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玛丽瑞特的面前，塞西丽慢慢弯下腰拿起了列克星敦的木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之后交给了在旁边照顾大家的南达科他：“还真是意外啊，居然原谅了那些称呼自己是「怪物」的人，还把他们都变成了「朋友」，我是不是要说一句真是善良？
你不满足，还想要更多更多的朋友，有一天看到了来到这里的海贼团，发现自己确实可以拥有更多的朋友了，对不对？”
趴在地上的玛丽瑞特一句话也没有说，偶尔似乎抽泣了一下的样子让塞西丽一点也不在意：“我也就这么开个脑洞，真相与否和我没关系。别指望我身边这么多姑娘就不会对姑娘下手，把我的同僚们变回去，我可以当无事发生过。”
“你破坏了我所有的朋友，还说无事发生过？”
玛丽瑞特猛地抬起了头，伸出自己的手指猛地勾了一下：“那你的朋友也要全部破碎掉才行！”
“嚯，厉害。你的朋友们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自己不知道？”
抬手用一个魔术结界笼罩住了南达科他和她身边的木偶们，塞西丽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对这个过于自我的姑娘实施人道主义教育：“你先破坏的规则，然后说是我的错？脸还真大。”
“船长，他过来了。”
密苏里感受到那个木偶卫兵的信号之后和塞西丽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玛丽瑞特也并没有什么怜悯的情绪，尤其在U国的同伴们变成木偶的情况下，更是一点开口想要求情的想法也没有：“需要我拦下他么？”
“我不想要见到父女情深，也不想要原谅，更不想要假惺惺地说出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把我家姑娘们变回来就行。当然如果你想要继续下去，我也不介意直接一刀完事。”
“所以，小姑娘。”
塞西丽拔出自己的句芒直接抵住了玛丽瑞特的喉咙，她平常自认为还是个比较和善的人，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底线一切都好说话。
但是动了她的人还能够活着离开的，塞西丽还稍稍动脑子想了想，遗憾地发现对着自己姑娘们动手的不管是深海还是叛徒，都被她亲手给弄死到灰都不剩。
这位玛丽瑞特小姐或许还要感谢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温和了不少，或许还是因为有个「父亲」的关系，在她这儿创了个记录不说还只要把舰娘们变回原样就行了。
真是撞了大运。
看着玛丽瑞特眼睛里面的惊恐，塞西丽俯下ㆍ身，语气很是温柔：“你长不大，总有人来帮你长大的。要么把我的姑娘们变回来，要么死。你的父亲在看着你，你的「朋友」们在等着你，来做个选择吧。”
“选择是很好做的，对么？”
第37章
曾经的木偶岛并不叫木偶岛，但是原本的名字是什么，玛丽瑞特自己也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自己在有一天野外吃下了一颗难吃的橡果之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回家之后被认识的小伙伴们嘲笑，被大人们厌恶，唯独自己的父亲待自己如常。
“他们只是一下子看到玛丽瑞特变成这个样子太害怕了而已。”
“为什么会害怕呢，玛丽瑞特不还是玛丽瑞特么？”
“就像是一个晚上之后，爸爸突然白了头发……”
“怎么会白了头发呢！爸爸你不要吓我。”
“啊哈哈哈，就是这样啦。突然一下子变了样子，谁都会感觉到不对劲的。”
是的，突然一下子变了样子，大家都会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但是当他们发现玛丽瑞特依旧还是那个玛丽瑞特。只不过是因为吃了恶魔果实之后才变成这样，就依旧愿意和她一起玩了。
玛丽瑞特变成了这个岛上最受欢迎的小孩子，她能够做很多很多木偶，让他们唱歌跳舞，也能让他们陪伴小孩子玩耍。
她也是最可爱的木偶，父亲应她的请求让岛上的裁缝给她做了几套哥特风格的装扮，自己混入木偶群中，仿佛就像是他们的同类一样。
然而一切的幸福生活总是会有打断的时候，海贼的到来并没有让这个小岛感觉到惊慌，照旧赶跑了海贼之后，他们却没有赶跑海贼带来的东西。
病毒……
“哦……”
听着卫兵先生的话语，企业大小姐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结局：“反正就是诸如，全岛的人得了病之后玛丽瑞特小姐发现自己能够把人变成木偶延续生命。于是整个岛上的人开始请求玛丽瑞特小姐把他们变成木偶。
或许还因为吃了恶魔果实的关系，玛丽瑞特小姐是这个岛上唯一一个没有生病的人。然后在把所有人变成木偶之后，这个岛上来了一个海贼团。”“然后呢，你们是不是把海贼团的人也都变成了木偶？还是说，做出了更加邪恶的事情？”
黎塞留没有去看卫兵先生，抱着第三舰队的旗舰赤城以及几位航母轻母小姐变成的木偶很是有点沉重的感觉：“比如说，变成木偶之后岛上的人开始延续生命，之后他们发现生命不够了，就去汲取别的人类生命。”
