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锦盒,沉甸甸的。
临渊:“感谢你拿回卿儿的元灵,救了卿儿。卿儿从小吃了太多苦,我没能给他什么,还伤害了他很多。你是他最爱的人,希望日后你们过得幸福。”
这是他作为一个长辈,所能传达的最好的祝福。
怀绮沉默良久,泪水都要涌出,郑重道:“谢冥王。”
临渊却很淡然,说:“不必。”
怀绮不知道她当时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只觉得一切来之不易,她要倍加珍惜。
只是从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临渊了,参灵说临渊外出平反战乱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她和昱霄便信了。
他们不知道,实际上,临渊在送完血玉镯的那晚,就突然昏倒了,从此一病不起。
此忆的毒药像一种寄宿在人身体内的蛊,一点点蚕食着寄主的健康。
临渊并不想让他人知道,尤其是不想让昱霄知道。
昱霄还有漫长的一生,万一他挺不过来,让昱霄带着对他的恨和怨活下去,总比在剩下的日子怀念他好。
可是他也不知道,昱霄早就不恨他了,也不怨他,只是想和他好好相处,来日方长。
临渊不让参灵告诉他们实情,独自在参灵的房中养病。
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这一切都是徒劳。
怀绮把血玉镯拿给昱霄看的时候,昱霄意外极了,亲手将血玉镯戴在她手上,许下一生的誓言:
“命途迢迢,纠缠萦绕。愿得一人,看日升日落,度春秋雨雪,牢牢相锁,固结不解。”
*
昱霄计划着等临渊回来后,就带着怀绮一同去见他,但临渊一直都没有回来。
昱霄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体质特殊,伤口愈合速度一直都很快。
他在冥界憋不住了,带着怀绮溜到人间去玩。
人间已到了冬日,天上飘着毛毛雪花,人们穿的都厚了,走在路上,呼出雪白的哈气。
怀绮出来时不知道,还穿着单衣,昱霄倒是不怕冷,但怀绮的小脸很快被冻得通红,头上、睫毛上,都挂了雪花。
风并不大,但因为温度低,吹来的时候,还是能让她打个哆嗦。
昱霄看到,立刻便要调头,“改日再来吧。”
怀绮却很喜欢这下雪的天气,她在仙界从未见过,她执拗地摇头,“没事,我不怕冷。”
平常她说什么他都会妥协,但此刻不行,他坚决地带她往回,“不行。”
怀绮停下来,不跟着他走。
他回过头,她看着他的眼睛,尤为真诚地道:“我想看看人间的雪景。”
昱霄看到她眼里的恳求,默了默,回到她身边,包住她的手,把她揽到怀里,让她紧贴着他。他灼热的体温立刻驱散寒冷,怀绮唇角微微扬起,抱住他的腰,贴住他的身躯,依赖着他。
昱霄没有往回了,而是带她来到一家布庄,用银两买了店里最厚的棉氅,披在她身上,然后将棉氅自带的帽子给她戴好,系上脖子处的绳子。
这个棉氅是白色的,发点淡淡的蓝,上面绣着粉色和蓝色的花朵,既好看又不会过分张扬,非常适合她。
棉氅的边缘还加了雪白的貂毛,她脸蛋红扑扑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上一世,他们初次相遇,她也是这样毛绒绒的,穿着同色的棉锦裙,在冬日的阳光下明艳地对她笑。
那真是他几世轮回,都不愿忘记的画面。
他也记起很早之前,他和怀绮在夜不寐赢过一个奖品,是可以免钱去庙堂占卜,但是那个奖品的凭证被此忆毁掉了,他们一直没能去成。于是这次,他提议把之前没做的补上。
怀绮欣然说:“好呀。”
他们来到人间最热闹的寺庙,这里香火旺盛,即使是冬日,人依然很多,有的在祈福,有的在往许愿池中投铜贝,有的在抽签占卜。
光秃秃的矮树上挂满了绘马,怀绮为了好玩,挨个翻开来看,绘马上的愿望各式各样,但都离不开身体康健、平安喜乐、财源滚滚……这些最平凡,而又最虔诚的字眼。
直到她翻到一个:
这是我和发妻缔结良缘的第一年,希望我们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她将这个绘马给昱霄看。
昱霄看了,轻轻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也有同样的愿望呢。
雪逐渐下得大了,将整个人间妆点成银色,绘马上也落了雪,红色配上白色,挂在树枝上,就像红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