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的危机感驱使着酒井奈月开始挣扎,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发现银色的刀光从她侧面闪过。接着对方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并用力抽出了扎进她掌中的玻璃。
手指上的神经几乎被割断的痛感生硬而又剧烈,它径直窜进酒井奈月的大脑,用身体的本能指使着她握住手呜咽。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从开门到金发少女受伤大概只过去了几秒,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没有保护好酒井奈月的借口,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受伤简直就像是在嘲讽他们的无能。
五条悟冷着脸抱住不断颤抖的少女将她远远的带离战场,拍着她瘦削的脊背尝试安抚她的情绪。
夏油杰则死死盯着和安室透对峙的冒牌人格。
“我对你们没什么兴趣,”目标的脱离让躲在柜子里的少女脸色变黑,她的手臂上留下了被刀划破的痕迹,用布料包裹起来的手握着大块的玻璃,“不想死的话就走开。”
虽然有着一样的外貌,但和酒井奈月本人完全不同的狠毒态度让她们一下就变得非常好区分。安室透面无表情的看着浑身戒备的冒牌货,手中的刀轻轻转动:“小姐,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现状。”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举刀朝着对方腋下肱动脉的位置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看起来无比娇弱的少女却预判到了他的动作。
安室透错愕的看着她嘴角轻蔑的弧度,纤细幼嫩的手指用他难以抗拒的力度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尖锐的碎片插进了他的肩膀。
凶猛的进攻被迫停滞了下来,如果不是他奋力转动了手臂,那片玻璃就会插进他肩膀的关节中。
惊讶一时间在安室透的心间弥漫,他放弃右手的小刀换左手对着少女的脑袋挥拳,但拔出玻璃的少女干净利落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现在是谁搞错状况了呢?”
留着金色长发的少女可爱的弯起嘴角,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玻璃不断滴在地上。她从容的看着受伤的黑皮少年,甜腻的嗓音像是毒蛇一样裹着阴郁:“那堆尸体大部分都是我干的哦~”
“我和刚才被杀的那个蠢货不一样。”
颇为震撼的信息让在场的三个男生眼神一凛,而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除了安室透之外的其余三人的少女一点都没有紧张不安的感觉。
她低下了头,却用力抬起眼眸以一种古怪的姿态面对着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夸张地咧开嘴角:“你杀不死我的哦。”
“是吗?但还是请你死一死吧。”
处于爆炸边缘的夏油杰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悄无声息的从室内消防箱的旁边抓过了沉手的锤子,大步靠近那个冒牌货之后狠狠对着她的后脑砸了下去。
短促、尖利的喊叫消失得太快,如果不注意的话也许会以为这是幻听。
不知道是铁还是钢制的、非常有分量的锤子完全贯彻了夏油杰的意志,它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敲碎了少女的头骨,用实际行动践踏了她自大的谎话。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夏油杰的脸上,他没有闭眼,任由它们在他的皮肤上流淌。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涌入他的鼻腔,叫嚣的毁灭欲流淌过他的每一寸经脉。夏油杰冷漠的盯着软倒着趴在地上再也不动的虚假的酒井奈月,咬牙平复自己的呼吸。
封闭的室内在极为短暂的争斗后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是地上“酒井奈月”的尸体比起之前又增加了一具。
被保护和安抚着的酒井奈月用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意志忍住了差点让她崩溃的剧痛。她大口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过于频繁的交换让她的喉咙干涩、头脑晕眩。
五条悟也发现了这一点异样,他用手轻轻按压着少女湿润的后颈,苍蓝的眼眸中满是担忧:“月酱,跟着我一起呼吸。”
轻柔的指令飘进酒井奈月混乱的大脑,她不由自主的按照五条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超负荷运转、快要窒息的大脑终于松弛了下来。
从模糊逐渐恢复清明的视线被白发少年俊美的面容占据,可靠专注的模样和一贯轻佻倨傲的他完全不同。
她开始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五条悟,他眼底苍茫冰透的蓝色在这一眼间扎进了酒井奈月的心中。
莫名的无措让酒井奈月拉开了和五条悟之间的距离,在道谢之后她匆忙转头撇开视线。
然而酒井奈月却看见了几步之外的夏油杰,大脑中的所有念想都被强硬的清空。
曾经被她认为带着佛性的黑发少年几乎要被某种不可名状的黑暗吞噬,他沉默的站在昏暗的光中,白皙的皮肤与脸上蛛网般的血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紧握在手里的锤子干净得就像是没用过一样,但他脚边弥漫的血液无声的给出了证言。
鬼魅的画面还有夏油杰冷冽的神情让酒井奈月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烧着灼灼烈火的海滩,浑身是血的少年恍若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拖着麻木的身躯大开杀戒。
浓郁到快要克制不住的压抑和痛苦幻化成一条条带刺的锁链捆绑在他的身上,巨大的不祥黑影在夏油杰的头顶张大了它的嘴。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枷锁束缚着的、关在铁笼里奄奄一息的猛兽,而屡次三番给他施加折磨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呢?
