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朝门外看了一眼,对我说了句话,把地上的球捡起放到我手上,安抚似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才离开了客厅。
我抽噎了一下,捡起座位上的戒指戴上,抱着球走出去。
现在到了晚饭时间,各家都飘出一阵饭香,落日的斜晖打在这座静谧的小村庄,是无比的安逸与和谐。
但在阴影处,难以忽视的诅咒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我捏了捏手上的球,朝诅咒抬手一挥,阴影处的怪物顿时灰飞烟灭。
这些诅咒!
我愤愤不平捏着手里的球,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之前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冲我招手,熊熊怒火在看到她肉嘟嘟的小圆脸时却瞬间熄灭了。
算了,不当人就不当人。
我掂掂手里的球,暗自思量着朝小孩走去。
就当作我付这球的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开文,喜欢可以收藏一下~
大概是普通人的穿越记实??(23已修)
第2章
“喂,蔷薇,吃饭了!”
贪玩是小孩的天性,一般情况下小孩因为贪玩耽误了饭点,我都会顺其自然地选择宽容。
但自从拥有了正常的三餐以后,我就悟了——
啥都没有干饭香!
面对贪玩不愿意回家阻碍我干饭的钉崎妹妹,我果断选择大人的残酷暴、政!
熟练使出拎鸡崽的动作,我单手拎起的野蔷薇就往家走。
钉崎野蔷薇小小的身体不断地挣扎,试图反抗。
而在旁人看来就是,这个小妹妹正被一团空气抓着,并在空中自由做着各种扭曲的动作。
“钉崎!”
钉崎奶奶严厉地声音突然出现,我感觉手里那团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把野蔷薇放了下来,钉崎奶奶扯过她的袖子,按着她的头冲我鞠躬道歉:
“十分抱歉,山神大人,小孩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我左右晃了晃手中的球,表示不用在意,野蔷薇挣脱开奶奶的束缚,一脸不开心冲进门。
钉崎奶奶又抱歉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十分恭敬,“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落座。”
我上下摆动了一下手中的球,轻车熟路走进去。
从山神离开那天起,我就搬离了神社,寄居在钉崎野蔷薇——也就是给我球的那个小女孩的家中。
钉崎家只有她和她奶奶,原本的房子并不算大。
但自从村长不知从哪得知了新的山神继位的信息,知道我就住在钉崎家后,就将村内的一个装修完善的大房子空了出来,供我们使用。
虽然我并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但村里的人都默认了钉崎一家是我钦定的仆从,吃穿用度皆由村里供奉,钉崎奶奶因此得到优待,再也不需要一大把年纪还强撑着去种田卖菜。
不过,就算所有人都对我这个看不见的山神大人怀揣着120分的恭敬,钉崎野蔷薇依旧不认为大人们口中庄严威武,不可侵犯的山神大人是那天哭得凄惨的我。
“你真的是山神吗?”
吃完饭,野蔷薇开始了对我的第一零一次质疑。
“是的,是的。”我随口敷衍到。
不用看,那孩子脸上肯定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决心承担起山神的责任,我每天都在努力地学习语言,电视,漫画书,DV……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手里从野蔷薇那借来的漫画,我艰难地盯着对话框里的黑字试图记忆。
“这个是什么意思?”我指着漫画书上主角说的一句话问。
“是`智慧''啦!”野蔷薇朝我翻了一个白眼,“把漫画书还给我,那是我借纱织姐姐的!为什么你是山神还不认识字啊,身为神仙也太差劲了吧!”
那当然是因为我是中 国人呀……
我默默记下这个单词,在心里吐槽。
最近我都有跟着国小的野蔷薇一起上课,托她的福,我的日文水平有了大大的进步,除了还没学到的高级词汇,日常对话需要用的词语我已经能熟练运用了。
顺便一提,异世界的漫画出乎意料的好看!
我甚至已经爱上这种除了吃饭睡觉揍小怪,就是看看jump的悠闲日子了。
“你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完吧,等下不是还要和井上纱织见面吗?”
