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候思路流畅自然,顾不得停下来,担心被打断,甚尔要是这个时候提醒我休息,我就会很不耐烦。
可他大概时刻都在关注着我,从来没有在工作进展顺畅的时候打扰我,总是在我烦恼的想要逃离键盘前时神奇的出现。
我非常佩服他这个本事。
“我感觉自己拥有了一个超级得力的助理。”我捧着薄荷柠檬冰茶冲甚尔笑着道。
“看来我干的不错。”甚尔随意道。
“你一分钱都不拿,是不是太客气了?”
“谈钱就伤感情了啊。”
我俩胡侃了一会儿,我又继续开始工作。
之后写得很顺畅,直到深夜一口气写完了一份长稿子,我轻呼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洗漱睡觉。
一站起来,眼前发晕,感觉天昏地转,甚尔一个健步走上前,把我扶住,慢慢再让我坐下。
“这是怎么了?”
“头晕……”我低声道。
“是因为你看电脑时间太长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我的卧室算是甚尔禁止进入的区域。毕竟这还是个太私密的场所,所以我有些犹豫。
“谁叫你这儿连个沙发都没有,不然就去我那个卧室。”甚尔说道。
我叹了口气,“那还是去你的房间吧。”
甚尔哼了一声,“防备心真是不小。”
我没理他,平躺身子,闭上眼睛缓一缓。
身侧突然一沉,我睁开眼睛,偏过头问道,“你为什么也上来了?”
“都这个时间了,你把我的床占据了,我也要睡觉啊。”甚尔理直气壮道。
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又合上了眼。
“逗你呢,你翻个身趴过去,我帮你按摩一下后背,头晕是可能是压迫了颈椎的椎动脉。”甚尔碰了碰我的肩膀。
“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缓一下就好了。”我不觉得有这么严重。
“不止一次了?”甚尔敏锐发问。
“但只是偶尔会这样头晕。”我辩解道。
我被甚尔轻巧地翻了过去,就像他在做煎饼翻面时一样轻松又快速。
他直起身坐在旁边,双手从我的后脖颈顺到肩胛骨,力道适中,并不让人感到疼痛。
只是,我也能感觉到,脖子那附近大概就是要害处,对甚尔他们这些人来说,威胁感更强,但如我一样的普通人,也能因为触碰而发痒。
这种身体的条件反射怎么可能被克服?
又被按压了一阵子,紧张的肌肉终于恢复正常了。
我起身往自己的卧室去,甚尔喊住我,“你明天能休息吗?”
“积攒的稿子都写完了,应该可以休息。”我想了想道。
“你会游泳吧?”
我点点头……
“游泳这个运动对脊椎有帮助,既然你明天没事,那要不要一起去?”他问道。
我想着反正要休息,最近天气也越来越热了,就去泳池泡一泡也好。
不过显然不止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其他的东京市民也一样,放暑假了,天气炎热,大家都想到泳池凉快一下。
我在泳池里游了一会儿,不是踢别人,就是被别人踢,泳池里面交通堵塞,很是拥挤。
勉强游了几圈,才湿淋淋的爬上来,风一吹来,又觉得有些冷。
甚尔把浴巾扔到我头上,“擦擦身上的水吧。”
等把水擦干了,浴巾披到身上又感觉太热。
说实在的,甚尔这家伙真的很奇怪,怎么看像他这样身材的都应该是会在泳池旁边展示着吸引女人垂涎视线和男人忌恨目光的。
反正带五条悟出来玩的时候,他就会这样表现。
结果甚尔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下到水里去游泳。
“你不应该是人间男菩萨的做派吗?在家的时候经常洗了澡只穿了一条长裤,就从客厅绕了一圈再回卧室,到泳池边却这么矜持?”我故意揶揄道。
甚尔也不正面回答,“是爱子你对我的为人有什么误解吧。”
有时候男人的想法真的挺有意思的。
我去洗澡换衣服,头发都吹干了之后,走到大厅,看到甚尔坐在休息区的软椅上,杂志扣到脸上闭着眼休息。
我还没有出声喊他,只是略微走近了一些,他就敏感地清醒了,把杂志从脸上取下来。
泳池的人太多了,我也没有游几圈。但身体的状态有一些缓解,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甚尔都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了,他把我领去游泳馆附近的一家老居民楼里。
“这里有一家味道不错的放题,我以前吃过,不过环境比较一般。”他推开木门,让我先走进去。
桌面都很整洁,菜品也很丰富,环境的确很一般,能听到抽油烟机的响声和依旧盖不住的油烟味。
但是每道菜都十分可口,说有多惊艳倒不至于,它很家常,让我想到了敦子老师做的饭。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家放题了。”
甚尔筷子没停,“因为我在放题能敞开肚子吃饱?”
