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没有拒绝，拿来捂住了口鼻。
慕乔很快带着人回来了。
包拯或许本身就知道能从这里得到什么线索，几乎是让开封府全府倾巢而出了。
分出来一半过来，足够用了。
这些衙役自从包拯上位以后，也算是见识广博，可是看到牢狱里的惨状之后也是甚是惊讶。
“这……”
展昭此时在活人的那个牢房，他将几个女子都救醒了，此时正一个一个扶着靠往墙边靠。事急从权，展昭就算是耳朵通红也没有停下动作，但是在看到慕乔之后，连忙跟人打了个招呼：“慕乔，快来帮个忙。”
但是他扶着的那个小姐似乎认出了展昭，拽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松手，看着慕乔的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和一丝好奇。
慕乔憋着笑上前：“展大人，好体贴啊。”
展昭：“……你快别取笑我了。”
慕乔摇头：“怎么能是取笑呢？我不知道多崇拜展大人呢。”
展昭的猫耳朵更红了。
“而且，我看这位小姐，比起我来说，更希望让展大人搀扶呢，展大人受累，送佛送到西了吧。”慕乔说完顿了顿，“总归也就是这一个了。”
展昭：“……”他就是不想要送佛送到西才想要说让慕乔帮忙的，这个姑娘乃是礼部侍郎之女，平日里也没少给他送糕点，只是碍于姑娘家的名声没有做什么，现在已经往他身上靠了很多次了。
只是慕乔这么一说，算是彻底堵死了他的路，展昭老老实实扶着姑娘走了过去。
就是走的时候，他又被拽住了：“展大人，我……我好害怕啊……”
展昭求助的看向慕乔，慕乔转过头，跟已经在搬运尸体的衙役说：“你们小心一些，不要破坏了尸体上残留的证据，说不定公孙先生能在这上面找出什么线索。”
衙役之中有些人原本还对搬运尸体的工作不满，毕竟死的都是些□□，没什么好说的拎出去算了，但是慕乔这么一说，他们到底是多了几分小心。
所以谁都没有空搭理展昭。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这展大人和官家小姐一起，那还是管家小姐高攀了。
甚至有些还在嘀嘀咕咕：“展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应该也要成亲了。”
“嗨，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展大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了。”
“害，都是我那妹子不争气，如果她能再温柔一点，再体贴一点，再好看一点，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跟展大人攀个亲家。一想到展大人叫我姐夫……嘿……嘿嘿……”
“看你那张脸，你那妹子也够呛，快省省吧！”
……
不得不说，开封府众人在看待展昭这件事上面真的有趣的很，他们既将展昭看做可敬可信的神明，又将展昭看做可亲可爱的家人，所以在这种时候，都能谈论起来这样的话题。
就是不知道，展昭最后到底会找个什么样的。
她记得，展昭好像还有个官配，好像叫丁月华还是什么的来吧？
想到这里，慕乔不知道为什么，微微有些走神了。
很快他们便将牢房里的尸体全都抬了出去，在入口的花园处排了一长排，粗略一数，竟然有几十具。
而且最早腐烂的那些，穿的，全是普通的粗布麻衣。
第十五章 慕乔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各种野史之中名声很大的郭槐郭公公。
慕乔看着有些难受。
“这不是……普通的花魁失踪案吗？”她低声道，“我以为……那里只有失踪的几具花魁的尸体，没想到……”
展昭安慰道：“一般人是委实想不到，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这不是你的错。”
慕乔：“我知道，但是那些人在我面前横尸，我怎么能不管不问？展大人。”
展昭“嗯”了一声。
慕乔看着他，神色坚定：“无论那郭毅有什么理由，他都不能杀这么多无辜女子，这其中纵然有些可能死有余辜，但这么多人……她们不能白死。”
展昭点点头：“你说得对。”
慕乔：“包大人……可会还她们一个公道？”
“本府会！”
慕乔愣了一下，转身看过去，就看到包拯顶着一张比平日更黑的脸过来了。
显然，他已经应付完了郭毅，此时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包大人……”慕乔背后说话，被当事人给听到了，虽然不是什么坏话，却也有些不自在。
“见过包大人。”慕乔冲包拯拱手，低头愧疚地说：“慕乔……有负使命，没能解救这些女孩子……我太高看自己了。”
