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想的没错，两个都有。”
德格拉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截下了东西是没错。然而她们并没有把这些货物留下：“表面上确实是做各种生意的船，我们当时也没想太多，遇到了就直接截下了，结果发现有军ㆍ火。”
塞西丽听到这个眉头跳了跳，看着德格拉斯的表情多了一点惊讶：“多弗拉明戈居然还在做这生意？怪不得会过来。那东西呢？没留着吧？”
“是，那些东西已经给克伦威尔秘密送过去了，人的话大部分也已经通过各位伙伴帮忙送回了他们的故乡。有几个不愿意走的也已经被我们强行离开，除了……”
“可以理解，不过既然送回去了就行，不要继续跟进，让他们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好。”
“是的，本来也有一部分人希望当面对您表示感谢，被我们拒绝了。只有那一位似乎一直坚持着要见到您，是个小姑娘。”
“几岁？”
“很小，我们很难判断她的真正年龄，她说是五岁。”
五岁……
塞西丽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怔住了，她当初被拐去人口拍卖场的时候应该也是五岁来着。
同样也因为一开始被生母抛弃，年龄这方面都是马克西帮忙算的：“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她说她叫黛朵①，和天狼星很有缘分。看她一直在坚持要帮忙，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坐着睡的，我们不忍心就让她留下来了。”
德格拉斯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波特叹了口气，她们对着这个小姑娘无法强硬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她和您一样，是紫色的眼睛。”
紫色的眼睛。塞西丽重新迈步的时候速度放慢了很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曾经很多事情因为身体保护机制她有些忘了，后来逐渐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无法面对选择了自我封印。
现在虽然说能够毫不在意地说给米霍克听自己曾经的经历，但终究还是带着排斥的。
“算了，我理解你们。既然还在的话，我想见见她。”
塞西丽叹了口气，虽然依旧很排斥过去，她现在也确实是想见见这个叫做黛朵的女孩子。
德格拉斯微微点头换了一条路，八年下来维洛冯的规划已经很不错。
虽然说没有旅馆但姑娘们的宿舍还是有不少的，空出一间给黛朵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路走到房门口，塞西丽在敲门的时候甚至于还带上了一点犹豫。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开始害怕了——并不是说害怕见到她，而是害怕面对这个或许和自己曾经很像的小姑娘。
“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塞西？当时除了物理考试意外，我可没见过你害怕什么。”
波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指节压在了门上：“你不敲的话，我帮你敲了哟。”
“不，还是我来吧。”
塞西丽刚下决定将指节放上门板的时候，却感觉到手下一松，门似乎是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那个小姑娘很矮，比波特还矮了两分，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面格外的惊恐和迷茫，在看到德格拉斯才松了口气。
她仿佛是想要做出什么礼节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格外不安地站着，紫色的眼睛里面全是惊慌。
是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眸。
波特站在一边拉了一下塞西丽的衣服，看着她一瞬间屏住呼吸甚至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恶作剧这个名字，和波特倒是很配，塞西你说对不对？”
小姑娘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很是局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行了一个格外郑重的礼：“谢谢您救了我，那个，我听到这里……您好船长小姐，我能留下来么？”
“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还是说，是你自己挑的？”
略微张了张嘴，塞西丽看着眼前这个不安的小姑娘索性单膝跪了下来，对她笑着伸出了手：“和黛朵级的天狼星确实很像，你和我们很有缘分。”
“黛朵是别人给我的名字。”
黑色头发紫色眼睛的小姑娘伸出手之后略微缩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在衣服上重新擦拭了一遍才再次伸出手，格外认真地再度重复了一遍：“我不叫黛朵。”
