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卿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喃喃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神伤迷茫的模样令梅绾心口一窒,她虽拥有姜菀眉的记忆,却没有真正体会过与他们的情感纠葛。此刻她只是怜惜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却不知如何才能帮他。
梅绾试探着说∶“你把误会和惜雪解释清楚,若真有错处,就跟她服个软。惜雪看似强势, 实则内心很柔软。她总是同情弱者, 你别跟她犟, 她吃软不吃硬。”
寂卿怔怔地看了梅绾许久,似乎是透过她想着另一个人。
梅绾以为寂卿不会再给她回应, 他却突然开口,问道∶“你有她的记忆,告诉我,她最喜欢的男人是谁?”
梅绾愣了愣, 没想到寂卿会想通过她获得的记忆,来窥探姜菀眉的真心。
她沉默了半晌,说:“根据记忆来看,惜雪她爱你们每一个人。你一定要问她最在乎的……我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姜菀眉从未自己思考过哪个人才是她最在乎的。
寂卿扯了扯嘴角,敛眸道:“我知道了……谢谢。”
梅绾看他完全没有得到宽慰的样子,不禁感觉有心无力。她只得说:“寂卿师兄,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如回房休息吧。”
寂卿摇了摇头,说:“我无需休息,劳烦梅姑娘带我去佛堂,我想诵经。”
梅绾点点头,将寂卿带到佛堂,见他撩袍跪坐到蒲团上,拿出了佛珠,她退出门外前说:“寂卿师兄,这里平常少有人来,不太会被打扰,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喊门口守着的小厮。”
“贫僧明白,有劳梅姑娘。”
这间佛堂是蓝老爷建来装样子的,他本身并非虔诚的佛·教徒,但内城佛·教、道·教颇为盛行,他就随大流,逢年过节的时候来拜一拜,平时几乎不踏足,每日只有来洒扫的丫鬟会进门。
寂卿独坐佛堂,手指捻动师傅赠予他的佛珠,口中吟诵经文。
他以为这样就能帮助他凝神静气,将浮躁的心情归于平静,可是他错了,脑海里依旧一团乱麻,充斥着姜菀眉和其他男人亲热的身影。就连吟诵了许多年,早就烂熟于心的经文都出了错。
师傅曾说嫉妒使人面目可憎,永远不要去妒嫉任何人。感恩自己所拥有的,才能心下无尘,处之泰然。
过去他一直做得很好,而今的他却忘了师傅训诫,变成了面目可憎的人。
一股强烈的对自己的怨气与恼怒直冲心头,寂卿手中用力失控,将师傅赠予他的手持佛珠串扯断了。
一颗颗白玉菩提珠洒落在地,滚向佛堂的四面八方。
他手中仅剩一条穿白玉菩提珠的米白色线,孤零零的挂在他手上。
寂卿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鼻尖一酸,眼眶发热,胸中更是痛苦难当。
他恨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更恨自己经受不住诱惑,永远无法抗拒姜菀眉对他的吸引。
寂卿在佛堂枯坐了一夜,期间梅绾来看过他两次,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仿佛是一座入定的雕像,一动不动。
姜菀眉因为和寂卿闹不愉快,在雅轩阁喝了不少酒,喝到醉意朦胧,她就拉着碧荷找了间空房直接睡下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她才惊觉一夜未归,府里的那些男人指不定该怎么胡思乱想。她叫醒碧荷,收拾收拾回府。
一到府门口就被伽图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夜未归,姜菀眉,昨夜你躺在哪个男人怀里睡的?说出来,本尊去杀了他。”伽图的笑容十分瘆人,他虽没有大发雷霆,却让人感觉背脊发凉。
姜菀眉指了指身边的碧荷,说:“我躺碧荷怀里睡的,你总不能女人的醋也吃吧?”
伽图看向碧荷,碧荷被他的眼神吓住,哆哆嗦嗦道:“小姐确实和我同睡一屋,屋里没有男人的!”
“你心里到底把本尊放在什么位置?你是以为一夜未归又不告知我去向,我不会担心你对吗?”伽图紧紧锁住姜菀眉的眼睛,“还有其他几个,没有一个你在乎的?”
姜菀眉自知理亏,她昨夜若非喝醉酒,不会夜不归宿让他们担心。喝醉了迷迷糊糊,也没给他们发个传讯符。
她上前一步抱住伽图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这回是我的错,以后不敢了,我若再犯,你就打我,好不好?别跟我生气了嘛,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我。”
碧荷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跟男人撒娇,惊得她杏眼圆睁,仿佛不认识小姐了一般。
碧荷心说,过去小姐倒追七公子时,也不过就是装装淑女,没见她跟七公子撒娇啊。不过,小姐撒起娇来真要命,连她一个女子,听了她的娇声软语都感觉腿软。
伽图最扛不住姜菀眉跟他来这套,明明憋了一肚子火,就这么轻易被她三言两语化解了去,想想她真当是他的克星,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记住你说的话,下次再犯,本尊绝不手软。”
姜菀眉踮起脚尖在伽图唇角吻了一下,笑道:“我保证!”
她挽着伽图的手臂往她的院子走,走到半路撞见了行色匆匆的梅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