“看你没回答，黎姐应该是猜对了。”
长春提着自己的灯笼照亮了丛林的一小块地方，柔和的光线看上去分外温暖：“所以在此之后，你们开始希望拥有更长的生命。”
“也就是「共享木偶岛」，对么？嘛反正我们也不在意你们说的什么这些过往，谁还没有一个悲惨的过去呢。”
企业冷笑一声，她曾经在海上一己之力对抗整个J国海军，直接打出标语企业VS IJN，U国第一功勋舰到最后依旧还不是逃不过战后拆解的命运，真要计较起来还不腻味死：“就用这个来表示自己很悲惨？别蠢了，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你们。”
“运用他人的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呵。”
维内托嗤笑一声，自家船长这一次不炸就不是她了。以她们七年来对塞西丽的了解，八成现在就是「你敢动我家姑娘，我让你们全家上天堂」的爆发状态中，谁拦谁死。
“我知道，而且我从未劝阻过玛丽瑞特和大家，因此我也同样是罪人。”
卫兵木偶的声音很是坦然，仿佛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样，甚至于话语里还带上了一丝笑意：“我看见了，实际上大家的生命已经到头，倒下去的时候实际上很多人就已经是停止了呼吸的。”
“哦？”
“我没有得传染病，玛丽瑞特也没有，整个岛上只有我们父女两个没有得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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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要表达什么到了船长那儿再说吧。”提尔比茨很是随意地带着路，一点也没有好奇的意思：“幸好我们并非人类，你们把赤城小姐她们变成木偶，也不会造成什么特别的影响。”
“我们也并不在意你们之前对海贼干了什么，也没有正义到什么都要管一管。要么把大家变回原样，要么……”
看着脖子上被塞西丽架着刀的玛丽瑞特，提尔比茨一行人深施一礼，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船长，大家都到了。”
“啊，那边那位父亲，不要在意我的举动，因为我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冷血。而且你说的话，我都从密苏里的转播中听到了。”
塞西丽盯着眼前的玛丽瑞特，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微笑：“所以你说的「他们死了」，并不是因为我的霸王色霸气造成的，对么？而是他们本来就已经拖延了死亡的时间，我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勇气，上一个往我头上扔黑锅的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抽空瞥了一眼卫兵木偶，塞西丽看着黎塞留怀抱里面的几个木偶轻轻叹了口气：“你把她们变回去，我什么也不会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动手。哇，这么一想我果然是好温柔的人。”
姑娘们齐齐咳嗽一声，听得卫兵玩偶也有些哭笑不得：“来玛丽瑞特，把她们变回……”
“我不要！”
“玛丽瑞特，听话。”
“我不要！把她们变回去了又怎么样，大家还不是都，都死了！”
“每个人都是会死的。”
塞西丽将自己的刀收回了刀鞘，站在卫兵玩偶面前笑了笑：“你不是也快死了么，卫兵先生？”
“什么？爸爸？”
“啊，早就应该死了吧。虽然没有得传染病，但是我也确实到了要死的时候。”
卫兵玩偶的话很坦然，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还多了一点愧疚：“对不起玛丽瑞特，我也要死了。”
“怎么会……不是有那些海贼的生命力么！您怎么可能会死掉！说好的要陪我一辈子的，为什么会死！”
“因为你父亲还算有良心，没吸收你给他的生命力。”
塞西丽抱臂站在旁边开口，仿佛是早就看破了一切一样撇了撇嘴。
那些吸收了他人生命力的玩偶在她的霸王色霸气之下全部倒下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卫兵一个是玛丽瑞特：“另外一个玩偶我想应该是你吧？原本这是一种规避的治疗手段，然而你发现整个岛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想要变得和大家一样，就索性也把自己变成了木偶。很好，你的表情告诉我猜对了。”
“船长，不要这么欺负小姑娘。”
周围的姑娘们一时无语，看着耸肩的塞西丽纷纷扭头不去看玛丽瑞特的表情。
这种「我已经什么都看透了」的走势让这个可以说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玛丽瑞特整个人都懵了。甚至于还带着一点求助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玛丽瑞特啊，我已经到尽头了。”
