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瞪眼,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还说没事!他转头看向太医:“汗阿玛病情如何,传话的人说是旧疾,孤怎么不知道汗阿玛有旧疾,哪来的旧疾?”
刘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太子殿下,您可还记得四年前,皇上吐血昏迷过一回?”
胤礽面色大变,四年前……那一次,康熙确实凶险。胤礽呼吸急促起来:“当时你们不是说汗阿玛醒过来就没事了吗?这么多年了,你们可从来没提过当初有留下隐患,这会儿却说是旧疾,莫不是你们这四年多的平安脉白诊了!”
刘太医看了康熙一眼,康熙干咳道:“不怪他们,是朕怕你担心,不让他们提。”
胤礽咬牙,双目通红:“事关汗阿玛的身体安危,这么大的事,汗阿玛也瞒着我!”
“那你当初将计就计设套抓朱和潍,就不涉及自身安危了?你不也照样瞒着朕?怎么只需你瞒朕,不许朕瞒你?”
胤礽被噎得半死,哑口无言。
康熙嘴快说完,见他这般模样又有些后悔,伸手握住他:“没事,朕感觉还好……咳咳咳。”
好字还没完全落音,便是一阵剧烈咳嗽气喘。
胤礽唬了一跳,忙跪下来给他顺气,又责令太医赶紧开方熬药。汤药端上来,康熙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可惜胤礽背对着接药碗没看到。
眼见胤礽一勺勺搅和药汁,康熙言道:“放着吧,朕呆会儿喝。”
胤礽摇头:“药不太烫,我多搅两下,吹一吹就可以喝了。”
说着,已经将汤碗凑到康熙嘴边,康熙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喝完便说:“朕有些累了,想歇息会儿。”
胤礽忙扶康熙躺下,自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康熙就这么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自己没顶住说:“你也回去吧。”
胤礽不肯:“我守着汗阿玛。”
“朕身边还有一群奴才呢,用不着你。”
“奴才是奴才,跟儿臣怎么一样呢。”
康熙没办法了,眼神瞄向众位太医,示意他们上。
太医心领神会,一个个站出来:“太子殿下,您刚新婚不久,太子妃还等着您呢。”
“太子妃深明大义,汗阿玛病了,孤伺候汗阿玛乃天经地义,她会理解的。”
太医又道:“皇上需要安静。”
“孤小心点,不发出声音就是了。”
太医继续:“殿下,皇上最是疼您,若您因为照顾皇上累倒了,岂不让皇上担心,皇上的病又如何能好?”
胤礽指了指康熙床边,“孤又没说要没日没夜照顾汗阿玛不休息。在这安张软塌,孤就歇在这。”
太医无奈,看向康熙:皇上,臣等尽力了。
不提四年前那回还好,一提四年前,胤礽哪能放心离开,更何况康熙才因为看到石令仪又心绪大震呢。瞧瞧四年前那回,再瞧瞧亲征噶尔丹路上那回。康熙经得住第三次吗?别说康熙,若真再来一次,胤礽也受不住啊。所以,他必须守着,必须盯着。
因着胤礽的坚持,康熙最终败下阵来,只能依了胤礽。心下哀叹:胤礽不走,他就得继续装下去,连个“休息”的时候都没有。这可怎么得了。偏偏主意是他出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想到一日三顿都得当真胤礽的面喝药,康熙咬咬牙,自闭了。
就这样,康熙病了数日,胤礽随侍汤药数日。康熙的病没有加重,却也未见明显好转。后宫前朝人心晃荡。胤礽更是心急如焚。
第七日,康熙传旨召了索额图、明珠、张英等一众大臣入宫觐见,下令禅位于太子。
众臣皆惊。胤礽更是目瞪口呆,这模样活似交待后事,他紧握住康熙的手:“汗阿玛,不行!我不答应。我不当皇帝,我就想当太子,只当太子,一辈子当您的太子。汗阿玛,您会好起来的。太医也没说您的病就到了这个地步,您何必如此。”
“别怕。朕还好,朕知道自己的情况,朕相信自己能好起来。”
“那您还……”
“可朕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就算好起来,朕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国事繁琐,劳心劳力,若朕一直被国事缠身,又能撑得了多久?”
胤礽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反驳。他很想说,汗阿玛您会在位六十一年,您的日子还长着呢。可是不一样了,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原时空历史上,康熙可没有几次吐血,更不曾昏迷,亦不曾精神恍惚状似癫狂。
胤礽突然无比自责,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康熙何至于此。
“汗阿玛!”
胤礽双目湿润,鼻尖酸楚。
“保成,你是太子,该明白于你而言,什么最重要。朕现今身体不适,于国事是力不从心了,若你不愿登基,至江山社稷于何地?至天下万民于何地?”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