包拯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若非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锁定了郭毅。”
慕乔：“……大人别安慰我了，展大人已经跟我说了，他回去报信的时候，公孙先生已经推测出来和太监有关。”
包拯严肃的说：“不，本府并非安慰于你。这开封府中，太监众多，若非是你，按照郭毅无法无天的程度，还不知要死几个女子，我们才能找到此处。”
慕乔眼睛一亮：“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还算是有点用处了。”
包拯露出一点笑意，“本来就是。”
慕乔被肯定了非常开心，但是看着她旁边的尸体，那种开心就又烟消云散了。
“可是我到底还是来晚了。”慕乔失落的说，“如果我能再早一点……”
公孙策声音温和：“那也来不及。大人，以学生粗略的看来，这些人最早的一个，也已经在三天前去世了。”
慕乔：“……”
三天前，她还在学习如何当一个烟花女子，确实是来迟了。
包拯道：“公孙先生，还要劳烦你将这些尸体全都勘验一遍了。”
公孙策道：“大人言重了，这本就是学生分内之事。只是这些尸体搬动不便，又数量庞大，如果可以的话，学生想要在这里验尸。”
包拯道：“一切以公孙先生的方便为先。展护卫。”
展昭：“属下在！”
包拯：“你负责带人在这里保护公孙先生的安全，公孙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满足。”
展昭道：“属下省得。”
包拯：“慕姑娘。”
慕乔：“在。”
包拯：“这个事情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这里均是女尸，公孙先生一人或许忙不过来，不知慕姑娘……”
慕乔道：“包大人不必多说了，我会在这里帮公孙先生的。”
包拯欣慰的点点头。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那么顺利。
开封府的人刚刚在这里搭好了一个简易的棚，准备让公孙策验尸的时候，宫中就来人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毅的义父，郭槐。
身为现在太后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郭槐的权利甚至比仁宗身边的太监权利还要大——大宋以仁孝治国，仁宗对太后孝顺非常。
如果是仁宗身边的太监前来或许还没什么事，但是郭槐前来，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慕乔不明所以，看到众人神色如此奇怪，还好奇的问：“怎么了？”
公孙策解释道：“郭槐来了。”
慕乔还是不明所以。
在她的固有印象里，郭槐就是个坏人，在狸猫换太子的时候直接被包拯给铡了，蹦跶了没几天的小角色，但是现在他们这么害怕，就让人有点不理解了。
公孙策只当她是个偏远地区的乞丐，对宫中之事没有很深刻的了解，所以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慕乔：“……”
好吧，是她太过想当然了。
日后的郭槐或许会锒铛入狱，现在的郭槐还大权在握。
“他是来保护他的义子吗？”慕乔问。
展昭：“或许是，也或许……”他看着被搬到棚里的尸体，“他也参与其中，想要来毁灭证据。”
郭槐对这个义子非常宠爱，加之两人年龄相差很大，宫中甚至有不少人传言，说郭槐可能当年并未净身干净，留下了一个亲儿子，日后为了避人耳目，才将其认作义子。
对这个传言展昭是不信的，宫中警卫森严，三年查一次太监的净身情况，郭槐就是有天大的后台也不可能如此。但他对郭毅的宠爱，却可从中窥见一斑。
郭毅弄了这么多人来，郭槐知道的可能性很大，他放纵了此事，一是他也参与了，二是他只是单纯的包庇和纵容。
展昭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很大。
公孙策沉吟片刻：“其实，他不动或许还没什么，动了之后反而会给我们带来机会。”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
“张龙！”
“在！”
“你去开封府将此消息告诉包大人，让他去请八贤王来。”
“是。”
“王朝马汉，你们将郭槐请到这里来。”
“是。”
四大护卫独独漏了个赵虎，他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公孙先生，那我呢？”
公孙策道：“赵虎你就和展护卫一起在此，防止有人对尸体做什么手脚。”
赵虎来劲儿了，他兴致高昂的握紧了刀站在公孙策旁边，高声道：“公孙先生放心，有展大人和属下在，没有人能越过去动您一根手指头！”