是她把一个走在摇摇晃晃的钢索上,却对她伸出手想要求生的人拉下了无底的深渊。
冰凉的液体砸在手背上顺着虎口滑进掌心,酒井奈月被密密麻麻的刺痛唤醒,后知后觉她好像在哭。
远处的少年消散了他身上的戾气一点点向她靠近,酒井奈月看着他俯身用额头抵住自己,拨开她黏在脸上的碎发,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
“怎么了?”
指腹摩挲过从眼眶滑落的泪水,酒井奈月从夏油杰鸢紫色的眼眸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而他脸上的心疼和温柔让她鼻尖发酸。
她努力憋住突如其来的崩溃,对着黑发少年扯出了无比难看的笑容,嗓音哽咽:“有点痛......”
夏油杰愣了一秒。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无比坚韧的少女非常少见的主动暴露出了她的脆弱。他看着酒井奈月红红的鼻尖还有脸颊上斑驳的泪痕,站直身体把她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
站在旁边的五条悟完整的目睹了全过程,他静静地看着相拥的少年少女,不久前还残留着某种冰凉的手散去了所有不属于他的余温。
他低下头自嘲的勾起嘴角,垂落的银白色碎发挡住了他不复晴朗的黯淡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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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鬼校探险实录(二十八)
地上脑浆迸裂的死尸, 拥抱着的男女以及感情中注定失魂落魄、无法插足的第三人。
主演们赏心悦目的颜值还有浓郁充沛的情感给这出绝妙又荒诞的戏码增添了难以想象的、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定格的身影不论从哪个角度拍照都美得仿佛世界名画。
如果作为观众的话安室透的心情就是如此,但可惜的是他也是剧中人之一。
他靠在柜子上看着把头埋进别人怀中的少女, 她抓着夏油杰的衬衫, 染血的手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片红色的印记。
她也许正在哭,又或许不在, 但无论如何她的喜怒哀乐好像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对数据产生了好感, 发现她并不是数据,然后再看着她跌跌撞撞的离他越来越远。
安室透发现自己的心路历程苍白无趣得完全不值一提,而总是能完美扮演各种角色的他第一次如此不甘心自己只能做一个配角。
但实际上这种预感从始至终都在他的头脑里来回左冲右撞,只不过他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原本安室透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耗着直到游戏结束,小心翼翼的维护四人间还算和谐的氛围, 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彻底变了。
一直回避着他们的金发少女或许还没有清醒的意识, 但她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迈出了第一步, 这让暧昧不明的形势像是逐渐拨开乌云的月亮一样在转瞬间一点点变得清晰。
安室透觉得最难受的一点是他在当下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去争取改变这个对他来说逐渐偏离的航线。
强行横插一脚然后把关系变得更为混乱可能会导致大家都不能接受的惨烈结局。
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垂头的白发少年,无处宣泄的难过和微妙的不甘被他完美的掩饰在温润冷静的面具中。
......
情绪上的失控让众人感觉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但实际上当酒井奈月重新抬起头的时候, 仅仅只是过去了几分钟。
她沉默的松开了抓住夏油杰衣服的手, 眼睛微红的看着众人:“耽误大家时间了,现在去教务处吧?”
不知不觉就陷入尴尬的氛围让空气似乎都凝结在一起。没有说话的白发少年自顾自的走向了大门,而从她身边经过的安室透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同样面不改色的与她擦肩。
反常的表现让酒井奈月清楚的明白他们好像是在生气,她无措的看向唯一留在她身旁的黑发少年, 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的, ”完全了解自己挚友的夏油杰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避开少女受伤的掌心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眉眼柔和,“我们也跟上去吧。”
#
率先出门的五条悟心情无比糟糕,他并没有打开手电筒,任由阴森的夜色包裹着他的全身。
然而没走多远他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他迅速转身贴在墙上,心脏在缓慢空了一拍之后骤然变快。
校长室旁边的应该是教务处,而里面的人......