我笑着摇摇头,“它有家的味道。”
甚尔咬住筷子头,顿了一下,问道,“我做的有家常味吗?”
“很遗憾,没有,不过味道都挺好的。”
“你觉得要怎么改比较好?”
我已经吃撑了,放下筷子,想了想认真回道,“我觉得你就按照你的方法就足够了,你做的不是家常菜,是甚尔做的料理,不是吗?”
甚尔长叹一声,“败给你了。”
我可是对自己的口才相当自信的。
“下午还去哪儿吗?”
“你要是不觉得累,就再换一个地方去玩。”
我没想到甚尔带我去了一个大型体育娱乐中心,每一层的项目都不一样,他先带着我去了保龄球馆。
要换上专门的鞋,场馆里玩的人不算太少,时不时传来撞击的声响、保龄球曾经有段时间很风靡流行,但近些年爱好者渐渐减少了。
“我没怎么玩过这个。”我坦诚交代着。
“没事,随便扔。”甚尔站在一旁,也不做什么提醒。
我看了两眼悬挂在墙上的显示屏里滚动的简单解说视频,大概是要把手指扣在球的孔洞里,再用力掷出去。
不出意料的,球顺着一侧的边沟滚了下去,一个球瓶都没打中。
“球还挺重的,这有什么技巧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运动细胞发育的还挺不错的,基本都能很快学会。
“你看我投一个。”
甚尔助走了三步,右手将球送出。
他身上的贴身T恤将发力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直起身后,衣服又瞬间恢复了平展。
我不知为何,想到了掷铁饼者那个雕像的力量和美感。
只是一击,全中,所有的球瓶都倒了。
看着甚尔投球的姿势都觉得赏心悦目,我坐在沙发上看他连连全中,悄悄打了个哈欠,游泳还是消耗了我的很多体力,有些犯困。
“我去买杯饮料喝,你想喝什么?”我想出去醒醒神。
甚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冰水就行了,这里面不通风,憋得好热。”
明明这里有空调,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每一把都能全中才会这样吗?
我看在他这么努力表现的份上,没好意思就这么怼他。
场馆外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接连几家都是饮品店。
我给自己买了一杯草莓拿铁,冰冰凉凉的,果粒很多,不是用糖浆勾兑的虚假草莓味。
我又让店员打了杯冰水,对方没要冰水的钱。
所以说甚尔真是好养活。
回到保龄球场馆,我把饮料放到沙发前的桌子上,看了眼计分板,分数非常高。
“你休息一下吧,我要玩一会儿。”
刚才观察了半天,我又查了一些要点。
夹紧手臂,向后摆动,伸直出球。
保龄球笔直的冲了出去。
球瓶撞到了。
不过我的力量不太大,只撞到了中间的三个瓶子。
“还不错嘛。”甚尔却这样夸道。
既然这样,那我再玩一会儿。
大概是掌握了一些诀窍,我基本都能投中。虽然数量不多,但至少没怎么跑到边沟里,偶尔失手,会在最后关头偏到最外侧,一个也没中。
“我看这里还有棒球、台球和高尔夫,要不要改天再来继续玩?”我玩得越发开心,只是时间不太多了,快到关门的时候了。
“我都行,这些都不难。”甚尔随意点点头。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第一次来玩保龄球吗?”
甚尔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难怪他最开始不告诉我什么小技巧,原来也是现学现卖。
“最后一个,你投完,咱们就回去吧。”我打算坐下来休息了。
甚尔走上前取了一个球,犹豫道,“你真的没有芥蒂吗?”
