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和小蓝一直在民宿的阳台上,它扑腾来扑腾去,似乎是累了,停在鸟笼的杆子上不动弹,绿豆大小的两粒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想办法逃离这个牢笼。
董咚不径轻笑,“好聪明的鸟!”
“咚咚咚”阳台的玻璃被叩响,董咚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过去。
门口的女孩子一头粉色的头发,脸上化着极夸张的欧美大烟熏,紧身的皮裤勾勒出线条浓纤合宜的腿,而上半身则是丝质的抹胸,光洁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似是要反射出光来。董咚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在她脚下一片地方,“找,找我吗?”话还没说,脸已经涨红了。
“不,我找它。”她纤长的食指指向董咚身后那只笼子,或者说是笼子里的鸟。“我要把它带走。”是肯定句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董咚疑惑地看了看出现的怪异少女,又看看缩在笼子角落的小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点英雄气概,“不,小蓝它害怕你,还是留在我这比较好!”他甚至张开手臂挡在笼子前。
罗刹无语,“你是认真的吗?”看到董咚慎重点头,她嘴里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董咚皱了皱眉,似是劝导“好女孩不说脏话。”
罗刹笑出了声,“我抽烟喝酒烫头说脏话,但我是好女孩?拜托,别用人类的思想禁锢我。老娘是你要仰望的存在!“董咚知道她曲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又很紧张,一时间啥话也说不出来。
罗刹的耐心用完了,“我说,你再不走开,我就把你当成钦原的同党一起收拾了!”
董咚忽略那些他听不懂的,信息提取一下,眼前这个姑娘是小蓝的主人,似乎是犯了什么错离家出走了?然后主人不停寻找,估计是和他一样看到了电视才找过来的。他的戒备心一下就放下了,“原来它叫钦原啊,名字可真好听。你早说是你的鸟就不会有误会了。”他咧着嘴,把张开的手臂放下,罗刹懒得解释,便顺着董咚的话说“是啊,是啊,它太淘气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它。”说这话时,董咚不知怎么回事,感觉女孩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可是她的脸上却是笑意满满。
董咚想了一下,“小姑娘,我是一个生物学家,你的这只鸟可能是一种濒危鸟,我建议你向你家附近的研究所申报一下,不可以擅自养濒危生物的。”
罗刹已经走到笼子前,她伸出手,从鸟笼上面滑过,默默念了一个诀,暂时控制住了元气大伤的钦原。
“谢谢你啊,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等我带它回去就会去研究所报备的,但它应该不是濒危鸟吧。我买的时候有好几只呢,都长的差不多。对了,我叫罗刹,你叫啥?”她顺手把鸟笼提溜下来。
“罗小姐,我叫董咚。”
“咚咚咚,记住你了,有缘再见!”罗刹朝他摇摇手,转眼就消失在董咚的眼前。
董咚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关于濒危鸟的梦,再低头,那张记录着小蓝的饮食喜好记录表赫然还在手里。
第37章
食梦的幻境被强制中止,加上天道袭来,它一时间肝火大旺,将被困在它腹内的那些过往渔船一骨碌全部吐了出来,包括陆判,夆廖若,还有陆之渊的残魂。
夆廖若伤处散出去的灵气,无意识中安抚了食梦。陆判将陆之渊的残魂收到锦囊里,抱着夆廖若一个转身直奔丰都。
大帝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半年度报告,刚刚把文件装订好,就看到陆判疯了一般跑回来。
怀里是被鲜血浸透的夆廖若,她面色苍白,已经失去意识了。
从大帝认识夆廖若开始,就没有看到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
“钦原在食梦的封印里暗算了小夆,还引来了天雷,我赶去的时候有点晚……她……”
大帝略做沉吟,捋了捋胡子,“送小夆去那里吧!”
