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着开封府的效率高，也或许是这些问题比较简单，很快就轮到了礼部尚书管家。
他被衙役引到小屋之时，便看到了公孙策。
公孙策，开封府的师爷，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有礼，但是手段却多的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问询的时候，经常和你喝着茶就把自己的底子给吐露干净了。
礼部尚书管家警惕了起来：“公孙先生。”
公孙策微微一笑：“是梁文智梁总管吧？请坐。”
梁文智看到公孙策的笑容稍稍放松了些，若是自己真的有点什么问题，应该不会遇到这样温和的对待吧？
所以他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公孙先生，我家老爷最近没有丢什么东西，这方面我想我帮不了您。”梁文智说，“我们府中现在事情也挺多的，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公孙策笑容温和：“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问问梁管家。”
梁文智哆嗦了一下：“小的也只是个管家，有什么事情，不如公孙先生还是先去问我们家老爷？”
公孙策摇头：“此事和梁管家有关，问郝大人怕是没有什么用呢。”
礼部尚书姓郝名礼青，公孙策说的正是他。
梁文智额头开始冒汗，“公孙先生想要问小人什么？”
公孙策缓缓地喝了口茶：“不急，慢慢来。梁总管，你好好回忆一下，三年前，你是不是卖了点什么东西？”
梁文智：“！！！”
他全然没想到公孙策居然会问这个，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梁文智勉强冷静了一下：“小人不知道公孙先生到底在问什么。”
“哦，是吗？”
第四十六章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
公孙策笑着看着眼前这个还要负隅顽抗的人。
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 没有证据摆放到面前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扛过去。
当然，现在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否则就是直接去抓人，而不是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但是公孙策还是缓缓的说了几个名字。
在包拯前往南清宫之后, 公孙策便立刻将上一届科举中举之人的名单给列了出来，从中细细挑选了一些人名出来, 此时一个一个缓缓的念出来, 便是一种试探。
这个梁文智也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在听到公孙策念这些名字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慌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开封府居然知道了他们曾经的事情？这事都过去三年了难道还没有翻篇儿？而且其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人，莫非是老爷还卖给了其他人他不知道？
公孙策笑意渐渐盈满双眸。
嗯, 看来此事是真的有突破口。
为了不让敌人起疑, 也为了暂时不和展昭打照面, 慕乔回到开封府之后，便准备继续出去巡街了。
只是没出去多远, 慕乔便碰到了一个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的人。
白玉堂。
慕乔还有点纳闷：“白五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玉堂笑容带着些淡淡的邪气：“当然是有点事要找你。”
慕乔：“找我？你不是应该找展大人吗？”
白玉堂神色一变, 一脸嫌弃的说：“五爷找他做什么？现在你们不是正忙着呢么。”
慕乔：“……”合着您也知道我们正忙着啊，那怎么展大人忙我就不忙了呢？
白玉堂：“行了,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问你, 你们开封府近日是不是来了一个叫颜查散的？”
慕乔眼前立刻浮现了一个漂亮的人影。
“怎么，他得罪五爷了？”慕乔不答反问, 不过也是承认了颜查散现在就在开封府内。
白玉堂：“得罪倒是不至于, 五爷就是问问情况。他还好吧？没出什么事？”
慕乔：“他现在人在开封府, 只要没有白五爷这种人物, 那肯定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白玉堂：“……”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小丫头似乎对自己隐隐有些敌意？
“你讨厌我？”
慕乔摇摇头：“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容忍度很高。”
白玉堂：“……”怎么说呢，总感觉她就差没有骂自己在找事了。
“五爷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还要巡街，这几日开封府事务繁忙，再加上科举将近，事情还多着呢，五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慕乔说着就准备离开。
白玉堂：“？？？”他连忙拉住了慕乔的后颈，准备再说点什么。
但是让白玉堂完全没想到的是，慕乔没有让他抓住不说，顺利的躲开了他的手，然后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瞬间把他给带过去了。
白玉堂震惊之下还真被慕乔制住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的时候，却发现慕乔的手劲儿居然不是一般的大，抓着他的手腕力道让他都不能一时半刻立刻挣开。
白玉堂脸上的玩世不恭之色瞬间收敛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慕乔：“倒是五爷小看你了。”
慕乔很谦虚的说：“没事，五爷不是第一个小看我的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玉堂：“……”
这小丫头片子，说话怎么这么呛人呢？
慕乔嘴角微扬，看着白玉堂一字一句的说：“本来，无故袭击开封府的衙役，在下是可以将你带回去关起来的，但是在下觉得，五爷应该也不是故意来打扰我们办案的，我就不追究了。如果再一次袭击衙役……白五爷，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白玉堂：“……”
按照他以前的个性，是一定要跟这个小姑娘怼一怼的，但是看着慕乔的眼神，白玉堂却有种预感——还是不要硬碰硬的比较好。
何况他本身就不是来开封和开封府的人硬碰硬的啊，何况颜查散还在开封府呢，闹得不愉快了，颜查散也要吃挂落。
白玉堂自己把自己说服了，然后还不忘点了点头：“五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咱们有什么以后再说。”
慕乔：“那……五爷你先让开？”
白玉堂走了一下，然后很快又返了回来：“等会儿，五爷还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慕乔好脾气的看着他：“行，你说，这次说不完的，下次也就别再说了。”
惯得你的臭毛病！锦毛鼠白玉堂又怎么样？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原谅你一次两次，你还次次能在雷点蹦跶吗？