“什么?”我很疑惑,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句话。
“五条悟那天讲的所谓的故事里面,我杀了一个女孩,你没有什么想法吗?”甚尔低声道。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件事。
我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微妙的自卑。
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是不是聊过类似的话题了,虽然这个行为并不正义,但你只是在做任务,而且那也不是这个你做的事。”
“那就不是我吗?都有一样的过去和经历。”甚尔道。
我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指着保龄球和球瓶,“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些球和瓶是循环使用的,但是每一局的结果都不一样。所以你觉得亲手捣毁出身的家族的你还是那个靠做任务度日生存下来的你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很很快又轻松地笑起来,“我明白了。”
他出手了,再次全中。
积分可以兑换奖品,我在橱窗看了一圈,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甚尔那么努力的想要打中更多的球瓶。
果然,甚尔如我所料,他在里面挑选中了一个按摩枕,“回家了你试试这个,应该能让你的颈椎缓解一些。”
我轻轻笑着。
甚尔总是这样,说得少做得多。
一不留神,就会让人忽略掉。
不过,我不会轻易忘记他为我尽心做的这些事。
第54章
我和甚尔就这样相处着,僵持着。
宫侑的消息也依旧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
最近非常忙碌,森内小姐常常喊我到处参加讲座和嘉宾,这第一本书已经下厂开始印刷了,它的宣传在提前铺垫了。
我想写的各行各业中特立独行的从业者的故事,这第二本书的选题也通过了,不过稿子还不够多,我还想再找一些合适的采访对象。
瞌睡碰上了枕头,仙石要突然联系到了我。
我们有大半年没见面了,他和本乡千鹤时常在国外参加国标舞大赛,也常常在国外的舞蹈室训练,不怎么回国。
仙石要这次和本乡千鹤一起参加日本主办的国际锦标赛,手册上介绍的选手大部分都是欧美人,从宫廷舞起源的摩登舞以欧洲选手为首,来自美洲的拉丁舞则是被拉美选手称霸。
所以他们这两个亚洲人面孔的高水平组合是多么的让人惊奇。
和往常一样,我依旧准备好了送给本乡千鹤的花束来到舞池看他们的表演。
国际锦标赛在昨天已经进行了摩登舞的比赛,今天的赛程是拉丁舞的五个舞种。
仙石要和本乡千鹤以及所有的国际顶尖舞者都在向在场的评委还有观众展现着他们热辣的舞姿,高涨的情绪,还有夺目的存在感。
最后的一支舞是斗牛舞,这是模仿西班牙斗牛士的一种舞蹈,舞曲激昂,舞姿有力。
本乡千鹤为了配合斗牛舞穿了一条开叉的长裙,女子在斗牛舞里象征着激怒牛的红色,有时也会扮演成愤怒的斗牛。
斗牛舞舞步很大,他们绕着舞池一圈,不停游走,几乎挨着舞池边的评委和观众。
仙石要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我,他领着本乡千鹤专门到我面前跳了一段,才行云流水地顺着下一个段跳到另一侧。
本乡千鹤的裙摆在我眼前展开,随着舞步好像火焰在舞池中央跳跃。
仙石要有力又潇洒的舞姿,瞬间让我想到了西班牙的斗牛士,想到了海明威笔下的故事,想到了卡门。
本乡千鹤也势均力敌的热烈地舞动着。
他们就好像斗牛士和斗牛一样,是互相厮杀的对手,是双双受伤的战士,完美的诠释了斗牛的故事。
“今天是狂欢节,勇者的节日,场上坐满观众,看他们欢呼!痴狂!斗牛士,斗牛士,准备好了吗,荣耀在前方!”
不论看几次斗牛舞,我都会记起这首斗牛士之歌。
随着舞曲的收尾,所有的比赛都结束了,只剩下等待最后的评分结果。
我正要把花递给下了场的擦着额头汗水的本乡千鹤时,她被一个高挑的女孩迎了上去。
女孩情绪高涨,“千鹤小姐,你跳得太棒了!”
仙石要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揶揄地笑着道,“看来这次的花该给我了。”
“一边去,这是爱子给我的。”本乡千鹤怼了一句仙石要,接过花束,拉着那个女孩到我身前介绍道,“这是绯山千夏,是业余组的选手。”
仙石要站直了,朝一边招招手,“千夏的舞伴是我的学生,多多良,快过来。”
被称作多多良的男生看上去有些弱气,他礼貌的打了招呼。
仙石要和本乡千鹤获得了第三名,他们领完奖之后我们一行人去了小笠原舞蹈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