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府问你，襄阳此处的民生情况如何？”
“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反正天下的地方一般贪婪，百姓要活也是勉强活得下去，而且偶尔的时候，襄阳王还会给百姓一点福利，总之这里的人，对襄阳王的统治还算是接受的很良好，换一个人恐怕也会出什么麻烦。”
“那襄阳王贪污吗？”
“还是那句话，包大人，天下的地方官员是一般贪婪的，只是贪多贪少的问题，襄阳王贪污是肯定的，就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作为一个商人，小白对官员贪污的情况那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展昭不高兴的开口：“此言就有些武断了，包大人身为开封府尹，清正廉洁，刚直不阿，最是看不惯官员欺压百姓，索取贿赂。”
小白愣了一下：“包大人当然除外，当年包大人在端州当知州的时候，岁满不持一砚归，小人十分佩服的。”说完，小白顿了顿又说，“其实一般人们说当官的都黑的时候，都是把包大人排除在外的，包大人在百姓心里，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青天啊！”
这种马屁包拯已经听多了，毫无波折。
“那本地的其他情况，你知道吗？”
小白想了想，有些迟疑：“其实，这个事情小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联……就是之前，襄阳城外好像发现了一座金矿。”
“金矿？”包拯立马坐不住了。
要知道，金矿可是事关民生的！作为流通货币中最贵重的一种，如果出现一座金矿，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地方，那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各地官员一经发现金矿，必须要立刻上报，不得私自开采。
“你确定吗？”包拯严肃的说，“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慎重回答。”
“这……”小白迟疑了，“大人要是让小人确定的话，小人也不敢这么说。只是当时襄阳城里确实出了点情况，人们盛传是发现了金矿。而且当时襄阳王派人在街道处暗中巡逻，只要发现有人说金矿的事情，便立刻抓起来。但是牢里也没有这些人，据说是被抓到山里面去挖金子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是真的。”
包拯：“……”
如此一说，有没有金矿不好说，襄阳王胡乱抓人是真的，是抓去挖矿，还是另有他用……
根本说不清楚啊！
“军事方面呢？”包拯又问。
“不知道。”小白说，“襄阳驻军都在城外以北驻扎，据说那里就是发现金矿的地方，自从发现金矿的消息出来之后，那边就戒严了，哪怕是到那边打猎砍柴的人，在被发现之后，都再也回不来了。”
“丐帮都没有消息吗？”慕乔忍不住问。
要知道，丐帮已经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组织了，如果连他们都不知道这里的消息的话，那恐怕没人知道了。
“倒也不是没有消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小白说，“打探这个消息，必定伤亡惨重。这是朝廷自己内部的事情，跟我们丐帮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是鞑子辽人坐上那个位置，上面是谁，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话说的其实很大逆不道了，不过由于小白说的坦然，包拯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包拯叹了口气：“你这话说的不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上面的是赵家的人，是个明君便可以了，其他的要求更多，反而是过于苛刻了。”
“不过小白，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公孙策道，“你的话中……可是有话啊。”
小白坦然道：“你是说襄阳王谋反的事情吗？”
公孙策：“你果然知道！”
小白说：“也不是知道，就是猜测出来的。也就是今天是包大人在，还有小米的缘故，小人才敢这么说，如果是其他人，小人就缄口不言了。大人不会怪罪小人吧？”
包拯摇摇头：“无事。本府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襄阳王要谋反的？”
小白：“包大人，小人是丐帮的，丐帮乃是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有我们不打听的消息，几乎没有我们打听不到的消息——皇室的除外。襄阳王到了襄阳之后，动作不停，只要能联系起来想，很容易能推断出这个结论。而且最近，襄阳王做了个大动作。”
“是什么？”
小白带着众人出门，指着外面说：“哝，看到了吗，那座楼。”
第七十八章 “冲霄楼。”小白说，“气冲霄汉的意思。”
顺着小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一栋非常高大的楼，高耸入云，气势宏伟。
就连京城, 也没有这般高大的楼。
“这是……？”
“去年，襄阳王突然向本地百姓征税, 说是要为皇帝祈福，建造一栋高大的祈福楼, 就类似于商纣王的摘星楼那种吧。百姓怨声载道, 虽然去年是个丰收年，可还是有几个人饿死了。”
包拯紧皱着眉头：“可是京城并没有下令建造这样的楼。”
小白耸肩：“那就不知道了，总之这边的百姓，是把上面埋怨惨了。”
包拯：“……”
也就是说, 享受是襄阳王享受了, 骂是皇帝挨了。
不得不说, 襄阳王这波是赢麻了。
“大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白看着包拯笑眯眯的问，“小人说了,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只管问。”
包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 一时半刻居然想不到要问什么了。
倒是慕乔想起了什么，说：“这栋楼叫什么名字？”
“冲霄楼。”小白说, “气冲霄汉的意思。”
“……”
“怎么了慕捕快？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这个楼似的。”小白关切的问。
慕乔摇摇头, 让自己从回忆里面抽出来。
冲霄楼，这个地方是因为白玉堂出名的。
白玉堂年少有为, 名闻天下, 然后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 死在了冲霄楼。
“就是被这个名字和楼给震撼了一下, 有人去参观过这个楼吗？”
“没有。”小白摇头，“这个楼自从建成起，就没有人可以活着进去。它守卫极其森严，据说里面是各种奇门八卦，机关林立，除了襄阳王本人，没有人可以在楼里活动自如，就连侍卫们也只是在楼外守着。”
如此反常，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想法。
“这里面有什么？”慕乔抱着点希望问。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搞个火药什么的，直接给炸了就算了，省得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白玉堂会不会再一次陷进这个楼里。
“不知道，据说襄阳王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小白说，“而且根据我们丐帮的情报，襄阳王见外地的来客，大多数也都在这里面。”
“……”
“我们暂且没什么事了，小白，多谢你了。”公孙策温声道：“我们一路从京城而来，现在也已经累了。”
