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墙这头的人只能看着墙后的诅咒女王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搅动一片翠色，召来涌动的成群咒灵。
自咒力中诞生的咒灵。
拥有咒力的人类。
本应该一见面就开始厮杀分个你死我活的两个对立方中间隔着一堵无形之墙还生生被禁锢在狭小区域之中，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可以预见的惨烈大战变成了咒灵们的自由漂浮和咒术师诅咒师们的被迫贴贴。
虽然是隔墙版本，但鉴于鉴于地方实在是太挤以至于被迫像是贴在玻璃窗上那样被挤在了墙边的咒术师和咒灵的表情都被挤得相当精彩。况且隔着块玻璃板也实在是不能让人产生什么距离感——
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一点，在发现和咒灵脸贴脸之后一个个的脸色发白表情十分颜艺，显然内心也十分崩溃。
泠深月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提早关闭了读心术式的话，自己会听到不少精彩发言。
好在她对增长人类语言丰富性这件事毫无兴趣，在这早就计划好的结局之中也从始至终就没有第二个人的位置：人多错多。所以泠深月从一开始就只打算自己来完成一切。
五条悟和禅院甚尔是被排除在外的自由人，现场的咒灵咒术师诅咒师们是结局的见证者外加亲身体验者，别管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什么打算，到了现场也只能乖乖当萝卜白菜。
最终的决定权在泠深月手上。
她要做什么都没人能够阻止，一切也都进行的顺利。
泠深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在将计划付诸实践之前她在心中早就将今日局势推演多次，可能出现的错漏和不足都给仔细弥补，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被掐死在了发生之前。
准备仔细，还有足够的力量压场，诸多因素堆叠在一起造就了现在的平顺局面。
泠深月垂眸，心道快了。
人与咒灵和平相处的世界……那孩子想要看到的世界，就要完成了。
如原身所愿一般。
此后世上不会再出现那孩子父母一样的悲剧。
完成这个愿望的最简单做法当然是咒术师和咒灵都不会再存在，只是这样一刀切的做法未免太过粗暴。
毕竟垃圾的从来只是群体的部分而不是全部，总有无辜者存在。所以最后泠深月还是选择了现在这条路：
让咒术师和咒灵不再有交集。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隔得再远也有遇见并且打起来的一天。
但这对泠深月来说却不算什么大问题，大不了把双方强行隔开就是了，这堵墙里头是咒灵自留地这堵墙后面是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地盘，大家开开心心各过各的日子不就行了？
当然啦，泠深月也知道自己说话其实没什么分量，反正不会所有人都听都遵循。
所以她在动手的时候也没通知其他人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就把充当分界线作用的墙给立起来了。
咒术师全被强行隔绝在了另一边，这边飘着的是泠深月从前收集来的咒灵。
还有更多的咒灵被召唤而来，从虚空中那扇打开的「门」中源源不断的落下，几乎要将这方小小的空间塞满。
但这又只是错觉。
不像是墙外切实只有那么快小地方呆这并且空间好像还在持续变小的咒术师们，墙内的这块地方看起来只是薨星宫的内殿，但实际上空间广阔无垠……这里早就被生命之海彻底改造了。
这是只适合咒灵生活的空间，过高的咒力浓度只有在咒力中诞生的咒灵才会觉得舒适能够自由自在的活动，普通人——
就算是强大的咒术师进来也会被这咒力含量过于浓郁的空气给活生生憋死。
同理，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的咒灵如果离开这里前往外界，也会因为缺氧而快速死亡。
这方面泠深月也设定的很公平。
她从来都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因为是局外人所以很容易的就能做代客观的公正明白什么事不偏不倚……只是没有成为桥梁促进双方沟通的耐心。
好在她没有耐心却还有别的，成不了桥梁至少还能成为壁垒，将两边彻底隔开。
“此后，咒灵与人各不相犯。”咒灵女王开口，声调不高，但却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样，让人听得十分清楚明白。“任何人皆不可越界。”
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谁都明白这一点，咒术师和诅咒师们脸上神色变化万千精彩纷呈。
但他们想什么都不在泠深月的考虑范围之中，反正都是一群菜鸡，心里想的再多也制造不了什么麻烦。
