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日子是真的很压抑,虽然权力很大但责任也很大。
背负国家背负万民,所以每个决定都下的深思熟虑,日子过得非常的劳心费神。政务繁重,每天都在战战兢兢的当社畜,压根没心情享受。
客观来说也没这个享受的条件。
皇帝是能以天下之力奉养一人没错啦。但毕竟古代社会的生产力摆在那里。
虽然那是个高武玄幻背景,但世界主流是练武升级然后飞升,大家都都在忙着升级追求破碎虚空,导致除了画风玄幻了一点之外生产力也没比正常封建社会高多少。
后宫当然是有的,但那是从先帝那里继承过来的,属于自己的三千嫔妃那是没有的——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呢?
泠深月毫无反省之心的想,一点也不觉得造成这个结果和自己当时自带的「朕要飞升,尔等凡人休要烦朕」的孤寡气场有什么关系,并对此深感痛心疾首。
朕是天子啊!
“我也没有。”同样也是一国之王的所罗门说道,他不知道泠深月从前的经历,也不知道她一瞬间心里想了些什么,只是注视着她,像是从前一样,认真诚恳的对她坦白一切。“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泠深月脚步微顿,所罗门的语调依旧平静无波。但她却从中听出了微妙的解释的意思……
她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又抬手拢了拢耳边散落的鬓发,状若无事的说道:“我知道,我也是。”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虽然阅历不少也经历了很多,期间大事经历无数见过的优秀异性也很多。但也只有所罗门一个让泠深月有过心动。
也许是他来的恰好,那时她还稚嫩,涉世未深,天真无知,还保留着最充足的热情,愿意去尝试所有的新奇事物。但也许只是他过于出彩——
以至于泠深月此后见过的所有人都无法胜过他。
“也许只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完全的胜过你的人。”所罗门回答的相当谨慎,试图以行动表明自己真的有相当认真的在进行恋爱会谈,我真的
没走神……
所以深月你能不能消消气,别再晾着我了。
泠深月沉默,她并不否认自己性格里有慕强的成分。举例来说,当初她会乖乖听自家老师中雪的话跟她学习是因为老师人格魅力超群,温柔可亲气质清雅文采精华令人见之忘俗吗?
当然不是啊,泠深月乖乖听话完全是因为初见的时候被打服气了,被人格魅力折服什么的那是后来的事。
她对所罗门……也许的确有这么点成分。
还在成长期的泠深月碰见马上就要加冕的成熟期所罗门,被压制也很正常。
不过她成长速度比较快,很快就把局面拉回来了。但这个开局也的确令她印象深刻,导致从一开始所罗门在她心里的定位就是平等的,之后发生点什么也很顺理成章。
不像是之后的五条悟伏黑甚尔太宰治这些人,打一开始泠深月就没有把人放在相同高度,直接就被放在了被保护者、要养的小孩这种类似的定位上。
所以她当然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别的感情,泠深月也许并不是只会爱上能够折服自己的人,但起码也得势均力敌啊。
或者能取长补短也不错,就像是中雪老师和她的一夫一妻……
咳,扯远了,现在还是需要先纠正所罗门的误会。“也只是那么一段时间而已。”泠深月补充道,“之后就不是这样了。”
所罗门点头,道:“变成了各有输赢。”
但有些方面他是再也没有赢过泠深月。
比如说吵架。
夫妻吵架的完败记录保持者有点不想说话。
于是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泠深月与所罗门这对熟悉的陌生人沉默着往前走。
至亲至疏至夫妻,这种话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们好像也很合适。
明明都分开这么久了,一个只是过去的残像,一个早就将那段往事抛到了身后,却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迎来重逢。
分明已经这样生疏,可却还要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依旧是从前那对亲密无间互相信任互相交托性命的夫妻。
明明我都已经变了这么多,已经是你完全陌生的样子了……
这样努力的维持一个心知肚明的假象,真的有意义吗?
