀余白互通消息。
她不光打听到了那满大街纸扎的小人是怎么回事,也打听到了游家和齐家确实有喜事要办。但是办喜事的两个人,一个是齐家死里逃生却经脉尽断已然废了的齐家公子,一个是游家庶女。
联姻本身该是喜事,办好了确实像此刻义愤填膺地游横所说,能够缓和牢固关系,令两家自此成为更坚固的同盟,保护皇族,护佑苍生。
但是……这件事的问题就出现在这桩联姻上。
怀余白说,那游家庶女乃是游家家主某次外出醉酒,宠幸的一个婢女所生,生下来满面红斑背生肉瘤,自小住在马棚,是游家的一个人尽皆知的笑柄。
而那齐家幸存的小子,也是四肢俱废,面如恶鬼,现在全靠仙药吊着,自己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乃是齐家剩下的一群妇孺为了活命,才把这小子推出来的。
这一桩婚姻潦草定下,没任何正常礼节,现在已经成了这西邻国皇城之中巨大的谈资。
而游横这老东西,说得再怎么好听,也掩盖不了他是要伺机吞齐家残存势力,并且以这桩婚姻羞辱齐家的目的。
两家的世仇何止是最近开始?
大街上随便拉个小孩儿,都能给你说上一段儿,齐家和游家素日是多么的冰火不同炉,又碍于皇室和权贵各有青睐,不能将彼此铲除而后快的。
宴春看着怀余白给她搜集来的消息,再听着游横的演说,便只觉得阵阵作呕。
而游横演说结束之后,似乎也不太在意在做的诸位道友怎么看他,说道:“今天不早了,浅深,带诸位去院子里安置下来。”
“游宗主,”霍珏起身,一开口刚才游横演说的残存悲痛和决绝霎时间被冻成了一地冰渣子。
“我们远道而来,不是来听你说什么废话,也不是来给你女儿证婚的,那些被邪祟戕害的弟子尸体在何处,死相难看的权贵们有哪些,带我们去看看吧。”
霍珏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游横表情僵硬了一瞬,连忙一抹老脸,说道:“是我心中过于悲痛,才胡说了一堆,诸位道友莫要见怪,那些弟子的尸体都在后院的屋舍里面放着,那里设下了阵法,尸体不易腐坏。”
“浅深,先带诸位道友去看看吧。”
游横说:“诸位道友,我天人五衰,早些年的伤也都找上来了,现在实在精力不济……就让犬子带路吧。”
一群人没人买这个老东西的账,连客套地安抚都没有,此次出山的都是各宗翘楚,谁也不是听一个老东西煽动两句就会心软附和的人。
他们这一次全都为魔修现世而来,能听他废话这么半天,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众人都跟着游浅深出了大堂,穿过飞阁流丹的院落,来到了这游家家主游横所说的设下了阵法的院子。
院子的门虚掩着,游浅深在前面推开,入目便是一排排陈列在那里面的尸体。
大部分是穿着游家弟子服的弟子,也有后宅的女子,还有几个衣着华贵头戴金冠的人,游浅深指着说:“那是事发地那夜,在我们宗门饮酒的皇亲万俟家的公子。”
众人分批穿过阵法进去查看尸体,宴春看了一个就知道,是魔灵灵降,和尹玉宸从南嘉国的二皇子身上抽离之后的状况都一样。
众人也确实在尸身之上感知到了残余魔气,这一次是佛宗的佛宗秋蝉先开口:“阿弥陀佛……魔族入世,如此大的手笔,所图必定不小。”
“我在来的路上,收到了追不到来处的灵鸟。”霍珏说:“灵鸟说,这次的杀戮只是魔族的开始,魔族的目标是要屠尽西邻国皇室,要西邻国大乱。”
“我也收到了。”秦妙言抱着双臂,全程都没弯腰,就知道这些人的死因是魔族。
霍珏说,“可信度无法确定,但既然来了,再有魔修作恶,顺藤摸瓜斩尽杀绝便是!”
荆阳羽看着这些尸体,片刻后却说:“还需去齐家看看,诸位,事情发生在齐游两家,我们留守一些人在游家以防万一。”
荆阳羽回头看向宴春说:“师妹,你随我走一趟齐家。”
“我也随你们去。”秦妙言立刻接话。
佛宗秋蝉没动,霍珏本来也想去,但是不能呼啦啦全都去一个地方,便没再说。
他们客气叮嘱彼此小心,交换了通信符文,然后宴春便跟着荆阳羽和秦妙言和她的手下去了齐家。
路上秦妙言一个劲儿和宴春搭话。
“湮灵仙子,你真能湮灵吗?只能湮比你修为低的吗?”秦妙言生的艳烈,性情也很爽快干脆。
宴春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女修,被她问得应接不暇,又对她心生好感,有问必答,把秦妙言逗得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