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想到了自己考试的那一届，曾经有个天才少年，文采飞扬，就算是他都不敢说能和这个人相提并论。
但是他当年运气不好，在科举前一天吃坏了肚子，一门缺考，只能参加下一届科举。但是后来包拯就被外放，对这方面也并没有非常关注，也不知道……
“不过那人在考试的时候发现试题是自己做过的之后，直接在考场闹了起来，然后被当时的主考官庞太师以扰乱考场的罪名，拖出去乱棍打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郝礼青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只有不慎被发现了的懊恼，“包大人，这种心态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官啊！”
包拯：“适不适合当官不是由你这种人来决定的，而是他考上科举之后，由百姓、由圣上来决定的！你剥夺了他去当一个好官的路，郝礼青，你还不知罪吗？”
郝礼青哆嗦了一下：“包大人，下官……下官知罪，但是下官并不是罪魁祸首，下官罪不至死啊！下官乃是听人指使的，下官只是从罪！庞太师，庞太师他才是罪魁祸首，包大人明鉴啊！”
包拯道：“自然，本府一定会让你们二人对峙的。来人啊，传庞吉！”
郝礼青：“？？？”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和庞太师一起被抓进来的，而庞太师……
就在他旁边的耳房里面听着堂审的过程！！！
完蛋完蛋，刚刚为了自己能够尽快的甩脱嫌疑，或者说能够被从轻发落，郝礼青卖庞太师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啊，现在庞太师居然要出来和自己对峙了……
不对。
郝礼青突然镇定了下来。
他没有必要不冷静啊，这是什么事啊！他都要死了，庞太师被扯进来，还能活着吗？别人不好说，但是包拯那是一定会一视同仁，一起把他和庞太师给铡了的。
哈，哈哈哈——那当然是死的人越多越好，光他一个小卒子被推出来送死，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郝礼青想到这里，面带狞笑的看着庞太师出来的方向。
庞太师在听到包拯传唤自己的时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气定神闲的出去了。
他的心态要比郝礼青好得多，就算是他在里面听到了郝礼青把自己做的事情卖出去了大半，都没有让他改变自己的镇定。
“包拯。”到了公堂之上的时候，庞太师先发制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老夫都是当朝一品大员，皇上的岳丈，没有确凿证据，老夫绝对不会跪你这区区开封府尹。”
包拯倒是也压根没有想在这个事情上面压倒庞太师，他道：“自然。来人呐，给庞太师看座。”
开封府众人有点不情不愿，最后还是展昭去搬了个椅子来，给庞太师坐。
不过庞太师屁股刚坐上去，还没有坐稳，就听到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然后……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庞太师：“？？？”
他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茫然，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知道发生什么了之后，庞太师的脸慢慢的憋红了。
包拯虽然清正廉洁，一脸假清高，从来不屑于贪污腐败，但是开封府好歹也是吃皇粮的，总不至于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连个好的椅子也没有。
这完全就是在羞辱自己！
庞太师气的几乎要发抖了：“包拯，你……”
包拯：“……”
他看了一眼展昭，后者一脸震惊，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且就算是自己的属下出错，对付庞太师这么一个恶人，他如果真的骂了，好像也不太好……
好在这个时候公孙策开口解围：“开封府清贫，大人又一心办案，学生事务繁忙，许多东西年久失修也不知道，是学生失职，还望大人惩罚。”
这话说的就很有技巧——我这里实在是因为公务繁忙才会出现椅子坏了都不知道的情况，你如果真的要计较那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么正当的理由，就是到了皇上那里，支持谁还不好说呢。
庞太师脸色阴沉沉的说：“原来如此，开封府还真是清贫啊。还不快扶老夫起来？”
展昭道：“庞太师，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起来吧。大人，府中的椅子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那还是让庞太师站一会儿比较好吧……”