泠深月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所罗门,和变化了太多的自己相比,所罗门看起来才是毫无变化——
不是外表上的没有变化,要只是看脸的话泠深月能挺着胸膛理直气壮的说我没变——
而是更加内在一点的东西,比如说性格,比如说精神思想,比如说自我。
我们相遇的时候是那么的相似,刚刚诞生出自我不久,微弱的像是风中残烛一样的我,和一直自我意识浅薄内在空洞的你。从无到有的我,和从有到无的你。
殊途同归不过如此。
但也许我们只是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靠近交汇之后注定越走越远。
我已经是完整的生命了,我已经拥有了完全的自我。
那……你呢,所罗门?
第59章
泠深月的控制力一直都很可以的。如果必要的话,她能完全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已经是天翻地覆,脸上也绝对不会露出一丝半点的痕迹。她在心中思考,然后叹息着茫然的想:
所罗门,你和从前相比好似并没有变化。
这好像理所当然,毕竟出现在她眼前的所罗门只是英灵降格而来的Servant,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当年那个与她相识相恋相爱的所罗门本人,他只是一段过去的残像,只是世界意识从境界记录带中打捞出来的片段……
英灵的知识早在从前参与大圣杯架构的时候就被铭记于心,泠深月本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有这样的误会,产生这样的期待。
只是……
只是,她原以为所罗门会是特殊的。
我原本以为你能做到。
超越现有的框架限制,成为更好的自己,走到更高的地方。
而不是一直站在原地,顺从的走进寂静的死亡,无声的凋零枯萎在遥远的过去。
“因为没有反抗的必要。”所罗门解释道。
泠深月叹了口气,说道:“真奇怪,明明现在都是现代社会了,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和公元前的人在说话一样。”
“我毕竟只是过去的残像。”也许在某一个受肉选择成为人类的他做出选择之后会有新的变化产生吧。
但这事好像也并不怎么重要,说或者不说都无所谓。“不必替我悲伤,深月,我也曾经以自己的意志做出过决定。”
泠深月问他:“你是以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遵循既定的命运?”
“不是这件事。”所罗门否定了这个猜测,却又对到底决定了什么闭口不言,好在泠深月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念头,倒也不算很好奇。既然所罗门没想说,她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恰巧这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森林,深夜的荒郊野外想要找个住处可能性极低,城区反而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店可以入住。至于要怎么付款……嗯,只能说,魔术真好用。
魔术王真的挺万能的。
用魔术糊弄人是有点心虚来着啦,但两个黑户能怎么办呢?
直接用黄金付账这也不现实啊!
“还是明天找个地方去换钱吧……”开好房间的泠深月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她哥怎么样了,羽斯缇萨都还在,玛奇里应该也还在的吧?
哥哥啊,如果你也在这个城市的话——
麻烦你快点来拯救一下你可怜的妹妹吧,黑户真的太麻烦了呜呜呜。
所罗门想说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搞个假身份都很容易。
但泠深月好像下意识的遗忘了这点,既没想着让所罗门动手捏造身份也没打算自己动手借用。
虽然用幻觉糊弄了工作人员但也决定了第二天拿贵金属换到钱之后就付账。
其行为之光明正大,足以让人流泪。
包括她定了间套房这件事。
“你睡外面,我睡里面,现在先休息,不管有什么事都放到明天再说——”泠深月问道,“你有意见吗,所罗门?”
白发王者安静的摇头,态度顺从,这种顺从也表现的十分下意识,毫无勉强之感,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自然流畅。
“没有。”
魔术王的金瞳里好像映出了一点温柔的笑意,他轻声说道,“都听你的,深月。”
所罗门从来都没有逃避过事实,他也没有这样的习惯。曾经对泠深月做过的事情造成的伤害所罗门不会否认,两人之间的长久分别也的确存在。
虽然在重逢之后他们都在心知肚明的维持一个谎言: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从前的亲密爱人。
虽然中间难免出现一些漏洞和不恰当的地方,但他们的确是都在尽力的维持这个假象。
也许对
所罗门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谎言,毕竟他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的。
而泠深月……所罗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他实在是很了解她,基本也能猜到一点她的想法。
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和一段过去的残像较真吧,毕竟死者为大?