陆判讶然,思虑一番慎重地点了点头,“还有陆之渊的残魂,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在食梦的幻境里。他的肉身还在三沙。”
“一起送去吧,把陆之渊的肉身暂时放到青之棺里。”大帝说。
“这是哪里?”夆廖若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提出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狠狠吐槽,这该死的失忆梗,真是够了。
“小夆,我只能送你到这了。”陆判深吸一口气,“果然还是这个年代灵气充沛,你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来接你。”
“你是谁啊?”夆廖若看着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人,“我叫小,小夆?”她不太确定的重复,一阵风沙袭来,夆廖若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眼角一周的细嫩皮肤很快被搓红了。
陆判看她脆弱地红了眼圈,内心生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但他还是上前两步,把夆廖若搂在怀里,“好妹妹,你放心,我会很快来接你的。”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起了一圈鸡皮疙瘩的胳膊,然后赶紧放开夆廖若,“对了,陆之渊的魂魄也来了,就是不知道投在谁的身上恢复,你两不是有感应吗?你自己找找啊。我先走了,封印那边还有些工作要收尾。”
说完人就不见了。
夆廖若脑袋像一堆浆糊,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就往那走去。
村口有一棵快要枯死的树,没有一片叶子,枝干干瘪地朝天空伸着。
树下坐了一个小少年,他呆呆地望着天空。夆廖若随着他的目光往天上看,什么也没看到,便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沉默了良久,夆廖若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自讨了一个没趣便转身要走,“雄鹰。”
夆廖若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天,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点,趋近消失在地平线。“果然是。”夆廖若干巴巴的回,她发起的对话,很快终结在自己嘴里。
她想了想,在少年的旁边蹲下,“这里是哪里呀?”说着用自己的肩膀顶了顶少年的肩膀。没想到虚弱的夆廖若力气还是很大,一下子把少年顶翻在地。
夆廖若跳下小土台想伸手去扶,扶了个空,少年瞪着她,躲开了她的双手。
她顺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撞。”少年拍身上灰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却比刚刚被撞翻还要不好,夆廖若灵光乍现,“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力气太大了,哎,你太瘦弱了。”她看着自己每说一句话,对方脸色就黑一圈,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本来就是啊~”
少年涨红了脸,“我要向你挑战!”他吼出声,像一只被挑衅的小兽急躁地想要扳回一城。
夆廖若突然感到有趣,她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恶趣味涌上脑袋,“比什么,得有点彩头才好玩!我喜欢晶莹剔透的东西”
两人在村口一番动静,早就引来一帮半大小子围观,他们拍掌哄笑,“政娘子,想想是不是只有女红能赢这位娘子啊?”
少年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三局两胜为赢,我们去找里正出题。我用我的名牌做赌注,你赢了,这个归你,你输了,你要向我道歉。”夆廖若拿过他的玉牌,仔细端详,乳白色的玉石,中间用大篆刻了一个政字,看来是他的名字。
她把玉牌还给他,笑嘻嘻地说,“我比较喜欢你的眼珠子,你可以拿它当赌注吗?”这话一出,不止对面这个少年,一帮围观的小子也吓到后退一步。
夆廖若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别害怕。我不是怪蜀黍。”这话她说出来也自觉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只好打个哈哈过去了。
她想了一会儿,“挑战我应下了,你把你的名牌当赌注,那我也不能太占小孩子便宜,这样吧,我拿这个和你换。”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刚刚在河岸边捡的石头,这个石头圆乎乎的黑漆漆的,看着与平常的石头也没什么不一样,涌上来要看赌注的小孩子发出了(ˉ▽ ̄~) 切~~的气音,“只要你拿着它来找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少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夆廖若跟在少年的身后,而自己的背后,跟着村里一帮半大孩子,她雄赳赳气昂昂,完全没有自己在以强欺弱的觉悟。前面的少年手圈成拳头,紧紧贴着自己的粗麻布裤子,虽然年纪不大,手背上的青筋却是根根分明。
有一个小姑娘扯扯夆廖若的手,她低头,见是个极矮小的女孩,她拖着鼻涕的脸看上去脏兮兮的。
夆廖若半蹲下来,“怎么了?”一边说话一边捞起小姑娘的袖子去抹小娃的鼻涕水。
“姐姐,你让让政哥哥吧,他要靠那个名牌回家的。”
夆廖若竖起一个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不哦,我夆某人,从不作弊的。”
“比试?”里正放下手里的户籍名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站在几前的一帮半大孩子。“政儿,是你的主意?”里正打量了百无聊赖站在人群里的外乡人,又绕到赵政面前,这小子来这才半年多,身高蹿了很多,之前才到他的胸口,现在已经到他肩膀。这让他准备半蹲姿势停了几秒,要落在赵政头上的手空中硬生生换了方向落在他的肩膀上。
赵政低下头,声音低低地“是我的主意。”
这孩子年纪小,但心思沉重,和同龄孩子玩不到一起,被排斥在外也正常,这些他也看在眼里,但因为赵政母亲身份的问题,他从来不参与孩子们的问题,此次是赵政第一次主动找他调解,他自然看向被簇拥着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看着也不大,个头倒是挺高,甚至比自己还高些,清澈的眼眸四下打量着。里正转头温声问:“小姑娘,你也同意比试吗?”夆廖若点头,把手掌摊开,一个黑色的石头躺在她的手心,她略带骄傲,“我的赌注。”说着她朝赵政挑了挑下巴。
赵政也从口袋里拿出玉牌放在里正手里。里正讶异地看看名牌,又看看赵政,“政儿,你是认真的吗?”赵政坚定地点点头。
“开始吧!”