五条悟想到那个看上去无敌的教导主任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声。
然而步履匆匆的肿胀身躯在开门后连看都没有往旁边看一眼,他急急忙忙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开,僵硬的身体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摔跤。
在他背对自己的瞬间,五条悟突然就升起了一丝别的念头。他悄悄往前走了几步,打算趁他不备彻底解决这个埋在学校的定时炸弹。
但他很快就被拉住了。五条悟警觉的回过头,浅金的发丝在浓黑中若隐若现。
蹒跚又急促的脚步声彻底在学校的最高层消失,安室透确定人已经完全离开后松开了按在白发少年肩膀上的手,神色冷静:“现在不要去招惹他。”
“为什么?他刚才完全没有发现我们在这。”
“赤手空拳你用什么和他打?之前我们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安室透打开手电筒看着少年倔强的眉眼,偏向于烟灰的紫眸中闪过凌厉:“你可以去送死,但是奈月不行。”
一句话堵住了五条悟所有的反驳。他脸色难看的轻啐一声,被讨论的女主角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酒井奈月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剑拔弩张的五条悟还有安室透,回忆起刚才他们古怪的表现,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聊了一点而已,”安室透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转头看向白发少年,“对吧,五条君?”
反正人都已经不见了,五条悟故作热情的搂着安室透的肩膀,吊儿郎当的装疯卖傻:“对呢,什么事都没有哦,就是交流一下感情嘛,败犬经验?”
被噎住的酒井奈月一时无言以对。
五条悟暂时还不太想和自己的好友沟通,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神色莫名的黑发少年,松开胳膊将手塞进裤袋:“进去吧,没人了。”
大概是因为着急,亚瑟.李德森并没有把门关好,五条悟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门。
和刚才校长室里面惊悚的场景完全不同,教务处非常干净整洁,所有家具和物件都对称而又规矩的摆放着,猛然看起来就像是进到了什么精密的实验室。
他打量着和老学究一样古板而又有点奇怪的房间,轻皱眉心:“这人是强迫症吗?”
办公桌摆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心,前后和左右的距离之间的误差用眼睛完全无法分辨。而最后面的墙上有一扇三米左右的落地窗,窗户也开在中间的位置,从他们站的角度看过去桌子就像是被嵌在窗户上了一样。
安室透后退了几步从门外仔细的看向教务处,挑了挑眉:“这个地方应该重新装修过吧。”
绝对的对称和过于方正的户型不可能一开始就是这样,一看就是经历过改装。他再一次走进房间,下了判断:“马丁找他来做主任真的是他这一辈子眼光最对的时候。”
死板、严格执行自己的计划,拥有强大的控制欲。有这样的人帮他管理学校那也怪不得马丁可以放肆的躺着收钱,但对于学生来讲这样的主任完全就是灾难。
而且他还是一个变态。
夏油杰很快就透过抽屉里的日记补全了之前酒井奈月和安室透没有从池田杏子那里了解到的细节,他把棕黑色的本子放在桌面上,示意大家过来看:“1985年4月16池田杏子自杀了,但实际上是4月19号他才隐隐约约听到了学校消息泄露的风声。”
“接着20号他就以找出凶手的名义在学校发起了屠杀。”安室透看着简短的陈述性的文字,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金发少女的身上,“你很有可能是在池田杏子死了之后才把事情捅出去的,所以才会造成了这样的时间差。”
酒井奈月点了点头,她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脑,深呼一口气:“关键是我到底做了什么,是用了他的电脑散播消息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发少年神情冷冽的俯身摆弄着稍显老旧的大块头电脑,在提示要输入四位密码的时候直接键入了0306。
解锁的屏幕让酒井奈月神奇的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五条悟,她盯着少年比雕塑还要精致立体的侧脸,想要说话但却不敢开口。
她犹豫的舔了舔唇,可白发少年身边越来越冷的空气还有逐渐变大的鼠标按键的响声给了酒井奈月一种他在等待自己讲话的错觉。
那种强烈的、像猫一样的想要别人关注但却只是故意弄出一点动静让你主动的模样令酒井奈月终于忍不出问了出口:“悟酱、五条君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