小白是个人精，闻言立刻道：“那我不打扰几位休息了。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胜在一个干净，休息一下是足够了。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带你们去采购其他的东西。”
小白的算盘打得很精，这个时候包拯他们买了的东西肯定不会带走，回头就可以留下了。
留下，那不就是他的了吗？
公孙策莞尔：“好，多谢你了。”
得到了承诺，小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房间内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展昭才开口：“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探一探冲霄楼的虚实？”
慕乔突然尖叫着说：“不行！绝对不行！！！”
展昭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冲霄楼，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慕乔摇头：“不，这不仅仅是一个冲霄楼……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可以去的。展昭，你不要去冒险。”
公孙策看着慕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慕乔，你是不是知道冲霄楼是什么地方？”
慕乔迟疑片刻说：“……知道还算不上，只是听说过。就如刚刚小白说的，里面非常危险，机关林立，即便是武林高手进去，也会被机关给打成筛子，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如果没有人去，那永远都不知道冲霄楼里面到底有什么了。”展昭说，“如果因为这个就害怕，放弃，退缩的话，那我还当什么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索性回去当个江湖侠客，直接把襄阳王给砍了不是更快吗？”
慕乔：“也不是不可以啊。”
展昭：“……”
他哭笑不得：“慕乔，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种事情怎么都说不通的。我既然已经投身官府，就应该为天下百姓着想。”
慕乔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才能阻止了展昭的想法。
冲霄楼，实在是让人害怕的一个楼。
但是慕乔也知道，自己并不可能让展昭放弃这个想法，就如同她不可能让包拯徇私枉法一样。
对这些人来说，责任比性命重要多了。
“展护卫，慕乔如此担心，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如果明知道是去送死，还要让你过去，那本府又成什么人了。”包拯摇摇头，“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展昭：“可是听小白的话，襄阳王对襄阳城里控制的极严密，我们入城的消息，恐怕襄阳王已经知道了，到时候如果襄阳王提前发难……大人，我们就被动了。”
包拯沉吟片刻。
展昭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和钦差一行是分开走的，只有四个人。展昭和慕乔的身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路上就算是碰到个劫道山匪什么的也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面对拥有军队的襄阳王的时候，就麻烦了。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襄阳王的军队还特别庞大，何止四手啊。
“展护卫，钦差卫队到哪里了？”
展昭想了想说：“他们比我们先出发，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寿州一带，全速赶路的话，应该在三日之内就能赶到。”
包拯道：“传信给他们，让他们迅速赶来。”
“是。”
“等他们来了之后，再来讨论冲霄楼的事情不迟，至于这几日……”包拯看了看周围道，“我们就待在这里吧，襄阳王之所以现在还愿意让这里的乞丐这么折腾着演戏，其实还是没有到了他理想中的时候，而且现在朝廷并没有要派钦差前来巡查襄阳，襄阳王之所以演了这一出，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们，他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可是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慕乔有点迟疑，“可是丐帮被分配的地方，襄阳王肯定会怀疑的吧。”
包拯：“这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襄阳王这个人刚愎自用，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相信，所以如果是他的话，对我们住在这里会很狐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等他真的想通我们在做什么的时候，想必大部队也已经到了。”
展昭点头：“大人英明，那属下现在就去放鸽子。颜大人他们知道轻重，此时想必也应该加速往这边走了。”
包拯道：“辛苦你了，展护卫。”
公孙策道：“慕乔，一会儿你出去之后，在门口给小白一点钱，然后表示感谢他愿意租出这个房子给咱们住。”
慕乔愣了一下：“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策抚须道：“现在襄阳王估计还没有完全落实咱们的身份，也可以故布疑阵一下，让他以为我们是外地前来投宿的。丐帮的人穷，将襄阳王发下来的房子暂时租住给别人赚取租金也很正常。小白是个机灵人，你这么说了，他肯定会明白的。”
慕乔点头：“是，公孙先生。”
小白果然很机灵，在慕乔开口之后眼中只是闪过一丝惊讶，便欢欢喜喜的配合着演完了这场戏。
然后慕乔他们便暂且在此处住下了。
不过这里确实非常简陋，除了有片瓦遮头，和有张硬板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没办法只能添置了不少东西，勉强能住，收拾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包拯和公孙策就先去休息了——两人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不会武功，身体到底是弱了一些，舟车劳顿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早就累的不行了。
慕乔坐在院子里面，看着冲霄楼的方向。
“在想什么？”展昭端着杯热水走过来递给慕乔，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自从今天知道冲霄楼之后，我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
慕乔接过水愣了一下：“……还好，就是觉得那里太危险了。展昭，我是真的不希望你去涉险。”
展昭看着她：“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可以去呢？”
慕乔：“……”
其实有很多人可以，比如武功并不在展昭之下的白玉堂。
但是白玉堂之前是死在冲霄楼里的，慕乔如果说白玉堂的话，未免和让白玉堂去死没什么区别了。
慕乔没办法做出这种事来。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展昭温声说，“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慕乔：“嗯，你还有个未婚妻。”
展昭：“……”他愣了一下，无奈道：“这也并非我的本意，或许我们可以跳过这个事不提了。”
“可是现在你的未婚妻确实不是我啊……”慕乔有些失落的垂眸，“说实在的展昭，我不想骗你，我挺不甘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