“不叫黛朵？那我是否能把你比作夏天，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②。”
莎士比亚的这首十四行诗是身为E国黛朵级轻巡洋舰的天狼星经常朗诵的，偶尔塞西丽也会记下两句。
眼前这个小姑娘和自己很像，像到让她觉得真的有了一种命运轮回的感觉。
她当初也一样，被人赋予了一个「塞西丽娅」的名字之后就不再拥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从内心怒吼着「我不叫塞西丽娅」，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够被如何称呼。
塞西丽记得曾经她和乙姬王妃说只是报以那一点微小的希望，想要拯救曾经的自己。
现在的话乙姬王妃，您在海洋中是否看到了未来的这一幕呢？八年之后的我，确实是拯救了曾经的自己。
“那么，你想叫什么名字？”“想不出来的话，就先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美丽吧。至于你说的想要留下来，你当然可以留下来，为什么不能呢。”
轻轻将那个小姑娘抱在了怀里，塞西丽能够感觉她很瘦弱，抱起来甚至于还有点硌手：“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虽然有着黑暗，但是很多时候是美丽的。”
“那我可以叫黛朵拉么，船长小姐？这是别人给我的名字，我不能不用。”
“噗，当然行。黛朵拉，你和我很像，想要做我的女儿么？”
或许她也是可以和白胡子学习一下的，无法生育并不是什么坏处，她也一样可以拥有一个女儿。
想到这里，塞西丽更加用力地抱住了黛朵拉，突然之间感觉鼻子有些酸涩：“你很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黛朵拉。你可以留下来么？”
我曾经徘徊于黑暗的过去，痛苦地嚎叫着希望有一个人来拯救自己——
在我走上拍卖场之前是这么想的，被买下是这么想的。然而一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来救我，躺在手术台上被割开手臂的时候如此，最后一刻需要自己去抹杀唯一一个有着同样经历的波特的时候更是如此。
塞西丽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解脱那痛苦的过往，不过应该说是上天保佑呢，还是应该说是一种必然。
虽然不是她亲自前往，但是她的同僚们救下了一个尚未踏上那个卖场的孩子，也救下了曾经那个绝望的「塞西丽娅」。
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同样多了一个拥抱，这个拥抱虽然有点小，可是带着同样的温暖：“塞西，不要哭了哟。”
“波特……”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以前一直都是塞西在保护波特，现在的话，轮到波特来安慰你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那些浓重而无法拨开的黑暗。但是黑暗终将被消灭，迎来的永远是日出的黎明。就像是自己一直坚持的那句话，世界总是美好的。
“黛朵拉，愿意做我的女儿么？”
黛朵拉觉得这个拥抱很用力，带着悲伤和温暖却让她拥有了一种安全感。
可她不明白的是这位船长小姐在哭泣什么呢？哭泣她的遭遇么？
并不是的，黛朵拉想她实际上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绝望，被买卖仿佛都是这个世界的常理，尤其当她是家里多余的一个人的时候，更是已经注定了自己的结局。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决定从此成为一个或许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奴隶，那为什么我现在会同样流泪不止，对着那可能发生的未来害怕呢？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光明的未来，就不会再去想要回到那种黑暗的过去中去了。
维洛冯多了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布里西桑ㆍ黛朵拉。虽然说被冠上了布里西桑的姓氏。
不过塞西丽也没想过要小姑娘来学她的魔术一套。而且不管怎么说，黛朵拉想要变强的心很坚定，反而让塞西丽有些苦恼到底教她什么好。
“我有女儿了。”
在电话虫里面格外淡定的开口，如果不是眼圈还稍稍有些红的话塞西丽的声音完全可以说是得意洋洋：“今年五岁，和我姓，叫黛朵拉。”
“嗯这样啊，那我马上来维洛冯看看我女儿。”
“等等香克斯，黛朵拉是我女儿，和你没关系。”
“那我可真是太伤心了塞西丽，明明也是我的女儿。贝克曼听见了么，调转航向去维洛冯，去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哼，这个红发脸真大。
虽然声音里格外嫌弃，可惜脸上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塞西丽，甚至于连话语里面也带上了一丝得意：“哦对，如果来的话按照我那边的习俗你们要给红包的，一群叔叔伯伯不给点黛朵拉东西防身？”
“噗，放心放心都会有的，毕竟是我们的女儿。黛朵拉还真是个好名字，你取的么？”
“不，就和我一样，名字是她自己取的。那可是我的女儿啊香克斯。”
血缘？血缘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付出的感情——
