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薇拉瞪大了双眼,试图拨开迷茫的水雾,磕磕绊绊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江户川——”
未说完的话语连同哽咽和泪水,全部被侦探先生一把扯着闷进了怀里。
青年猫似的蹭着她的耳畔,环抱着她的双手轻柔而规律地拍起了她的后背。
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
震得人心口发麻的共振,比她略高一些的体温,还有充满活力却完全不规律的心跳,让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哭了。”
听到清晰透亮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她心中平添了一股怨气。
哭不哭的,压根不可能她说停就立刻停下来。再者说了,怎么连哭一哭都不可以呢?又没有人说一定要听他的话!
少女低下头,一股脑地把鼻涕眼泪全糊上他的睡衣,放弃克制,彻底地嚎啕大哭起来。
“乱步大人说了别哭……算啦算啦,你先哭吧,哭完了再说别的。”
江户川乱步无可奈何,但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仍是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着阿尔薇拉的后背。
好不容易哭够、哭爽了,小女巫才拽着小侦探的睡衣,抹干净脸,踮起脚尖,把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江户川乱步登时僵成了雕塑。他的双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阿尔薇拉拍拍他的后背,抱怨道:“你能不能弯点腰?我一直踮着脚会很累的。”
“哦。”小侦探依言照做。
等到自己脚后跟终于落到地上,小女巫吸了吸鼻子,把怀里的人形大猫抱得更紧了些。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她带着鼻音,声音沙哑,喃喃自语道,“突然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也不知道,结果还和黑手党之类的扯上了关系。”
“要不是你们,我现在可能还没有去处。”
“再到现在,我连自己的过去都想不起来……”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你能想起来的有多少?”江户川乱步揉了一把她的后脑,问完问题后又补了一句,“你不会再哭了吧?”
闻言,阿尔薇拉松开手,退了一步,抬起腿,以青年一点也跟不上的速度,狠狠地踩在了他脚背上。
“我哭不哭的又怎么了!?我就问问你,女孩子哭一哭怎么了!”她超大声地吼了回去。
得亏两人都没穿鞋,倒也不至于很疼。
小侦探收回脚,在小腿肚上蹭了蹭,委委屈屈地回答道:“没怎么……”
小女巫哼了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她退到床边,顺势坐下,“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最早的记忆就是我在学校里过我的十七岁生日。”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同江户川乱步对视道,“除了我之外的人,我也一点都记不清。”
与其说是亲身经历过的记忆,她倒感觉那更像是梦。
片段式、模糊不清的梦境,醒来之后就会在时间的作用下渐渐褪色,直到遗忘得一干二净。
即便是在没有忘记的情况下,除了特别清晰的“在过生日”和“很开心”之类的背景板信息之外,她能记得的也没有多少。
借由哭泣宣泄完恐慌与后怕,阿尔薇拉这才冷静了下来,仔细挖掘起记忆中的漏洞。
“所以说,如果按照真实存在过的记忆来讲。”
“我的记忆起点大概可以定在——”
阿尔薇拉皱起眉头,迟疑着,缓慢而不敢置信地说道。
“孤身一人带着行李迈进迷雾的时候?!”
而在这之前的记忆,都像是在做梦,是虚幻而不可信的。
江户川乱步盘起双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握住脚踝,眯起双眼,打量着坐在床边的阿尔薇拉,“也就是说,你其实只记得来到横滨之后的事?”
小侦探抿起嘴唇,蹙眉思考了一会。
他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即右手握拳,击中左手掌心。
扶着地面,江户川乱步站了起来,走到阿尔薇拉身边,向她伸出了右手。
“既然是这样,那么一起创造未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