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拒绝了小天狼星的提议”,这是一支圆舞曲,在舞池里的人要轮流一个接一个跳过来,现在多卡斯在和赫奇帕奇的赫克托·斯卡曼德跳,但还有一个和詹姆短暂的会面时间,她匆匆忙忙解释了一句,又回去继续。
金发的赫克托看着她,他们在草药俱乐部熟悉起来的,“听说你今天早上出了一回风头”。多卡斯摇摇头,“被人推下去的”,他是霍格沃茨里为数不多可以说上两句相关消息的人,在赫奇帕奇中难得口风严谨,不胡乱推测。
“埃琳娜那个时候在边上,看你落下来的姿势也觉得像”,那是他女朋友,一年前开始约会的,也是赫奇帕奇,他们在草药俱乐部互相之间都熟悉,赫克托的眼神也很无奈,“但是你周围人太多了,你又急着走,周围推来挤去的,想知道是谁大概很难了”。
“没有事”,多卡斯摇了摇头,“我想她不是蓄谋,只是,突然被恶念控制住了心灵”,没有人会预料到她那天会比平时晚得多出现在活动楼梯上,周围人还挤得水泄不通,看起来就很方便下手,临时出现的恶念当然比蓄意谋杀更容易体谅。
更何况,她本来今天就不想来,那位姑娘得手了还最好。
现在她被换到下一位男士手里,巧了,雷古勒斯·布莱克,多卡斯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带了长手套,不然看雷古勒斯的神情他是准备在结束以后去洗三遍手的,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参加舞池里的活动,跳得还是要交换女伴的圆舞?
这是一支圆舞,无论怎么换舞伴,到最后她还是会转到詹姆手里。
“还想跳吗?”他带着她转了个圈后,挑眉毛问她。
“够了”,多卡斯想了想,她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那我送你回去”,他握着她指尖,保持着一个彬彬有礼的态度,女孩子们都知道,詹姆·波特是个好人,这是一个很难描述的感觉,似乎小天狼星和他拥有同样的风度,但是詹姆做起来是认真而专注的,他就更散漫而不耐烦。随着时间的增长,他身上天生的领导能力开始逐渐展现出来,詹姆让人愿意去追随,当然,偶尔也会看起来婆婆妈妈的,但是都知道他说得东西就是他想得东西,要做的就一定会去做。
多卡斯在看莉莉,她站在斯格拉霍恩教授身边,领子扣到底的正式巫师礼袍,大概是暗红色的梭织料子,比她的红发颜色深一点,衬得眼睛更绿了。“她真美”,詹姆在她身边低声得感叹,“你的主教”,多卡斯低声笑,这件衣服的确像红衣主教的制服,让莉莉有一种奇怪的庄严而不可侵犯感。
“她为什么不肯跳舞呢”,詹姆好像在问她,好像不是。
“对男人来说女人大概是迷”,多卡斯回答他,“但其实不是,她不是动物,不是花,不是摆件,不是工具,是有尊严的人”。
“啊,这大概就是大受震撼,但是没有听懂”,詹姆回答她,他们都笑。
“那祝你好运”,多卡斯站回到冷餐台边,从边上的空杯子看,小天狼星大概已经喝掉了三杯蜂蜜酒和一杯火焰威士忌,但脸色都没变,烟灰色的眼睛还是明亮的。
“抱歉”,她有点不好意思,“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低头吻了下她额头,指尖抚过她刘海,多卡斯的鬈发挽成了发髻,只有两嘟噜刘海垂在边上——罗瑟琳·弗洛比舍的杰作,她是宿舍里的装扮咒语大师——接着一路往下,贴着她耳边讲话,“我跳舞没有那么烂吧”。
“你喝多了”,多卡斯冷静地并手指戳他胸,把他推开,他这个时候已经很高了,但说不定以后还会长,她好像就这个位置差不多了。
到多卡斯七年级毕业离校那天,她收到了一封道歉信——同级的赫奇帕奇鼓起勇气向她坦诚了是自己动了恶念,并表示明天会在霍格莫德车站月台的第某根柱子下等她,愿意接受一切后果。
她那天离开的时候好奇得往那根柱子看了一眼,在记忆里草药学俱乐部的成员模糊的影像里搜索了一番,她其实都快忘记五年级舞会上发生的这件事了,但是很巧,这位居然正好是那天詹姆临时找来的舞伴。人生啊,多卡斯摇摇头,她不打算去见她——再给那个女孩子一次羞辱吗?更何况她并没有被冒犯到,也不会记恨——她让格丽塔给那个女孩带了一张“没关系”的字条,就拎着行李上了火车。
战争已经开始了,那些小孩子置气的事情,也就这样随着火车的行驶,和霍格沃茨一起被抛在了后面。
【土星环】
多卡斯·梅多斯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到底是怎么会到这一步的呢,或许可以把时间线推回去一点看,推到五年级的万圣节前。多卡斯那个时候刚结束魁地奇训练,被高空风吹得后脑有些微微发麻,还要被詹姆抓着絮絮叨叨,“去年我们居然输给了赫奇帕奇,我们战胜了斯莱特林,但是居然输给了赫奇帕奇”,下周的比赛对手就是赫奇帕奇,在战术上相当擅长出奇制胜,而且队伍的意志很坚韧。
