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黛右手握住剑柄整个人悬挂在半空,妖兽块头几乎是她的两倍,它不断摇着脑袋试图将眼前的人甩走。
闻黛手下暗自发力,抓紧剑柄又卡进几分,妖兽哀嚎着想后退,下一秒,它整只兽被股强劲的力道掀翻在地,等它回神,剑尖已从它后颈径直穿过。
大约是损了声带,妖兽圆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嘴里仍“咕噜咕噜”地喘个不停,腥臭的血水不断从它身上淌下。
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斩杀。
然而当闻黛拿着剑一步步从妖兽尸体走下来时,纪蜀心跳依旧不受控制地漏掉半拍。
尤其是她漆黑透彻的眸子向他望过来时,身后是幽暗密林,头顶是银白月色,而她白衣墨发再素净不过,站在不远处简简单单动人心魄。
“这妖兽若放在同类中应是佼佼者,可惜了。”
可惜什么?能死在她手中算它福气才对,纪蜀脑子里突然地、莫名地蹦出这句话,嘴上答着:“啊、嗯,是的。”
说完,他脸红红地按住自己额头,幸亏黑灯瞎火她看不清脸色,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别让村长他们久等了。”
“好……等一下。”纪蜀抽出短刀走近妖兽尸体,“你看它牙齿,我取几块回去做煅刀的原材料定是不错,你不是琢磨着要炼把匕首吗?这下正好!”
……匕首?
闻黛没料到自己当初随口一提竟被他一直记在心上,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暂且不论以后,这时候的大师兄对她还是极好的,“多谢师兄!”
这声道谢她真心实意,从小到大,纪蜀对她的确多加照料。
“师、师兄照顾师妹是应当的。”
闻黛笑吟吟地看着清俊的少年害羞低头,她运着灵气将自己脸和剑身擦干净,直到目光落在妖兽残有魔气的伤口,她笑容微微收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魔气……真是巧合吗?
*
两人回到客栈时村长几人仍坐在大堂等候消息,一见他们回来立刻欣喜上前:“两位仙长辛苦了,不知那妖兽……”
“妖兽已除,村长且放宽心,明日便可带人去东边树林里处理妖兽尸首。”
村长明显松了口气,“我陈某代青山村谢过二位仙人出手相助。”他有意多说两句,还是身边人及时拉住他才止住话题,“时候不早了,我等不便打扰,还请仙人移步楼上客房,饭菜热水早已为两位备好。”
其实修行到此等境界,即使不吃不喝数月也无事,多食五谷杂粮反而阻碍修为,闻黛轻轻点头:“多谢村长。”
“不敢当、不敢当。”
上楼后,闻黛闭上眼睛坐在床边,她运着灵气在体内游走几遍,随后才双手交叠压下逐渐凝聚逐渐纯粹的灵气。
“呼。”她吐出一口气,若能有机会去六烛虚境与里面真正的上古妖兽对决,收获一定更大吧。
夜深,星火熹微。
“闻黛,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
“闻黛,我看错你了。”
“师妹,既然做错了事便要学会自己承担。”
“师父,所以我只是他的影子是吗?”
闻黛又梦见了自己死时的场景,她无力地趴在泥地里,白衣浸水,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上,冰冷的雨水混合着血水蜿蜒流下,而她痛得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最爱惜的银月勾也在此时失去光辉,一把孤零零地泡在泥水里,另一把被折断踩在敌人脚下。
又一次被抛下、被放弃。
“闻黛”闭上眼睛,温婉的五官因过度愤恨而扭曲狰狞,为什么她总会沦为牺牲品?
为什么该死的总是她?
该死的明明是他们才对!
……又来了,没完没了!
闻黛睁开眼睛,雨水、血水、魔物以及一切阴暗情绪犹如潮水般退去,入目的只是客栈普普通通的深褐色房顶。
又是这种无聊的梦境。
闻黛下意识去摸枕边放着的短剑,银月勾似乎也有感应,剑身微微颤动,她忍不住笑了笑:“嗯,别怕,终有一天,你我会无人能敌。”
又过良久,等她沉沉睡去后一道黑气才从床底钻出来,它堪堪形成人形站在床边,体内一缕黑气分散出去想缠住银月勾剑身,不过还未近身就被剑气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