身后的咒灵处理起来就更简单了：别管有没有脑子，强者为尊就完事了。
他人的视线与意见对泠深月来说从来无关紧要，她的行为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她来此间从始至终只为一人的愿望。
这些临时增加的观众没有发言权也没有抗议权，他们能够到场是因为脑花的谋划。
但不管他要作什么，在本人已经死亡的现在，一切布置都被泠深月接手。
而泠深月允许无关人士入场的唯一原因是想要近距离观看志愿者感受。
毕竟咒力将与人类告别，世界将回归唯物。
唯一的例外之地只有薨星宫……准确的说，是这堵人与咒灵的分界墙附近。
天元的结界的确很了不起，能够笼罩整个樱花并且持续多年，但费时费力还费神。泠深月没有想过和他走同一条路，而是打算一劳永逸。
天意说咒术咒灵两相平衡，天意妒我与我病魔一亿……这都不是问题。
泠深月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和天意对抗，在这方面她是当之无愧的熟练工，现在再拓展几个新业务也不算难事。
人类的负面情绪会产生咒灵，这个基本设定泠深月没动，只是她那么多年的时间也不是全浪费在了抓咒灵上头，其他的准备工作也做了不少，现在动用起来也很轻松。
也就是这群咒力相关人现在全被关在了她的领域里头。不然现在他们应该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外界下降的咒力浓度。
就像是倒进了破杯子里的水一样。
薨星宫外头，终于醒过来的五条悟打了个比方。
相比不知道是因为咒力的流逝还是身上伤势作祟而明显的表现出不适——还有一种怪异平静——的五条悟，天与咒缚体质的禅院甚尔就要自在很多。他盘腿坐在地上，冷冷淡淡的给出答案：“是老板的领域起效了。”
五条悟：“深月姐？”
“全世界，不论何处——所有人的负面情绪都会被领域吸收，转化成咒力变成运行领域的能量。”
禅院甚尔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也就是说，以后那些咒术师要还是想保持自己的特殊、想要使用咒力，就只能像狗一样贴在老板的领域外面，在那块小地方缩着、苟延残喘。”
对于咒术师来说，咒力是水、是空气、是血液——
没了咒力他们当然不会死，可也再当不成咒术师，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对那群家伙来说，这比死了还难受。”
禅院甚尔断然道。
第23章
后日谈1：
那场变故发生的莫名其妙，落幕的也奇奇怪怪。
普通人对生活中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只有在看到公布出来的年度失踪名单的时候才会感叹一句「今年的失踪人数变少了，看来国内的治安水平大有进步」。
被关在生命之海墙外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虽然可以说一句参与了全程，但对现在这个发展结果大部分也是懵懵懂懂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数知道内情的也很茫然的想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本来是打着将咒灵一网打尽、诅咒之王要，被他们买通的禅院甚尔背刺重伤的咒灵女王也准备收入囊中——
结果怎么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想要做的事情没一样成功了，反而还赔上了不少亏了大本……
现任禅院家主抱着被家里人连夜送来的儿子叹气连连，心道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鬼知道刺头甚尔居然也能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不是）咒灵心服口服啊！
强者为尊也不是这么搞得吧？
五条家的人也很心痛，毕竟这次行动力他们投进去的本钱最多……
打着的旗号是为家主铲除宿敌，实际上为了什么懂得都懂。
想要大收获自然也要大笔付出，若是计划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像是现在这种情况——
很难说到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想干掉的咒灵女王的确是不存在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
但这到底算是死亡还是前往他处真的是个问题。毕竟这个领域现在还在运行，而咒术界常识是人死领域没。
退一万步说，就算深月七实真的死了——
全世界的咒力都在往这边汇聚，外界不会再诞生咒灵的同时也导致他们离开这里就提取不出半点咒力——
因为在从自身负面情绪提取出咒力之前负面情绪就会被这个领域吸收，只有在分界墙附近的一小块区域里才不存在这种限制——他们从高高在上的咒术师变成了普通人。
