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对张然的印象还挺深刻，当时是晚上送过来的，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个高中生，据说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被父母批评才会选择吞安眠药，也是造孽。
张然听着护士的话，整个身体愣愣地，僵在那里，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原来我死了，怎么可能，我不信，你看，我的手，我的脚，还在，怎么可能死了，我不相信！我还没死！”
到最后两句，张然的反应有些激动，不承认也不相信自己死了。
蒋萌把张然的情绪尽收眼底，先是找了个借口让护士离开病房，再跟张然沟通，防止看不到鬼的护士以为自己得了自言自语病。
护士走掉后，蒋萌找出一张镜子举到张然面前，缓缓地，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张然，你要学会面对现实，不能沉浸在自己描绘的美好伊甸园中，你看看镜子里有没有你的人影，然后你想想，最近是不是那些护士医生走在你身边，都在无视你，像是看不见你一样，因为你已经死了。”
张然想从蒋萌的手中抢过镜子，却发现双手直直穿过镜子，根本碰不着，而且镜子里面根本没有她的面孔。
张然表情明显僵硬，眼底发红，泪珠一颗一颗冒了出来：“我真的死了，我死了，怎么办，我以后都不能和我爸妈生活了，不能去上学了，我该什么办。”
张然认识到自己死了，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看到张然泪流满面的面容，蒋萌抿抿嘴有些于心不忍，急忙用一种开导的语气安慰着对方：“别哭了，别哭了，你看你现在是死了，不是还有下辈子的吗，你看啊，你去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学霸！！什么蜀道难，离骚的，都难不倒你，相信你自己！……”
殊不知蒋萌和对方打一句鸡血，对方的眼泪就多冒出好几颗，眼睛红了好几度。
蒋萌：“……”还哭，好像安慰的力度还不够大啊。
于是蒋萌暗暗打气继续再接再厉给对方开导：
“别哭小妹妹，那要不下辈子投个学渣也行，学渣好，学渣天天放学干饭没烦恼，天天快乐多好。”
张然一听，想到自己从大学霸沦落到整天不爱学习，上课摸鱼睡觉，不思进取的学渣，心里更加难过：“我不要当学渣，学渣考不上清北，考不上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赚不到大钱，赚钱就不能给我爸妈买房，报答不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听到最后两句，蒋萌眉头微动，抿了抿嘴，没有反驳，觉得人家学霸说得很有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很激烈人心！
于是蒋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手上散漫地掰着指甲，脑中聚精会神听着学霸的“教育”，学霸讲到高潮处她还不忘鼓掌支持。
“没错，学霸你讲的很对，打破有钱人的内卷，就得读破万卷书！！”
张然学霸严肃地抬抬眼镜框，点点头：“谢谢你的支持。”
“……”
话题已经偏到西伯利亚了。
一人一鬼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是干什么吃的。
最后，嘴巴都讲干了，张然才停下来，整个人的情绪也好了不少，对蒋萌投去感谢的目光：“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你能帮帮忙吗，我想见见我爸妈，和我爸妈说几句话。”
终于想开了！
蒋萌勾起了唇角，点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
张然疑惑：“不过什么。”
蒋萌指指腿上的石膏：“先让我摆脱伤残人士的身份！！”
——
蒋萌在每天和张然聊八卦，嗑瓜子的快乐中度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蒋萌的脚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蒋萌拖着她的好的七八分的伤腿，带着张然溜出了医院。
一出医院张然就忍不住吐着舌头吐槽道：“小萌姐，你的男朋友管得你也太严了吧，出个医院都不让出。”
张然说得是厉川，蒋萌荷包顶不住，想早点出院，厉川不给，连出个医院都不让，平时蒋萌出院溜达，他派一堆保镖跟着，看犯人死的。
蒋萌抿抿嘴，眼神有些躲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张然的镜片反射起了一片白光：“不是吧，小萌姐这么优质的男人，你天天看着都不吃进肚子里，嘴巴不寂寞吗，心里不痒痒吗。”
蒋萌撇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吃个屁，厉川那狗男人天天在自己眼前晃，什么都不表示，难不成要自己扑上去，妈妈告诉过她女孩子要矜持！！
张然的家，离医院不远，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张然家里的小区门口。
是一个中高档小区，小区的保安很好说话，蒋萌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保安就放行了。
刚走到张然的家门口，门突然从里面“咔嚓”一声打开。
一个寸头中年男人满脸不耐烦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怪我，什么都怪我，小然成绩不好也怪我，小然的死也怪我，杨丽你能不能不要在发疯了！！”
这时，里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张建，要不是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一点都不关心小然，她会死吗？我发疯，我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