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明明各怀心思的两人竟相处得异常和谐,甚至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当然,表面是如此。
“你是唯一脱离我掌控的人,你本不该如此,我原是想抹灭你的存在。”祁一漆黑瞳孔幽深不见底,阴阴森寒,嘴角却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不过……我承认,你的确比其他人有趣些。”
他换了副嗓音,不复之前沙哑低沉,少年音线温柔如高山溪流,干净而纯粹,又莫名参杂了些妖冶。
闻黛撇过头问:“你是‘创造’我的人?”
“词用得不错。”
祁一假惺惺地夸她,闻黛神色如常,亦是装作没听出他的深意,而是幽幽唤了声:“娘亲。”
祁一:“……”
闻黛看着他吃瘪,“我娘亲名闻绮,您的名字也含祁,真是缘分天注定。”
“我竟没发现你也有伶牙俐齿的一面。”
伶牙俐齿吗?闻黛心道不是,大概是天道祁一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哪怕她修无情道情感天生比旁人寡淡几分,依旧对此人心生不喜。
祁一冷哼,□□凡胎于他多有限制,就如此刻,他只看得出闻黛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那么真心实意,却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更有几分趣味了,不是吗?
紧接着,他抚了抚额,敏锐地察觉到身体内另一道灵魂快要苏醒,又是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滋味。
祁一烦躁地拧眉,但无法,他若吞噬了另一道灵魂,那么他亦会被困于这具□□,得不偿失。
“闻黛。”简单的两个字,到了他嘴里却突然添了些旖旎,他信誓旦旦肯定,“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闻黛眼睁睁看着属于祁一的意识消失,他一离开,陈伯乾的身躯立刻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不知道祁一苏醒的条件是什么,只能默默希望他口中的“很快”再慢一点。
“伯乾?”她朝地上昏死的人叫了声,没有回应,“魇魇?”
依旧没有回应。
闻黛看着地上横七八竖的两个人,哭笑不得,平日里斗得那么起劲,这下倒好,双双倒地不起了。
好在他们只是昏死过去,身体没受什么伤,闻黛将两人抱回各自屋内,只等明日一早他们自己醒过来。
*
清晨第一缕曦光柔和地照射进来,同一时间,闻黛睁开眼,她双手结印置于两腿上方,长呼一口气。
这几日的四处奔波没有阻碍她的修为,她已经隐隐触到了化墟期的门槛,只差最后临门一脚。过了化墟便是大乘期,若是渡劫成功便能飞升至上仙界。
闻黛伸手,任由自己被阳光包裹,掌心在纯洁的阳光下显得白皙干净,丝毫看不出这双手曾沾染过多少血污,不过若是细看,仍能看出内侧厚厚一层老茧。
剑修的手从来不会是细腻柔嫩的。
没什么比道成飞升更重要了,一定要稳住本心,闻黛再一次提醒自己。
梦魇和徒弟都还未清醒,闻黛探了探二人鼻息,一切正常后她踏出月峰去到主峰。
“弟子参见师父。”
自闻黛进入小千峰以来,小千峰上下便无任何侍女小厮,上至玉临尊上,下至外峰弟子,生活中的日常琐事均需自食其力。
“嗯,来了。”玉临侍弄花草的动作并没停下,花圃中一簇簇灵花开得极艳极美,旁边药田中的灵药亦是欣欣向荣。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外界传得沸沸扬扬的玉临尊上竟是个如此接地气的人,当然,模样长得好的人做什么事都是赏心悦目。
闻黛接过玉临手上水壶,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药田中,一面浇灌那些珍贵的灵药,一面去辨认它们的药性作用。
近日她看了不少医书,懵懵懂懂学了些皮毛,正预备有时间就去药老那边转转。
两人谁也没开口,像往常那般默契地打理着小院内外。
但再多的事情总会有忙完的时候,闻黛拔去药田最后一株野草,她下意识抬头,目光与玉临对上。
他不知从何时起便停下手中动作,静静地望着她。
闻黛不甚自然地避开他目光,“师父,我今日前来是有事与您商量。”
“何事?”
“属于我的东西,您该还回来了。”
第40章 也曾为她粉身碎骨过
“你会怨我吗?”玉临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