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尹玉宸拉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打开了她自己的百宝箱,讨好地对着尹玉宸说:“这些都给你,都给你!”
“啊,还有,我还有一件没穿过几次的上品法衣,全都是鲛纱炼制,你穿着一定很好看,和你脸上的鲛纱最配,没有男女样式,我去找给你……”
“师姐。”尹玉宸拉住泪流满面状似疯癫的她,他张开双臂,自身后将她密密实实搂进怀中。
再将她缓缓从自己的怀里转过来。
他素白的指尖,慢慢抬起宴春泥泞的脸,低下头,几乎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说。
“深呼吸,冷静点。”
尹玉宸说:“你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我会帮你。”尹玉宸心疼的呼吸都在发颤。
宴春宛如被抽取灵魂一样愣住,她呼吸急促,贴在尹玉宸带着灼热温度的怀中,丝毫感觉不到他们现在太近了,尹玉宸对她的态度太亲密了。
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只觉得脚下一松,名为命运的水草,暂时松开了险恶的手掌。
她能呼吸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太急太重,嗓子里甚至发出了尖啸声。
她瞪着眼睛无神又茫然地盯着尹玉宸看,仰着的脸上还蜿蜒着未来得及散去的无助和绝望。
他相信她。
他说他相信自己。
第26章 破妄十三 我去帮师姐把她杀了,不就解……
一面之词不可信,这个道理,几岁的孩童都是懂的。
宴春说了十几年的一面之词,因为无法证明,被至亲至爱当成了经年久病消耗了心性,变得乖戾疯癫,甚至把这种经年日久的转变,推给魔气侵染心智。
可他说信她。
仅仅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无法证实的鬼话,外加一个邪恶的共生颈环,尹玉宸就肯信她。
宴春脑中的嗡鸣渐渐消失,她世界里面的“狂风暴雨雷鸣电闪”也渐渐离她远去。
她曾经无数次期望父母能再信她一次,大师兄再信她一次,哪怕是装着相信她也好,而不是用那种看一个胡闹孩子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丝毫不再顾忌的行使作为长辈的权利,逼着她同别人共生。
可现在这种信任,却是在她准备孤注一掷之后,来自一个堪称萍水相逢的人。
宴春回过神浑身发软,像战了十几年的兵将,终于短暂击退了敌人,胜了一场。
“你真的信吗……”宴春眼睛还是有些发直的看着尹玉宸,声音低低地确认。
“师姐说的话,我全都相信。”
尹玉宸完,还怕宴春觉得他是在敷衍,找到了听起来合理的理由,说:“师姐有什么理由骗我呢?我根本没什么值得师姐图谋欺骗。”
宴春眼中转了转,从他的下巴上离开,摸着自己的颈环,被尹玉宸扶着坐在了桌边上。
两个人隔着宴春屋子里的桌子坐着,宴春看似冷静下来了,却其实并没有。
很多人说她疯了,其实宴春很多时间也会怀疑自己。
她从前绝不与人有摩擦,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去疾言厉色。
出门历练也好,同门相交也罢,吃亏甚至是受骗,她都不喜欢把人想得太过险恶。
她生来拥有一切人毕生求而不得的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得到的越来越多,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门中无数女修倾慕不敢言的仙君收入囊中。
她的人生太美好,也太顺遂了。
她不需要努力修炼,不需要费尽心机去交朋友总是有人围着她,不需要去追求任何东西,她的世界没有人生八苦,没有爱别离求不得。
所以当厄运降临,当那些她无法忍受的事情摆在面前。她在屡屡抗争无果之后,除了发疯表达自己的态度,又能做什么?
她无力抗拒,宴春常常会恍惚,是不是她真的疯了呢。
她沉默着,尹玉宸也不催促她,只是等着她开口。
宴春过了好久,才侧头看向尹玉宸,开口便说:“我在被压在涤灵池底那些年,神魂出窍,被灵风几次卷到了命魂镜面前。”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未来。”宴春音落若惊雷。
她用一种古怪的,近乎是不解的眼神看着尹玉宸说:“师弟信吗?”
尹玉宸听说过衡珏派的命魂镜,听到宴春说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尹玉宸眉梢狠狠一跳,直接抓住了宴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