里正设置的三个题目,并不偏向任何人,因为他对两人的情况都不了解,按流行的掷壶游戏,政治策论以及烹饪技巧为题,三局两胜即为赢。
第一局,掷壶。
“中”字铜壶立在院中,里正将场地用麻绳围出一个长方形,围观的孩子们站在线外。村里的孩子自动分成两队,支持赵政的站一堆,支持夆廖若的站一堆。两边甚至都已经开出了小赌局,以小吃玩物做赌注,孩子们都很兴奋。因着孩子们的叫声,哄笑声,更是引来不少大人围观。里正给两人发箭,并将规则告诉大家。
以麻线为起始线,两人站在线后,向场地内的铜壶掷箭,掷中双耳,计一分,掷中壶内,计三分,如斜倚着中间壶口,则计两分,每人6支箭,轮流掷箭,按最终计分,高分者胜。
铜锣一敲,比赛开始。
赵政先掷,他右手拿箭,瞄准中间壶口,使出全力,将箭抛掷出去。
他的支持者站在一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赵政,3分,赵政,3分。”另外一边的人便在喊着,“赵政,投空,赵政,输掉!”
箭带着一股力道,划破炙热的气氛,直直落在壶后边,甚至连壶口都没擦着。众人一片嘘声。
夆廖若学着赵政的样子,轻轻将箭送了出去,很遗憾,也没中,落在壶前。
里正拿着笔在地面计分,赵政,小夆,平,0:0。
赵政调整了力道很快地将手里的箭都掷了出去,他的结果分别为掷空,双耳,正中,掷空,双耳,正中,合计是8分。
而夆廖若正在做准备投出最后一箭,她的前五箭分别是掷空,正中,正中,掷空,掷空,暂时合计是6分。有人涌在里正背后看成绩,这么看最后一箭还是很关键,如果掷空或者双耳,则败,如果正中则赢,而倚在壶口,就打平,那里正将安排加一箭。
夆廖若扭扭脖子,转转手腕,她看向对面的少年,那个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箭,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动作,她挑衅般地朝他吹了声口哨,然后眯起眼睛将箭朝壶掷去。
只见那箭不偏不倚地直往壶中去,众人屏息着等待,却没想,那箭生生卡在壶口,半倚着。叹息声起,里正拿起手里的备用箭,“咳咳,既然平分……”
里正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风,吹动起箭末端的羽毛尾翼,箭在壶口打了个旋,直直坠下去。
“3分!赢了!”众人高呼。
夆廖若也笑嘻嘻地对着少年指指那块玉牌。
赵政的嘴巴抿得紧紧的,眉头中间皱出一个川字。
第38章
第二局,政治策论。
里正从屋里拿了竹简,让两人分别论述对应竹简问题的解决方案,只要在一炷香内说出内容。里正打分,根据打分结果判断输赢。
围观小孩窃窃私语,“我听说赵政读书还不错,娘子会输吗?”“呸呸呸,快把晦气话呸走,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娘子,肯定也念书,这局说不准谁输谁赢。”
锣鼓一敲,香一点,赵政便打开竹简,上面简短地写着问题,某国国力强大,周围小国连年战争,百姓民不聊生,某国如何在战乱中自处,如何对待流民。
赵政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周围小国,战乱不断,某国必然受其影响,既然国力强大,不若趁战乱将各国收入囊中,百姓不再流离失所,不用再调拨人手对应混入某国的流民。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大人们不禁换了目光看他,小孩子们不懂这些,直催促,“里正,快给娘子出题。”
里正也从他的一番言论中醒来,随手抽了一个竹简给夆廖若。
夆廖若自信满满打开竹简,然后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啊?我不识字!”
“啊。”群众中传来惊讶的叹息,“这娘子不识字啊!”
里正听闻小夆不识字,便站起身表示可以将题目读出来。
夆廖若听罢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这局算我输。”她悄悄瞥了一眼赵政,见他眼神疑惑,清咳两声,解释道,“既然比试,自然识字能力也计算在内,我通过里正解读题目阐述我的观点,赢了也胜之不武。如此,我承认,这局我输,下一局吧!”
里正赞赏地频频点头,围观的众人也连连感叹,娘子年岁虽小,有些方面却是成人拍马不及。她拱手朝四方,“虽败尤荣,哈哈哈哈。”
赵政低下头,浓密纤细的睫毛盖下去,把他眼底的情绪遮掩了一个干干净净。
第三局,烹饪。
这局算是里正私心设的一局,政儿的母亲未出嫁前是远近十村赫赫有名的美厨娘,但凡政儿学到一点他母亲厨艺皮毛,那就非常完满,毕竟时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这一番比试,他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