如同她，如同白胡子的想法：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家人了么？并不是的。
只要拥有爱，就可以成为家人。
“黛朵拉，今天你是想要练刀，还是想跟着逸仙学厨艺，还是想要和岛风空想玩海上四足走？”
“我想和塞西练刀，可以么？”
也并非是称呼就能说明是一家人，「母亲」这种称呼塞西丽觉得让黛朵拉叫出来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羞耻。
就像当年她叫着马克西都是叫马克西一样的。不过她和波特一起用一个昵称，塞西丽觉得还是很喜欢的。
“那就来吧，做好准备了么，黛朵拉？”
“准备好了！塞西，我来了！”
蓝天之下挥刀的身影又多了一个，旁边围观的舰娘们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塞西丽盯着黛朵拉挥刀的方向，看着这个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姑娘仿佛和曾经重叠，格外带着一种命运轮转。
真好啊，这个世界。
第57章
“所以说，你就这么回来了？”
看着从背后抱住自己格外显得沮丧的香克斯，塞西丽有些好笑的转身揉了揉他的头发：“白胡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谁让你身份太特别了。不过换做是我，我就绝对不会被他这么说。”
“诶？为什么啊？”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四皇，年龄问题虽然很讨厌但还是没办法的事情。”塞西丽看着香克斯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格外好笑地继续揉了揉他的头发：“而且白胡子的潜台词并不是「艾斯出去了我就不会追你别和我说下去了」，是「老子能拦住还用你说」？”“这两年下来艾斯才总算是任性了一些，我看着觉得还挺不错。毕竟总算是「用着白胡子的名号开始胡作非为」了嘛。再说白胡子明白艾斯这次追击的危险性。但如果阻拦的话，就不是自由的海贼了，香克斯。”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在新世界的海洋中塞西丽也在不断前进，感觉自己除了赏金又加了两个亿以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艾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么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只不过还是有些……”
“没关系，在我这儿你想诉苦也可以的。”
回拥住香克斯，塞西丽用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脊梁，话语中带上了些许暧昧的音调：“毕竟我在这里。”
“你是在诱惑我么，塞西丽？”
“想要拥有自己所爱的人有什么不对？仔细想想当年如果不是被我家大管家们看得太紧，风车村的时候就应该这样了。”
“说到风车村，最近路飞倒是很活跃，一出海就闹了场大的。”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香克斯稍稍抬起头，在塞西丽的脖子上印下了一个痕迹：“可是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这样相处的话，你会跑的吧？”
噫，不小心被看破了，这次——
看着香克斯格外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塞西丽觉得这次自己要付的代价或许有点大。
等到再度出门已经过了一天，塞西丽在维洛冯的食堂面对黛朵拉微笑着的脸莫名多了点心虚，偏偏香克斯一点也不在意，甚至于还去揉了揉她的头发：“黛朵拉，好久没见啦，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哟。”
“也就半年没见吧香克斯，上次还在你的船上看苏联姐把你们喝趴下来着，你还是我帮忙盖被子的。
至于你来了维洛冯之后把塞西抢走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介意你放心好了。毕竟用波特的话来说，这叫做聚少离多新婚夫妇终相见，我可以理解。”
瞬间整个维洛冯的食堂空了大半，连厨师都跑了不少，留下的都是不心虚的姑娘。
“我必须要狠抓基础教育了，当年给银桑的教材我再让他给我运回来！再教坏我家黛朵拉的话就去夏洛特ㆍ玲玲那边给我跑远征！”
狠狠将刀叉戳进盘子里的牛排，这两年她往外面航行了不少时间，冲突最多的还是夏洛特ㆍ玲玲——
别的不说，就甜点这一块她和这位大妈造成的冲突让整个新世界无人不知。
一年前夏洛特ㆍ玲玲因为「甜点被运走」这种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有病的借口直接派人拦下了仅仅是经过万国旁边的塞西丽远征部队。
偏偏这一次黛朵拉也在船上导致塞西丽直接暴走，赶到的时候一刀差点把夏洛特ㆍ玲玲的第二十五子夏洛特ㆍ斯纳格直接砍进海洋。
“回去和你妈说，你儿子欺负我女儿，我就来砍你儿子。这么大个人了欺负个小姑娘，要不要脸？有本事就自己过来和我打，没本事就憋着，大妈！”
挥着指挥刀的塞西丽在干掉这位Big Mom的四将星之后很淡定地示意女灶神和声望护航因为保护黛朵拉而中破的欧根亲王，顺手还送了大妈一个火力线大礼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