“这似乎不是我的问题”,多卡斯不得不指出这一点,“没有人能想到金色飞贼会在比赛开始前10分钟出现,而且就在斯卡曼德眼皮子底下”,赫克托·斯卡曼德,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和魁地奇队队长。飞贼出现的位置很稳,就在他鼻子底下,那根本不是一个找球手的问题,而是纯粹格兰芬多全队的运气出了点问题,魁地奇比赛的迷人之处或许也包括这样的随机性。
“我觉得是因为你长期迟到早退的原因”,詹姆大概也清楚这件事不是她的问题,只是想计较一下她的出勤率。
“你的时间定太早了——而且小天狼星这一个月就基本没来吧”,他们的守门员。虽然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课,但在天气越来越冷以后,无论如何周末早八点都不是一个合适的训练时间。
“去乱搞了吧”,詹姆把手揣在兜里。五年级开始,同龄人出去约会的越来越来多,毕竟虽然课业繁重,但也没有到那个程度,在青春期的激素的指使下想出种种法子消磨时间显然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更何况当事人是三天两头收情书还被女孩子拦下邀请约会的小天狼星,阴郁、颓废、叛逆,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和男孩子玩,但是那张脸绝对能让所有女孩子和一部分男孩子在路上盯着看。
多卡斯打了个喷嚏,“和卢平吗?”
“梅林”,詹姆看起来很吃惊,“我没想到你们女孩子的想法会这么狂野”。
“你知道,我们在天文塔鬼混的时候”,多卡斯从年长三岁的拉文克劳安提戈涅·迪戈手里接过了天文台的钥匙,正式成为天文俱乐部的负责人,“猜测的当事人一般要么是你要么是卢平”。
“现在我在这里所以他的乱搞对象是卢平”,詹姆伸手把自己被扫帚上的狂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弄得更乱,“但有一说一昨天下午约他去霍格莫德的赫奇帕奇蛮漂亮的,金发女郎”。
“绅士喜爱金发女郎”,多卡斯觉得有点冷,但好在他们已经及时回到城堡门厅里了,似乎也不用从包里摸出围巾。
“不”,詹姆微笑起来,“你不觉得红发更可爱一点吗?”
多卡斯做了一个中止的手势,“我不想听下去了”,接下来无非就是莉莉有多好,他有多不解为什么自己的一片真心被拒绝之类的。
现在已经接近饭点了,但是周末的格兰芬多长桌上这个点没什么人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谢天谢地格丽塔和莱丽莎已经在了,她们大概刚结伴从图书馆回来,多卡斯愉快得坐到舍友旁边,拿了一小块牛排腰子馅饼。
“训练如何?”黑眼睛的女巫笑了一下。
“马马虎虎”,胡椒和盐腌制过牛肉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多卡斯觉得自己相当饿,“累得要死”。
“辛苦你了”,格丽塔给她递了一个吞拿鱼三明治,拍了拍她的头。
但是多卡斯大概来不及回应她了,她只是,抓着那个啃了一口的吞拿鱼三明治,在桌子上睡了过去,O.W.L.s年加上过多的魁地奇训练,大概是真得消耗精力。
“所以你跟她说我跟月亮脸去乱搞了?”小天狼星正在窗台上把炭粉和硫磺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震惊的。他的确没有去训练,但是他正在研究费力拔见水开花烟火的配方,然后试图仿造制作出更大的,更有花样的独家魔法火焰,这是一个一时兴起的计划,也就没告诉别人。反正他根本没去参加今年的选拔,完全是现任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抓来顶缸的,詹姆当初要求他入队时候的条件之一就是可以随时选择不去训练。
“兄弟,我维护了你的名誉——”,詹姆得意洋洋的从兜里拿出那个金飞贼开始玩,“虽然我的确觉得你大概和莱姆斯有点什么,但我至少暗示的对象是个女孩子”。
小天狼星觉得自己开始头痛,他觉得处理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至少他也要先开始做,“首先,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在乱搞,对吧”。
