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辰睁着双眼,紧紧抓着牧思远的衣角不让他离开。他的脑中一会是漫天飞雪,一会是破开风雪的剑风。
牧思远刚想走, 感觉到来自衣角上的拉扯停下来, 低头盯着那只手半天。自己这徒弟不是没有伤得这么重过, 但都自己一个人挺过去,哪有像这样还拉着自己的衣角。
“没拿出来也没事, 总有别的办法的,也不是没人见过那套剑法, 我多去问问总能问点出来。”牧思远转身寻了张椅子坐下, 用手试图松开贺怀辰紧抓的手,但不知道贺怀辰从哪来的力气还死死抓着。
牧思远认输抬起头看向他, 贺怀辰的嘴轻动, 似乎说着什么话, 只不过声音太轻。牧思远只好凑近了去听。
“师父......我拿到了,在......在衣服最里面......”
贺怀辰的话断断续续,费了好长时间才说完,内容让牧思远一愣。贺怀辰的眼睛还一直盯着牧思远,直到他伸手摸到了一个玉简后,贺怀辰嘴角才向上勾了勾。
“劳烦您拿给温师妹......不要说我回来了......”
等到牧思远点头,贺怀辰才疲惫地眨眨眼,慢慢放开牧思远的衣角,闭上眼睛接受治疗。牧思远听着他陷入睡眠的呼吸声还有些没回过神,等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才扭头看过去。
这一看,恰好看到温昭一脸着急地跑过来,后面还追着个印飞昂。
“小祖宗你跑慢点!伤口又要裂了!!”
牧思远又回头看了贺怀辰一眼。
哦豁完蛋,徒弟刚刚嘱托的事这就完不成了。
温昭光看到贺怀辰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明明大测开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她小心地走到贺怀辰身边,连碰都不敢碰,手臂上遍布深得快要看到骨的剑伤,光是看上一眼都感觉疼。
平常经常笑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温昭甚至看不出贺怀辰胸口的起伏,她觉得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就连被孟语堂捅上一剑都没这么疼,最后忍不住蹲下来不停用手背抹去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
牧思远慌了,这徒弟的事完不成就算了,反正俩人关系也不差这点。可徒弟好不容易带回来个道侣哭成这样该怎么交代?牧思远不禁向云清舒投去求助的眼神,但她还在动手处理贺怀辰身上的伤,顾不上自己的师兄。
牧思远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温昭的注意。
“咳咳。”
温昭红着眼继续擦眼泪。
“咳咳咳。”
温昭抬头看了贺怀辰一眼哭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咳咳咳。”牧思远觉得自己快把肺咳出来了,终于分来温昭的一点注意力,但温昭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扭头去看贺怀辰,不过这次好歹是不再掉眼泪,而是还带点哭腔问云清舒。
“云长老,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温昭吸了吸鼻子,掐诀把自己的双手彻底弄干净,努力憋住想哭的想法。
“会清创吗?”
温昭点头,立刻帮着云清舒开始动手。
牧思远挠挠头,这......这也算我止住哭了吧?他握紧手中的玉简,总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个给出的好时机。
总不能说,这是贺怀辰给你找回来的,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估计温昭会再哭一通,等徒弟醒过来估计和自己的距离要保持得更远了。
再说,他又看了眼温昭和云清舒动手下开始止住血的贺怀辰,实在没给自己留下空隙。牧思远想了想也有些时候没回来便干脆站起来出去走走。刚一出门就碰到简辽,身边还站着个头上缀满小白花的女子,乍一看还有点眼熟。
“简师弟——”牧思远咧嘴一笑,刚想调侃一句太衍宗的春天到了,就见简辽嘴角挂上笑,眼里一片冰冷。
“牧师兄,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藤花之王和绳艺的事吧?”
......
贺怀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其实也不能说陌生,只是不在自己想象中的环境,睁眼所及也有些不熟悉。
他刚刚抬起手却觉得一顿,低头发现一只白嫩的手紧紧抓着自己,随着自己这一抬手温昭的袖子稍稍往下落了些,露出的手臂上还有淡淡的未痊愈的疤痕。
贺怀辰呼吸一滞,看着正靠在床边睡得香甜的温昭不敢动,生怕把她吵醒,一秒两秒,她刚刚因为移动而轻蹙起来的眉间再次舒展开。贺怀辰这才舒出一口气。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并不响,贺怀辰用神识一扫便认出来人。他小心地想将温昭的手松开,刚刚触上温昭的手背,就感觉温昭握得更紧了,不仅如此还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别走......”
贺怀辰停了一会,温昭的眼睛没有睁开,想来只是说梦话。他软下声来带点哄人的语气说道:“我马上回来。”
不知温昭有没有听进去,手倒是稍稍松了些,贺怀辰趁势抽出手,翻身下了床。他刚想往外面走,犹豫一下,转过身将温昭轻轻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才重新离开。
等出了门,门边靠着的印飞昂刚想开口,就见贺怀辰比了个手势立刻停下。等贺怀辰轻手轻脚将门关紧并施了一道单向的隔音术后才看向印飞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