这话在庞太师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哪怕之后包拯让展昭再给他搬来一把，他也不敢坐了——现在除了包拯屁股下面那把，他都觉得展昭会给他动手脚。
还是免了！
展昭一脸遗憾：“既然庞太师坚决推辞，那大人……”
包拯没脾气了：“……那随意吧。庞太师，本府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
第六十三章 太师难道不知，本朝严禁官员狎妓吗？
庞太师听完包拯的话, 有点不大高兴：“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郝礼青随意攀咬之言岂可轻信？他不过是为了拖一个人下水，或者是多一个人帮他分担罪责罢了。他说老夫买卖试题，甚至指使他买卖试题, 可有什么证据吗？”
包拯道：“庞太师，本府依法办案, 现在郝礼青已经确定买卖试题了，他供出来的人, 于情于理, 本府都要一问，所以本府才会请太师过来。说起来，在这之前本府还有件事要和太师核实，太师在翠红楼这种烟花柳巷做什么？太师难道不知, 本朝严禁官员狎妓吗？”
庞太师镇定自若：“是郝礼青邀请老夫去的。包大人应当也知道, 老夫后院虽然和皇上没得比, 但是娇妻美妾却也令人艳羡，绝对没必要到狎妓的地步, 所以对于这些场所也不甚了解，郝礼青邀请了, 老夫便去了，去了之后发现不对, 正准备要走，便看到展护卫带着人来势汹汹, 好像要治老夫的罪一般，把老夫带回了你这开封府。包大人, 老夫倒是要问问了, 你这开封府办的什么案, 捉的什么人, 怎么会如此扰民？”
包拯道：“本府办案，不需要向庞太师解释。倒是庞太师，这翠红楼曾经协助过本府办过花魁失踪一案，翠红楼的情况本府一清二楚，你当真是对此一无所知吗？”
庞太师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放松。
如果包拯的重点都放在他狎妓的事情上面，那无疑是对庞太师有利的，所以他也不介意跟庞太师绕圈子。
“老夫就是一无所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地方又灯火明亮，老夫还以为是什么新开的酒楼呢。”庞太师唉声叹气道，“哎，老夫早就跟皇上说过，想要告老还乡了，但是皇上却一直不准老夫告老还乡，真的是……”
包拯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他知道庞太师说的这个话就跟放屁是一样的——他有没有跟皇上告老祈骸骨，难道包拯这个同僚会不知道吗？
庞太师此举，不过是想要跟包拯说，他十分受到皇帝的器重而已。
但是这对包拯没什么影响，大家都是受到皇帝器重的，而且皇帝器重不器重，并不代表他犯法之后会不会被判刑啊。
这点包拯还是有信心的。
“所以，庞太师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郝礼青出来呢？”
包拯重新又将问题给拉了回来。
庞太师：“……”
好不容易把水搅浑，现在又被拉回到远点，这让庞太师很不高兴。
因为他压根也没有想好要怎么来编这个瞎话，当然以庞太师的聪明才智也不是编不出来这个瞎话，只是包拯也不是个蠢人，如果前后不一致的话，被包拯抓住了把柄，那就麻烦了。
但是包拯咄咄逼人，并没有给庞太师一点思考的空间：“庞太师，你是说不出来，还是根本就是说的假话？恐怕并不是那郝礼青邀请于你，而是你邀请了他，你现在说他邀请你，只不过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罢了。”
庞太师脸憋得通红：“胡说，老夫只是……老夫只是约他一起去狎妓而已！不错，老夫确实是犯了不准狎妓的问题，包拯，你可以以此治老夫的罪了！”
这是庞太师想过最坏的结果了，毕竟狎妓虽然也是罪，对比一下买卖试题的罪过，这就算不上什么了。
包拯却非常淡定：“哦？那你为何要约郝礼青到翠红楼？”
庞太师：“当然是因为翠红楼的姑娘漂亮。”
“那最漂亮的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擅长什么？吹拉弹唱还是诗词歌赋？既然能因为翠红楼的姑娘漂亮约郝礼青前来，那说明太师对这里的姑娘应当是相当熟悉如数家珍啊，应该说得出来。”
庞太师：“……老，老夫也是听人说起，第一次来。”
包拯：“听什么人说的？”
庞太师：“……”
包拯：“在什么时候说的？看来朝中还有人无视大宋律法，随意狎妓不说，还要拉别人下水。太师，这样的人，你可不能包庇于他！”
庞太师：“…………”
包拯：“哦对了，本府这里还有几个证人，都是翠红楼的人，正好可以问问，太师稍等。”
庞太师：“？？？”
他虽然还不清楚包拯叫证人是想做什么，但是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包拯，老夫乃是当朝一品大员，皇上的岳父，你居然让秦楼楚馆那种人与老夫同场？老夫要求回避！”
包拯淡定地说：“太师，你既然已经在翠红楼待了那么长时间了，倒是也不差这一次见面了。放心，本府不会让人知道你就是太师的。”