白玉堂感受到了威胁，他“蹬蹬蹬”退后了几步，咳嗽一声说：“你这小丫头是什么语气，开封府的衙役，不应该是为了百姓做事吗？怎么，五爷不是百姓？”
慕乔没说话，只是略微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就是你回去告诉那只臭猫一声，五爷近日就会去找他的麻烦，让他洗干净了……”
“为什么要洗干净？”慕乔忍不住打断，“你又不是要跟他鱼水之欢？”
“……五爷只是喜欢干净，他如果太脏了，五爷才不屑于跟他打斗呢。”
慕乔：“哦，知道了，没了吧？”
白玉堂：“……没了。”
“那我去巡街了。”慕乔说着面无表情的就走了。
白玉堂在原地，这次没有追上去了，反而是在原地摸着下巴。
在最初的时候，慕乔对他的态度尚算是热络，甚至还夸他长得好看，但是在谈到展昭的时候，这个丫头就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这开封府都开始自己闹内讧了不成？展昭和这丫头……有点什么不为人知的龃龉？
白玉堂眼睛一亮，突然之间来了兴趣。
慕乔巡街一圈儿之后，除了不得不接受几个热情百姓的投喂之外，并没有再碰到什么值得记载的事情，就连普通的邻里争吵都没有。
按照平时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只是今天慕乔心中不知为何有种闷闷的不开心，具体原因让她说也说不出来，本想着如果能抓到一二犯法的贼人还能顺带出出气，结果这也太四海升平了。
倒是回到开封府之后，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都是满脸喜色，让她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一点。
“怎么了几位哥哥，看起来这么高兴，难道是案子有进展了？”
王朝喜气洋洋的跟她说：“你还真猜对了。咱们公孙先生可太神了，才和那小子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中间把他那个妻弟拉出来溜了溜，然后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慕乔先是一喜：“居然这么快？还以为要弄上很久呢。”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大案子，居然这么轻松便将人的话给套了出来，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
但很快她又开始担忧起来。
还是那个理由。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案子，居然能够这么简简单单就把话给套出来？是不是听起来就有点过于离谱的程度了？
王朝听到这话也愣了愣：“刚刚公孙先生出来的时候也有过这个疑惑，不过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他也没有什么好抵赖的了吧？”
慕乔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具体让她说，慕乔又没有那个敏感度可以说出来。
“哎，对了，展大人呢？”王朝突然问。
慕乔：“？”
她有点懵逼：“为什么问我？”
张龙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天天和展大人在一起吗？”
慕乔：“？？？”她什么时候天天和展昭在一起了？
好吧，他们的巡街路线是一条线，平日里工作时间大多是在一起的，可那并不代表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啊！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展昭从南清宫回来之后去了哪里。
“包大人回来了。”正当慕乔想要解释一下自己和展昭的关系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也只是简单的工作伙伴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喊。
然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引导了包拯身上去了。
和包拯一起回来的除了其他的衙役们，还有几个身着官袍的大人，估计都是刚刚那些带回来的管家们的大人。
“包大人真是辛苦了，就连休沐不上朝的日子，都如此忙碌。”
“哪里，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是最重要的事，本府能不能休息那就是次要的了。”
“包大人之行动，实在是我辈楷模。”
“是啊是啊！包大人这种忘我的精神，实在是很值得我辈学习！”
……
包拯虽然是清如水廉如镜，但是也并非完全不懂变通之人，不然以他这个办案的效率，很快就可以辞职不干了——就算是仁宗宽宏大量，也绝对不会容许有这么一个每天弹劾的奏折跟雪片一样的臣子的。
所以有能和包拯打好关系的机会，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抓住的。
但是这一群人之中吧，总有那么一两个不给面子的。
比如礼部尚书。
“包大人可真是爱民如子，天天的就想着怎么给百姓做好事，折腾咱们这些人呢。”他刚刚来之前就听说了，已经有不少大人的管家都被放了回去，言语之中还连连夸赞开封府胆大心细，办事效率高，但是他家的管家梁文智却一直没有回来。
这就让郝礼青非常不爽了。
怎么，单独针对本官的管家不成？你是二品大员，可本官也是掌握了一部实权的人，当真就怕了你了吗？
郝礼青不客气的如此说道。
包拯微微一笑，看着郝礼青道：“郝大人，本府正好有些事情，还要折腾你一下。”
第四十七章 这样的青年，才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郝礼青：“……”
似乎是怕他没听明白, 包拯又重复了一遍：“本府还有些事情，需要郝大人折腾一下。”
其他官员也听出了包拯此行来者不善，又觉得此事委实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礼部和开封府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 也没听说礼部尚书最近犯过什么值得开封府盯上的事情，最大的, 应该还是两个人不同的政治立场。
众所周知的，包拯和庞太师不合, 而礼部尚书又是庞太师的门生, 自然什么事都和自己的恩师站在一起，经常在朝堂之上和包拯吵得不可开交。
这种神仙打架，他们没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听到这话之后，官员们也纷纷告辞, 有些直接回家, 有些则是前去把自家管家领了再回家。
很快就只剩下了礼部尚书郝礼青和包拯二人了。
郝礼青对着包拯怒目而视：“包黑子, 我那管家呢？”
包拯倒是很镇定，并没有因为郝礼青的出言不逊而生气, 道：“稍等片刻，公孙先生应该还在问话, 若是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将令管家放回。”
郝礼青冷哼一声：“照本官看来, 你就是故意针对本官！”
包拯看了郝礼青一眼，诧异的说：“本府什么身份, 为何要针对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若是庞太师……”
这话虽然没有说完, 但是其实更扎心了——庞太师才足够让本府放在心上, 你？还是省省吧。
郝礼青气得脸红脖子粗, 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听说包拯回来了的公孙策也很快跑了过来。
“学生见过大人, 见过礼部尚书。”
“公孙先生免礼。”包拯抬手虚扶了一下，“可是问出了什么线索？”
“不错。”公孙策低声同包拯说了自己之前的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