井上纱织是上个月从城里搬来的人,身上有着乡里没有的独特气质,用的东西也比一般村民家里的东西新潮,长得很漂亮并且为人温柔大方。
或许是因为她的害羞,她几乎不与村里人来往。
所以很可惜,整个村除了野蔷薇以外,没有人愿意接受她,还总是拿入侵者的眼神盯着她看。
“啊!差点忘记了!”
果然听了我的话,野蔷薇马上安静下来乖乖写作业。
晚风过窗吹来,混杂了一股让我难以忽视的腥味。
又到今天“大扫除”的时间了啊。
我放下漫画书,伸了伸懒腰,然后把住窗户跳窗离开。
诅咒每天都会生成,需要每日清扫才不会让它们泛滥成灾,危害到山民的安全。
“给我走大门啊喂!”野蔷薇站在窗户边朝我喊到。
“成熟的神仙都是不走大门的。”
我摆摆手,又听见她大喊:“一路顺风!还有——要注意安全呀!”
循着气味,我来到一个小巷。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视角,一个不明生物被大堆黑色黏液裹住,正在角落里朝外缓缓蠕动着。
黏液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见我到来,快速蔓延到我脚下。
黑色的淤泥在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刻被迫停下来了,由咒力展开的隔层将它隔绝之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触碰到近在咫尺的我。
我闻着恶臭,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虽然对这些诅咒已经有了心理建设,但隔应还是难免的。
我打算快速解决了它。
指间指着诅咒,一股疾风顺着我所指的方向狠厉地劈开了黑色黏液,但在看到里面包裹住的不明物体时,我立马停下了动作。
这是井上?
被黏液包裹住的竟然是井上纱织?
我把女孩从地上抱起来,又拿咒力仔细检查地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
毫无疑问,她确实是个普通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我已经察觉出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区别。
虽然大家都是人,但是钉崎奶奶和野蔷薇体内流动着一种的蓝色纹路,在询问后得知,这些蓝色纹路是叫一种做“咒力”的能量。
就类似修仙设定的真气灵气,这些咒力是解决诅咒的关键。
野蔷薇的咒力比钉崎奶奶稍强些,因此只要使用咒力,野蔷薇就能看见我。
但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现在的她已经成长到不用咒力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了。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哦!”她得意洋洋地解释。
“明明是野兽的直觉吧,啊——”
我毫不留情地指出遭到她的迎头痛击。
但井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更何况,那些诅咒就是井上生产出来的。
我将昏迷的井上送回家中,又沿着街道把诅咒清理了一遍才回去。
“井上她最近怎么样?”我推了推在我身边睡觉的野蔷薇,问。
“什么呀……我都要睡着了。”野蔷薇不满地嘟囔。
“今天,我在清扫的时候看到井上了,她身上有诅咒。”
“什么!”
野蔷薇“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我把她重新按下,盖好被子,“别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纱织姐姐,她没有和我说什么……”
说话带上心虚,小姑娘把头闷进被子里。
我知道她很愧疚,毕竟附近的人除了钉崎都不太喜欢这个新搬来的纱织,包括钉崎奶奶。
我把被子往下拨了拨,摸着她细软顺滑的短发,“不需要觉得抱歉,这不是你的错,蔷薇。”
“我会弄清楚的,这种事情就交给大人来处理吧。”
“你才不是大人呢!笨蛋山神!”她怒吼回应。
毕竟还是小孩,野蔷薇睡的很快,不一会儿,耳边就再次传来她浅浅的呼吸声。
听着她低低的呼吸声,我也陷入了睡眠中。
因为很在意纱织,第二天下午,一上完课野蔷薇就把书包扔给我,直奔纱织家。
我一个人把书包送了回去,到纱织家时,两个小姑娘正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咚咚咚。”
我敲了敲窗户,纱织一脸疑惑,野蔷薇则是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窗户。
“都说了给我好好走大门呀!”她抱怨到。
纱织虽然看不见我,但是经野蔷薇的介绍也知道我的存在。
她起身想给我倒茶,我牵着野蔷薇的手摆了摆,示意拒绝。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野蔷薇不断说着有意思的事情逗得纱织大笑。
“嘭!”