对上自己女儿的表情，卫兵玩偶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举起自己木质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我啊，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解脱呢。”
“解脱？爸爸你不是说……”
“对于别人来说，活了那么长很幸福吧。但是对我来说，一天一天地看着我的女儿变得比之前更加像个木偶，去不断地做出她以前不会做的事情，才是最为痛苦的事情。”
“实际上玛丽瑞特，你不用全部完成他们的要求的。不过我又带着一些属于自己的贪心，想着如果能够这么一直活下去也不错。”
“爸爸，你不要再说了。”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玛丽瑞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心中的玛丽瑞特。现在爸爸有点困了，小玛丽瑞特，能让我睡一会儿么？”
无动于衷是在场除了玛丽瑞特和木偶卫兵之外的所有人。见过了太过生离死别的塞西丽顺手点了根烟，难得没有被在场的大管家们盯着让她分外有种解脱的感觉，甚至于还饶有兴致地吐了个烟圈。
“曾经有一个文人写说，悲伤是不相通的①。看你仿佛对我现在旁观的悠哉举动似乎有些愤怒，那么就让我说说一些历史吧。”
塞西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玛丽瑞特，伸手指向了之前发声过金色长发的U国航母企业：“企业，U国航母大小姐，当年战争的时候整个U国海军没有比她获得战功更多的军舰了。然而退役之后除非拿出两百万美元，折合大约四点四亿贝利买下，否则就会被自己的祖国拆解。”
仿佛是多了一点兴趣，塞西丽看也不看玛丽瑞特，顺手又指了第二个：“粉色头发，我现在的旗舰提尔比茨，当初倾覆之后被相当暴力地解体，用人类的形态来说就是五马分尸死后凌迟。甚至于身上的残片还被做成路面，也有被当做纪念品销售。”
身为指挥官，塞西丽对每一位舰娘的最后都十分了解，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是带着悲伤，还是说带着的是一点历史过去之后旁观者的淡然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一个个被点到名字的舰娘也不知道。但是她们知道的是她们现在已经无所畏惧，再度在海洋之上跟着自己的船长开始了一次无比自由的航行。
“维内托在新年的第一天开始解体拆卸工作，黎塞留最后同样是被拆解，别的都不说了，战役中沉没的被当成靶船处刑的战后解体的……这里的只有小长春最后是当景点，密苏里当博物馆留存。不过又有什么用呢？灾难来临还不是沉入大海，每一艘军舰，最后的结局都一模一样。”
“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我一生中最大的悲哀就是从最后一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真是应该在快结束的时候死掉。巴顿将军的话，还真是……”
“至理名言，没有人能比他形容地更好了。”
看着因为父亲去世而痛哭的玛丽瑞特，塞西丽按着打火机一点也不在意。
这种场景她看得太多了，多到让她到现在都觉得有些麻木：“感情总是这样，会饶有兴趣地对着或许有家人的海贼动手，动手之前告诉自己是在用他们罪恶的生命给善良的人延续生命，从而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然而玛丽瑞特，是什么给了你勇气，以自己的方式评判一个人的生命？”
“人，永远是平等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是罪恶的而对他直接施于自己臆想的惩罚，因为你没有这个权力。”
塞西丽看着哭的快要晕过去的玛丽瑞特，手上依旧按动着打火机，平和地甚至于没有一点波动：“当然，如果说他将罪恶施加于你，那么你能将这种罪恶平等地还给他。这个我完全认同，因为我曾经是这么做的，现在也是这样做的。”
“你活了多少年，你杀了多少人，这些罪孽会平等地还给你的，玛丽瑞特。”
看着开始变回本体的姑娘们，塞西丽看着玛丽瑞特的样子示意所有人先回到船上。
整个岛上除了玛丽瑞特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剩下那些木偶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死了。
“我也不会杀你，你自己做下的罪孽，自己去还清。”
看着痛哭到失声的少女，塞西丽微微勾了勾嘴角。她并不是说是嘲讽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或者说女孩子也有些太过头，毕竟玛丽瑞特都不知道通过海贼的生命力活了多久了：“活着，然后去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