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霄轻轻推了她后背一把,“去吧。”他给了旁边侍者一个眼神,侍者立即伸手引她进门,“客官请进。”
怀绮开心极了,回首看昱霄,指着门用口型说“那我进去啦”,就蹦蹦跳跳地跟着侍者进了戏院。
昱霄温柔地注视她的背影,对老板道:
“我要包场。”
戏院内没点烛火,光线昏暗,只有戏台上的幕布亮着光。且人并不少,视野最好的位置在第三排正中间,已经有人了。怀绮一面跟着侍者,一面向前张望,好位置都被占了。
她有些失望,在侍者的带领下,坐到了倒数第四排靠边的位置。但毕竟是初次看皮影戏,她的期待大过了失望,还是蛮开心的,她向侍者道了谢,安静地等昱霄过来。
等待过程中,她看见有侍者匆匆去到三排正中间,与那个位置上的人说了几句,然后将那人带出了戏院。她心生疑惑,什么情况?这时,一位侍者停在她旁边,声音微颤:
“这、这位客官,请随我来……”
“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道。
她不会也要被轰出去吧?
侍者礼貌地笑笑,“给您换个座位……”
然后怀绮就坐到了第三排正中间,那个最好的位置。此时,昱霄也过来了,手上拿了一盘云片糕。侍者转身要走,正好与昱霄打了个照面,昱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登时低头哈腰,飞快地绕过他,跑了,仿佛极为畏惧。
昱霄坐下,将云片糕递给她。
怀绮接过来,环顾四周,发现戏院内的其他人都被陆续带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她惊讶地看向昱霄,“你包场了?”
淡淡的一声:“嗯。”
啊这……
“你真有钱……”怀绮端着云片糕,禁不住感叹。
昱霄垂下眼帘,长睫盖住黯淡的黑瞳。
其实他的钱并不够,只是凡人都很惜命罢了。老板惜命,侍者惜命,所有人,都惜命。
所以没有人会拒绝他。
怀绮拿起一片云片糕尝了一口,将盘子伸给他,“好好吃欸!你也尝尝。”
昱霄抬眸,笑了笑,“不了,你吃吧。”
本就是给她买的。
“那好吧。”怀绮双眸弯弯,笑意盈盈,“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
姑娘信任他,满足地吃着他买来的糕点,没有丝毫防备。昱霄看着,心里阴暗地想,倘若他在里面下点儿药,她也浑然不觉吧。
他隐忍地闭上眼。
只是方才那样短距离、短时间的分离,他的元灵便异动不止,那头猛兽挣扎起来,冲撞着囚笼。水灵玉在他领口下闪烁,他脑中充满了肮脏的欲-念,没有人知道。如若不是他还有理智,她现在已经成为猛兽身下的猎物了。
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握紧拳头,暗自祈祷她不要触碰他,否则他真的拦不住那头猛兽。
“还没开始,你就困啦?”
怀绮的气息忽然靠近他,他猛地睁开眼,她探着身子,在他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他们距离很近,他都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感觉到她轻柔的呼吸。这瞬,他向来平缓的心跳顿了半拍。胸口的变化让他排斥极了,他忙又合目,别开了头,“离我远点。”
这么一句不耐烦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味。他声音闷闷的,反而显得极为克制和挣扎。
怀绮皱眉,有些猜不透他这是何意了。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
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伴着奏乐,皮影映在幕布上,皮影戏开始了。她便没再管他,靠回自己的椅背。
昏暗的戏院,怀绮边吃边看,尤为投入。昱霄闭着眼,平息那头猛兽。
门外,几个侍者抬起老板的尸体,放在推车里,另外几个侍者泼水清理地上的血迹。方才发生之事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老板明明已经答应了青年的要求,却在转身之时,被青年一刀割开了喉咙。
他们谨记青年之言──动作快点,否则下场一样。
*
昱霄对皮影戏不敢兴趣,只管闭目隐忍,并未看幕布一眼,也不知它在演什么。直到听闻王母娘娘一声怒吼:“人神相恋,触犯天条,该当何罪!”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幕布上,牛郎与织女被“银河”隔开。
织女哭喊:“王母娘娘,我和牛郎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我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