魔术王在心中沉思:是说,他的妻子一直以来都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没错,这种美德她一直都有。
但能宽广到这种程度……到底是应该说他现在这个「死人」的身份太占便宜,还是她太爱我呢?
幸好他没把问题问出口,不然大概又会出现继夫妻吵架之后的又一场景复刻。
也因为他没问出口,所以现场气氛依旧和谐稳定,泠深月径自进门梳洗睡觉,被丢外面的所罗门一心一意的盯墙壁,完全是把这当成了头等大事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事情……既然和泠深月没关系,那不都是小事吗?
既然是小事,所罗门自然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泠深月。
当然优先程度也不会很高。
对所罗门来说,当前最重要的当然是泠深月和与她有关的一切。
至于像是「酒店里还有其他魔术师居住」这种小事从重要程度上来说根本排不上号,只要他们不突然抽风打扰到泠深月的休息,就算半夜打架所罗门也只当做没看到。
无关人士的纠纷自然有相应的负责人去处理,他现在也只是泠深月的Servant而已。
Servant的首要任务当然是保护自己的御主。
所罗门也只想守在泠深月的身边。
说是寸步不离好像有点过头,但失而复得、成功摆脱鳏夫身份的某人的确是很有向着望妻石进化的趋势:自从现世以来,他从未让泠深月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范围。
虽然隔着一堵墙也不影响他的保护,但看不到的在意的人的话心里就会开始发慌……
左思右想了大半夜的所罗门最后还是没能抗住心理压力,敲门问泠深月:“我能守着你吗,深月?”
其实也没睡的泠深月:“……”
就,第二天会变成共处一室这种情况也很正常的,是吧?
反正泠深月是很心大的躺着睡着了。
虽然吧,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打算熬一晚上的,但和所罗门面面相觑一晚上这种事实在是太尴尬了,聊天的话好像也没太多可说的,于是泠深月选择装睡。
然后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从沙发上移到了床上,还盖好了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只有半条手臂露在外头,被所罗门双手握着。
印着仙客来的手背抵着他的额头,白发青年闭着眼睛,面容安静而虔诚。
需要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泠深月产生了“难道所罗门想要在自己额头上盖个仙客来的花章”的荒诞想法。
“如果这是一枚私章的话,我很乐意。”所罗门答道。
泠深月抽了抽嘴角,表示你的爱好好怪啊。“但我真的没有这种爱好。”
她委婉的拒绝道,同时借着所罗门的支撑坐起来,然后很过河拆桥的收回手臂。
然后发现大概是所罗门用了什么魔术,手臂这么悬空着一晚上也没有觉得肌肉酸痛疲惫什么的,反而有种充足休息之后的舒畅。
欣慰的掀开被子,发现裙子也还是昨天的那条。
嗯,没有帮忙换衣服。
放还没感情生变的时候这行为得被妻子投诉榆木脑袋不解风情,放现在反而刚好。
鞋子也被整齐的放在床边。
泠深月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相当轻松愉快并且自在的伸脚去够鞋子。
一次没成功也不气馁,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勾到之后还很开心的晃了晃腿。
像是小孩子一样。
所罗门想,泠深月的一些习惯真是到。
现在也没变过,比如说自己一个人也能玩闹的很开心,总是能在生活的角落里发现乐趣这点。
从前她就喜欢这样闹一下,原来现在她还是喜欢这样——而既然习惯没变,他那些建立在对妻子了解上的经验就依然有效。
比如说,他能猜到,泠深月现在的心情不错。
嗯……关于成长这方面,泠深月也实在是很偏科。
多年不见,她的确是成长了许多,也发生了很多的改变,在许多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但在某些方面,她是真的毫无变化,毫无进步。
毫无改变……
这个进步的情况……就很凹凸不平。
比如说在感情方面的一如既往的天真思想。
爱与欲总是相伴而行,爱情之中难逃欲ㆍ望的影子,你爱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也难免生出一些不那么正面、不那么适合说出口的情绪。
比如占有欲。
情人也好恋人也好爱人也好,不论是什么关系,只要彼此恋慕,只要相爱,产生这种情绪和欲ㆍ望实在是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