说完，包拯对着王朝马汉道：“带证人。”
“是。”
很快，王朝马汉便带着几个一看打扮就是青楼之人的进来了。
其中两男两女，都很年轻，男的是龟公，女的是姑娘。
本来四人走路的时候都带着点风尘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在踏上公堂的地面时，还是收敛了几分，老老实实的走过去跪下：“草民见过包大人。”
包拯微微点头，指着郝礼青道：“抬起头来，看看你们旁边跪着的这个人，你们可认识他？”
四人仔细的看了看郝礼青，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个呢？”包拯又指了指庞太师。
“也没有。”其中三个较为年轻的这么说。
但是还有一个年长的女子，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包拯注意到了，他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草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本府恕你无罪。”
“多谢包大人。草民到翠红楼时间比较久，大概四五年前吧，好像是在三年前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两位……只是当时他们的穿着不是这样的，所以草民也不敢认。”
“哦？三年前你匆匆一面，怎么会到现在还记得？”包拯问。
“因为当时他们还是很奇……”女子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奇特吧，就是，一般人来青楼都是寻欢作乐的，就算是刚来开荤的雏儿，都会点上一个姑娘，哪怕是花香解语呢。但是这二位非常特殊，没有点任何姑娘，只是关在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问妈妈的时候，妈妈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不过因为这人我从没见过，所以就记住了。”
“你血口喷人！满口胡言！”庞太师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驳斥，这个女人……
早知道，当年就将这些人全给杀了，谁想到当年他和郝礼青乔装易服来这个地方谈事，居然被一个进来没两年的小丫头给看到了，还记到了现在……
“庞太师！”包拯一拍惊堂木，“此处是我开封府的府衙，并非你的太师府，你要再开口，本府就要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庞太师沉着脸道：“老夫就要任由他人污蔑吗？”
包拯道：“若真是污蔑，稍后本府自会向太师核实。郝礼青尚且一言不发，太师怎能如此扰乱公堂秩序？莫非是太师你做贼心虚，怕她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来，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开口暴露自己的身份？”
庞太师冷静了一下道：“包拯，你不要信口开河，老夫岂是这样的人？”
包拯：“本府是不是信口开河，太师心中自有计较。来人，传翠红楼陈妈妈！”
很快陈妈妈又被带了上来，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在看到庞太师的时候哆嗦了一下。
庞太师：“……”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见过包大人。”
包拯道：“陈翠莲，本府问你，你可认识堂上之人。”
陈妈妈抬头看了一眼，说：“认识，是我们翠红楼的人，叫……”
“本府不是问你这几个，而是问你旁边的两个。”
陈妈妈这次迟疑了很长时间，刚刚堂上的内容她全然不知，就是被展昭直接带了过来，然后被看管起来，谁也不跟她说话，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全然靠自己蒙的话，陈妈妈又没有什么把握自己能蒙对，一时间不敢说话。
包拯惊堂木一拍：“陈翠莲，本府问话你为何不答？”依誮
陈妈妈哆嗦了一下，连忙道：“没有，草民只是在思考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位客人了。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见过的。他们是第一次来，不过很奇怪，也没有点什么姑娘，只是两个人进了一间房。但是大人明鉴，干我们这行的，对客户的隐私是十分尊重的，毕竟来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所以草民也没有多在意。”
她说完这个话的时候，庞太师就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