本以为铲除咒灵女王之后就能依靠自家神子在咒术界一家独大，结果没想到咒灵女王能搞出这种人力非能及的奇葩骚操作，导致现在整个咒术界都岌岌可危，只能扒着咒灵女王的一点怜悯苟延残喘——
何其失策！
对此唯一感到欣慰的也许只有以加茂家为首的少部分人了，虽然只有很少的一点……
但反正他们从前就是被禅院五条压制的那一方，不出这事之后也是被这两家压制吞并的结果，现在反而稍微有了点喘息的时机。
当然，被困在一处这种发展还是很难接受。
一离开分界墙一定距离之后就会提取不出咒力变成普通人这点更难接受。
咒术师们叹气纷纷，临时根据地之中一片愁云惨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抑郁症集ㆍ中ㆍ营。
从分界墙那边走出来的五条悟看了眼咒术师现状，在心中不怎么愉快的哼笑了一声。
什么嘛，他还以为这些人在铲除了心头大患之后会很高兴呢，怎么现在却露出了这种表情？
没了抚养人的他都还没说什么，怎么这些人反而表现的比他还难过郁闷的样子呢？
明明……现在最难过的人应该是我吧？
后日谈2：
在那场变故之后，五条悟就成了真正的五条家主，全面接手了五条家的一切相关事宜，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摇摇欲坠的咒术皆彻底清理了一通。
十年之后的五条悟大权在握，被找上门的禅院甚尔嘲笑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世家家主了，还问他有何感想？
自从毕业之后就开始习惯穿老式和服的五条悟想了想，说今年我还有一个数学奖牌没有去领。
禅院甚尔咋舌：“你还真去当了数学家啊？”
五条悟心平气和的说道：“毕竟我有无下限。”而无下限术式从本质来说也就是个数学问题。
掌握了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在数学方面的造诣无需质疑。当年泠深月翻他家资料的时候就曾经开玩笑说像是我家小悟这种人才去当打打杀杀的咒术师实在是过度浪费了，像是他这种天资配置，去当数学家去解开那些不知答案的数学难题才不算浪费。
那时候五条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还顶嘴说谁要去当数学家，每天对着草稿纸写写画画无聊死了，还是当咒术师更加快乐自由一点……
然后被抚养人揉揉头毛说真是小孩子，这么向往外面，一点都不知道宅家的好。
后来五条悟进入了高专开始接任务，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整天在外奔波的007社畜。
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世事险恶，也没觉得自己被压榨劳动力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的确很自由，能帮助他人还能到处走走看看见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故事。
但这种兴趣也只是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五条悟就对这种忙碌失去了兴趣，之后当了家主之后更是直接变成了宅家一族。
毕竟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咒灵了嘛。
而且他也是承担起一个家族责任的家主了，整天在外奔波也实在是不符合家主身份。
但处理家族事业也是真的很简单，不发展点副业的话五条悟觉得自己能无聊死。
最开始他找到的消遣活动是找禅院甚尔打架。
站立在人类肉ㆍ体顶端的天与暴君本身便是无咒力体质，在那场变故之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战斗技巧炉火纯青，打起来特别酣畅淋漓……还能解压。
唯一的问题在于每次打完之后五条悟挂彩总是比禅院甚尔多。
五条家主坚定认为禅院甚尔作弊，被天与暴君嘲笑输不起：“菜就要承认啊，小鬼！”
开反转术式给自己治伤的五条悟！
就很生气……
唯一的安慰在于仅剩的特殊待遇——虽然五条家的人都觉得这属于六眼自带的特殊技能：对咒力的精细操作——抚养人的手下留情让五条悟在那场变故之后依旧能够少量的提取咒力供给自己使用，开个反转术式给自己治伤也没问题。
禅院甚尔就只能自己等伤好。
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jpg
不过打架这种事次数多了就很无聊。所以没多久五条悟就换了爱好开始写日记……
但可能是这些活动不是五条悟的真爱也可能他只是纯粹三分钟热度，所以轮换的也很快。
直到他碰上了数学题。
对此，曾经被自家老板压着读书上学拿到了学历证明的禅院甚尔大方的将泠深月曾对他说过的话转赠给了五条悟：“数学不会就是不会，别强撑。”
五条悟：“……”
五条家主的回答是拖着上门来找不痛快的禅院甚尔出去打了一场。
然后当年就拿到了某个数学奖牌并邮寄给了在非洲鬼混的禅院甚尔。
家主大人一字未寄，嘲讽却已经是跃然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