“哦,但也非常愉快”,詹姆的头发还像刚从扫帚上下来那样乱七八糟,而小天狼星大概只想把詹姆的脑袋打开来看里面有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跟莱姆斯在一起就是在乱搞”,虽然和莱姆斯在一起的确非常愉快,小天狼星不否认这一点,他的阿尼玛格斯出于一种犬科动物的直觉非常亲近他的狼人朋友,但是他们在满月夜做得最多的也就是在禁林里翻滚扑打罢了——更何况莱姆斯在这个学期初尖叫棚屋事件发生之后,显然是有意疏远了他,小天狼星对此不置可否。
“那你不和我,也不和莱姆斯”,詹姆用胳膊画了个圈,“彼得,在一起的时候,总得给你找点事做,对吧,大脚板”。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能有点独处时间了”,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的脸色已经非常古怪,他的指尖沾满了硝石和炭粉,“我们是要结伴一起上厕所的女孩子吗?”大部分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到禁林里去坐着,散散步,考虑一下某个恶作剧咒语问题,或者被困在画像背后的密道里,得找到办法出去……格里莫广场12号的事情像沉重的枷锁一样紧紧将他捆住,他固然需要越来越来多的恶作剧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和不同的人来往获得□□的激情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已经够忙了。
“大脚板”,詹姆把金色飞贼放进了兜里,“你看起来很生气”。
“还可以吧”,小天狼星抓着格兰芬多金红配色的领带走进了盥洗室,在去礼堂吃午饭之前他得先把手洗干净。
……
小天狼星在看到多卡斯还在慢慢得啃她的三明治,时不时把面前的《当卜鸟号叫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死去》翻过去一页,他突然有些放松,安静地坐到她斜对面,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早,布莱克”,多卡斯像往常那样跟他打招呼。
“我没想到你还在这里”,他的确没抱这个指望,毕竟詹姆是在吃完饭以后才回宿舍的。
“睡着了”,她耸了耸肩,“舍友在走之前叫醒了我,大概是五分钟前”。
“你啊”,小天狼星一边摇头一边切面前的馅饼,他突然不想解释了,好像有那种自信多卡斯不会把詹姆说得话当真,他认可她一直以来就是因为他确信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然后才是其它的那些因素,多卡斯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听说你喜欢莉莉”,她吃完了三明治,召唤出了红茶,捧着嗦了一口。
“嘶”,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牙痛。
“因为这个思路太好笑了”,多卡斯把那本关于卜鸟的书合上,“所以当成一个笑话来讲,爱而不得,兄弟争妻”,她的嘴唇很好看,是菱形的粉红色,嘴角尖尖。
“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小天狼星不太想说话,觉得盯着那里出神也很好。
“告诉詹姆怎么样”,多卡斯趴在那本书上,“他太烦了,这样或许能让他消停一点”。
“但是我不喜欢莉莉”,小天狼星调整了一下领带,觉得自己有点打得太紧了,脖子被掐得厉害,“也不跟人乱搞”,无论是詹姆、莱姆斯还是别的女孩,没那个精力,更何况他对他们也真得没什么想法。
“那我就不告诉别人”,多卡斯托着下巴看他,浅琥珀色的大眼睛,沉沉透明的,她的眼睛分得有点开,但是栗色的眉毛修长浓密,沉默的时候看起来也是一种介于天真与好奇的神态——现在他们同时开始笑了。小天狼星确信是自己先开始笑的,他发现她在跟他开玩笑了。他戳着盘子里的馅饼塞进嘴里,“所以鼻涕虫俱乐部的圣诞晚会你还跟我去吗?”老海象热爱的社交活动,或许今年还能请她跳舞。
“去吧”,多卡斯从桌子上爬起来,用手指弹了弹那杯喝到一半的茶,让杯子消失。
小天狼星留在长桌上笑起来。
多卡斯正在试图拿壁炉上的一本巨大而厚重的星图,小天狼星大概看到了,顺手帮她拿下来,“《土星镜报》,你最近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