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怀绮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昱霄,然后低下头——那只蛾子早就被她的尖叫惊飞了。
她又抬头,骤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来了!”怀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了起来,她忙缩进水里,拼命将花瓣拨到胸前,“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我在洗澡诶!你出去!出去!”
昱霄黑发还滴着水,微微一怔,忙挪开视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见你——”
怀绮不听他解释,一只手指着门外,大声咆哮,“滚滚滚!你快滚!”
昱霄当即缄口,迈开一步。
正在这时,那只蛾子又飞来了。它从怀绮面前经过,在烛火的照射下投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仿佛三头六臂的怪物。她尖叫一声,猛地拽住昱霄的衣摆,哭嚎道:“把它弄走!”
然而出手后发现……
哪有什么衣摆,那分明是条白色浴巾,松松垮垮地系在他下半身。经她这么一拽,他身体微顿,一个白色的疙瘩骤然散开,当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两人俱睁大了双眼,惊骇地看着一片雪白从眼前滑过,坠落在地。
时间凝滞固结。
连那张扬的飞蛾,都不足以再让怀绮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她眼中,昱霄精赤着身体站在面前,全身上下,一览无余。
似乎,脸也有些红?
怀绮并没有看他身体的心思,只是由于太过惊愕,根本移不开视线——肩宽腰细,腿很长,肌肉结实,水珠顺着他的皮肤向下流淌,他腿间那一坨,嗯……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竟丝毫不遮掩,就这么让她看着。
昱霄身上的水在脚边渐渐聚出水洼,半晌儿,怀绮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挡在眼前,“抱歉抱歉!我无意冒犯!”
昱霄没有多少“自己的身体是宝贵的,别人不能看”的概念,便没有遮挡,见她不看了,才捡起地上的浴巾缠在腰间,“无妨,你可以随便冒犯。”说这话时,那张扬的蛾子飞到了他面前,他伸手一抓,直接丢进烛火中烧掉了,“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向浴室门走去。
随便……冒犯……
怀绮表面一动不动地挡着眼睛,心却跳得飞快。她不敢看他,只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门一关,满屋子只剩下她鼓擂般的心跳。
片刻后,她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但一闭眼,眼前又会浮现出他的身体,他块状的腹肌,带着水痕的肌肤,瞩目的尺寸……刹那间让她无比羞耻。
她放空地仰躺在浴盆中,长叹一声。
造孽啊……
她想起他方才说的“随便冒犯”,还有自己喊“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和无措,隐约觉得,他好像是真的不懂。他身上,总有种不经世事的单纯。
与此同时,昱霄沉着脸站在浴室外。
他原以为,在怀绮身边时,偶尔感到的心跳加快是因为感应增强了。可方才那场意外,让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是在浴巾掉落的瞬间,心跳才变快的,同时脸和耳朵都热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血液上涌。
这不对。
这不是因为元灵感应,是因为他自己。
他……
害羞了。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让他这样过。他的情绪,大部分都是一马平川。
可是现在……
仔细想想,初次抱她的时候、初次牵她手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也有类似的感觉。
原来,他一直在害羞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他情不自禁地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让他莫名想起昨日,马背上,她僵直的腰板,和无数次想回头偷看他的小动作。日光明媚,她的长发闪闪发亮,随着风,轻抚过他的面颊,他第一次觉得,天下女子并非都那么聒噪,还有像她这般恬静可爱的。甚至现在,他鼻尖都萦绕着她的发香,让他流连忘返。
所以,他才会想约她出去转转,所以,他才会送她刀,所以,他才会陪她看皮影戏……
这些,并不是元灵感应要求的。
是他自己……
他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想着她,想着方才发生之事,竟有些陌生的感觉在体内涌动。两千年了,他从未有过,他差点儿忘了自己身为一个男子的荣誉,他只是在无数个莫名醒来的夜里,感觉到一片黏腻湿热……他忙又回到浴室,躺进了凉水之中……
冰凉包裹住他。
他放空思绪,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