公孙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验尸。
慕乔在一旁帮忙做一些只有她能做的活。
这些尸体都是女尸，公孙策验尸没有办法，但其他人还是不要看到这些尸体为好。简易的搭棚已经是委屈了她们了，剩下的能照顾就照顾。
郭槐很快便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公孙策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带着慕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慕乔也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各种野史之中名声很大的郭槐郭公公。
只见他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看起来和郭毅有几分相似，却比郭毅多了几分威严，眼白较多，看人的时候多少有点阴森的感觉，且鼻孔较高，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哪怕他个子并不算高。
在看到公孙策的时候，郭槐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轻松：“公孙策，包拯呢？”
公孙策冲郭槐行了个礼：“大人在开封府坐镇，不过听闻郭公公到来，学生已经让人通知包大人去了。”
郭槐：“……”他神色之中有着明显的不自在，“倒也不必通知包拯过来了，咱家只是听闻我那义子府中搜出了前任主人留下的尸体，就过来看看。”
慕乔听到之后差点想要笑出来。
这话说的可真轻巧，简单几句，将这屋中所有的尸体都推到了前任主人头上去了。
他是不是不知道，他那宝贝义子，还在自己面前露过面啊？
第十六章 可能有人是想要在这皇城之中，行些鬼神之事。
慕乔猜的没错，郭槐对郭毅现在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郭毅府中的情况被包拯发现，开封府已经将郭府团团围住，他的人也只汇报了这么一点，其余的，郭槐就全然不知了。
所以站在这里的郭槐发现包拯并不在的时候是松了口气的，开封府中，他最害怕的便是包拯，此人太过迂腐，不懂变通，一点小事在他手上也能翻出来天大的花。但偏生包拯手上有圣上御赐的三口铡刀，可先斩后奏。
至于开封府中其他的人，便没有包拯那么可怕了。
起码以他的身份，是可以压得住了。
郭槐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说：“既然此事与毅儿无关，那咱家也就不打扰开封府办案了。你们将毅儿交给咱家，咱家这就离开。”
公孙策：“……郭公公，令义子是否与此事无关，还需要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他恐怕不能跟您离开。”
郭槐恼怒：“一派胡言！我毅儿与此事毫无关系，怎就不能离开？”
“郭公公，还未调查，你怎就敢断言郭毅与此事无关！莫非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些女子？”
郭槐：“！！！”
他震惊的转过身，看着大阔步向他走来的包拯：“包黑子……你……”
话没说完，郭槐又看到了包拯身后跟着的一个身穿锦袍，手拿金锏的富贵男子，他立马跪了下去：“小人郭槐，见过八王爷。”
跟着包拯前来的，正是八贤王！
原来包拯在回去开封府之后，很快就想到了郭槐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搭救他的义子，而且，以太后对郭槐的宠爱，他手中也必定会有太后的懿旨。
所以包拯只是思索片刻，就决定去寻找八贤王。
现在看来，正是时候。
八贤王看着郭槐道：“起来吧。”
郭槐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谁都知道，现在的皇帝其实是八贤王的儿子——太后早年有子，却年幼夭折，先帝子嗣不丰，只得从八贤王处抱来皇帝，尊太后为母后。还有，八贤王手中的金锏，乃是先帝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如果当真和八贤王对上了，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他和八贤王撕破脸的。
“八王爷，您怎么也……”郭槐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想要试探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