楼下房门传来巨响,我透着窗户往下一看,一些小孩正冲着纱织家的大门扔石头。
“城里人滚出去!讨厌的城里人快滚出去!!”他们大喊着。
野蔷薇生气地站了起来,扬起拳头,“这些讨厌鬼!我这就去揍他们一顿!”
“我没关系的,不用在意。”纱织拉住野蔷薇,脸色却苍白了许多。
我伸出手一摆,小孩扔出的石头便停在了半空中,再一挥,这些石头全掉转了方向朝他们飞了过去。
“啊!”
“快跑!”
小孩们“哄”的跑了个干净。
“谢谢您。”纱织朝窗户感激地说了一句,不过我并没有在那里。
——又看见了啊。
黑色的雾气从纱织身上散发出来,我伸出手指,指尖凝结出一团金色的光。
“啪。”
光团打散了尚未凝结完成的雾气,纱织脸上的疲惫立马减轻了许多。
“她应该换一个地方生活。”我对钉崎说到。
钉崎只是生气地瞪着那群跑远了的孩子,并没有回答。
经历了这场闹剧,气氛尴尬起来,姐妹聊天显然不能再进行下去,在打完招呼后,我便带钉崎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野蔷薇一脸闷闷不乐,边走边泄愤地踢着地上的石块。
“都怪那些人!纱织姐……她明明那么好!”
“可恶!”她狠狠踢飞路边一块石头,转头问我:“纱织姐姐会没事的吧?”
我瞬间想到井上散发出的雾气,“目前没有问题。”
“什么叫目前啦!我想要纱织姐一直平安下去……好人就该长命百岁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吧。”我回答到。
人心的偏见比山还高,纱织想要远离这些人带来的诅咒,除非搬离这里。
回到家吃完饭,野蔷薇依旧在生闷气,满脸不开心,我不太会安慰小孩,于是提前了今天的“清洁”活动。
在回去的路上,我顺手在小道边摘了一大把开得很灿烂的野雏菊。
“吱吖——”
我轻手轻脚推开窗户。
“说了多少次,走门呀!”
野蔷薇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啊,抱歉,我下次一定走门。”我小声道歉。
察觉到小姑娘心情还是不太好,我扬了扬手上那一大把灿烂的雏菊。
雏菊被摘下来还没多久,十分鲜活,摇曳的花瓣上存留着在深夜寒风中结出的露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各外动人。
野蔷薇接过花,手指轻抚弄着花瓣,我静静坐在她身边。
“大家都会这样吗?”她突然问。
我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你是指被诅咒缠住吗?”
“嗯……你之前说,纱织姐身上有诅咒……其实是纱织姐自己制造了诅咒吧。”
钉崎奶奶也是咒术师,野蔷薇从小被她教导,又跟着我,耳濡目染下自然知道其中道理。
诅咒,确切来说就是人溢出的过量的情绪。
无论是悲伤、欢乐,是爱是恨,哪怕是不想加班,不想上课这种小抱怨,一旦过量都会形成诅咒,但除去咒力过人的咒术师们,普通人并不能察觉这件事。
很明显,纱织制造的诅咒已经远远超出正常范围了,并且就目前来说,矛盾无法调和。
“算是吧。”我回答到,“不过纱织这种情况也比较少见。”
不像其他杂碎,那是一个成型后还需要多揍几下的丑东西,并且今天消亡后明天依旧会再次出现。
“对不起。”小姑娘突然道歉,“让你辛苦了。”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钉崎奶奶抓着一个弱小的诅咒带野蔷薇训练的场面。
小姑娘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勉强消灭了那个诅咒。
“你不需要觉得抱歉。”我抱住她闷在被子里的头,轻轻说。
大束的雏菊放在桌上,正迎着月光开的灿烂。
“我可是专门守护你们的山神,所以没关系的。”
“特别是为了我们可爱的蔷薇,哪怕再辛苦一些也没关系哦。”
温柔的月光照在床上,房间里是小姑娘低低地啜泣和我安慰的声音。
几个月后,伴着冬日残融的白雪,钉崎结束了她的国小一年级。
就在她的痛哭声和我的安抚声中,井上纱织也带着这段时间的回忆,和白雪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