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并不是因为昱霄的眼神,而是因为昱霄的长相——
好像他失踪千年的外孙。
或者说,他外孙长大了,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并且,他外孙长得像母亲,也就是他的女儿。透过面前青年的脸,临渊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两幅面孔渐渐重合……
从第一眼看到他,临渊便无法忽视。
可,怎么会这么巧,他找了两千多年的外孙,竟然在这里现身,还与他作对?
临渊觉得不可能,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开口问道:“你——是何来历?”
昱霄一字一顿、阴沉沉地道:
“与你何干?”
冰冷的语气击碎了那一丝并不坚定的侥幸。临渊想,他外孙失踪时,虽然是个小团子,但已有了自己的性格,温暖爱笑,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和他作对。
临渊彻底打消了怀疑。
“呵呵。”他憨笑一声,“你不说也罢,老夫已知晓你为凡人,剩下的,也不重要。只要你回答我下一个问题,我一样放了你。”他顿了顿,“怀绮下凡,有何计划?”
“不、知、道。”
同样的回答,同样的语气,和憎恨地仿佛要扑过来将他撕碎的眼睛,让临渊脸色微怒。他双手背后,还是笑笑,“我再说一遍,只要你告诉我怀绮的计划,我马上放你走。”
昱霄上下看这位衣着华贵的老者,嘲弄地笑笑,“你都知道她下凡了,还不知道她有何计划?”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无可奉告。”
“你!”临渊怒气上头,一把抓住昱霄的衣领,“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想走了吗?”
昱霄一怔,别过头,没有回答。
他怎会不想走?
可他无法出卖怀绮。
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变了。他的元灵与她有感应,他的体内存留她的气息,离开她,他会痛苦,所以他想要留在她身边;她遇难,他会心慌,所以他想要一直保护她;她生气,他会自残,所以他想要讨好她、哄她开心。
这一切,都源于他身体“利己”的本能。
而现在,为了“利己”,他应当向临渊坦白他所知道的和猜到的一切,或许怀绮的计划会失败,或许怀绮会怀疑他,但他可以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对她好,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可是……
他竟然不想坦白。
只因他不想看到怀绮失望的表情。
他竟然……
真的希望她计划成功。
这些情绪只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快到他根本意识不到,便已说出了那句“无可奉告”。直到临渊问他“你不想走了吗”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奇怪的是——
他不后悔。
予温此时在后面添油加醋,“冥王,我就说吧,他是个硬骨头,您就得来点狠的,不然他根本不把您当回事!”
临渊松开昱霄的衣襟,此刻他的衣襟有些乱,脖子上戴的金丝线露了出来。这是他挂着水灵玉的线。临渊捏住昱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我不知道。”昱霄抬眸,轻飘飘地看向他,黑瞳深不见底,“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我为何要知道她的计划?”
“一面之缘,值得你舍命相救?”
昱霄嗤笑一声,“你管我?”
“好,很好。”临渊连连点头,用力松开昱霄的下巴,后退一步。突然,他操控电流,将昱霄猛地倒吊起来,一炮击去:
“我这就让你尝尝吊起来的滋味!”
昱霄身体上下翻转,血液全涌向脑袋,使他有些眩晕。他毫无躲避之力,挨了这一击,吐出一口鲜血。血液流进他的鼻孔,淌过他的眼睛,从他头顶一滴滴坠落,加之不断窜动的电流和身上的伤,他呼吸都变困难。
水灵玉也从他领下滑出,倒挂在空气中。它的光泽不知何时褪去了,又恢复了最初的浑浊,不算好看。
而临渊却看着水灵玉,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然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