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吓得不敢吱声。
安藤又提高了音量,他才诺诺连声,捡起自己空无一物的钱包迅速钻出办公室。
而安藤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抱着胸冷笑的满岛忧。
“十天三成?”她挑眉:“看来须藤给我的利息还算划算的。”
看到自己一晚上睡不着的罪魁祸首,安藤眯了眯充血的眼,冷冷地瞪她:“醒了就滚。”
“脾气真大。”
忧小声嘟囔了一句。
对于安藤他俩收留她一夜的事情,她原本还抱了一丝丝感激,可既然对方这个态度,她也不打算说谢,干脆地转身出了门。
今天是周末,她正好可以去找份日结的打工,这样下周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少女脚步轻快,嘴里甚至哼起不成调的曲子,听得安藤愈发火大,随手攥了一张纸便往门口砸。
没想到竟砸中了刚进门的债务律师。
“喂喂安藤先生,不用这样欢迎我吧?”
早乙女把纸团随手扔进垃圾桶,给他递了份红豆大福,好脾气地笑道:“我又给您带了好几份不良债权,都已经清算过的,您要不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请当第六部不存在
跟我念:安藤先生是处男
第4章
见到熟人带着生意上门,安藤眉间的褶皱淡了些,把早乙女引到忧先前睡过的沙发上:“坐。”
律师把红豆大福放在桌上,直接开门见山,从文件夹里掏出了厚厚一沓文件,对安藤推销道:“这回有好几份物件都特别划算,我特地给您留了。”
“哦?” 安藤挑了下眉,把红豆大福推到旁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
早乙女连忙开口:“您眼光真不错!这家拉面店开在板桥站附近,老板年纪大,快做不下去了。不过他店开了那么多年,肯定攒下不少钱。”
男人不可置否。 那家拉面店他去过,店长老头子因为沉迷打柏青哥,老婆早就跟他离婚,孩子也同他断绝了关系,别说拿出钱来,没人问他要赡养费已经不错了。
早乙女是个什么样的尿性他也知道,话里有五分真已经算是不错。他把那份放回桌上,又重新拿了一份翻看起来。
“这件也可以啊!藤井这家伙父母在老家有大片的土地,只要稍微操作一下,一千万很快就能收回来。现在这个物件很抢手,八百万转让给你,友情价,怎么样?”
友情?安藤冷冷地瞟了早乙女一眼。 他已经在这家伙手上吃过不止一次亏。这家伙所说的能收回一千万,起码要打个对折。自己手头上的资金并不多,要是听信他的话,全副身家都压在这上面,出了什么意外肯定血本无归。
但买卖毕竟是长期的,他不打算驳了早乙女面子,淡淡道:“太大了。”
债权律师显得有些为难。 他低头看了眼手头上这些物件,翻翻捡捡,好不容易从里面挑出一份,小心翼翼地递到安藤面前。
“这个怎么样?满岛利夫,欠了四百万的赌债。这男人虽然无职无业,但是老婆孩子都在,跑不了。他老婆挺漂亮,要是去做风俗小姐,肯定没多久就能还上。”
听到漂亮两个字,安藤脑海中忽地浮现了忧的脸。她长得比电视上的那些所谓的偶像明星都要好看几分,他当组长那些年见过不少女人,没一个能和她相提并论。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清透又透着倔强,即便是落入那般境地,也闪着生机勃勃的光。想起她生气时泛红的眼眶,安藤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想要把她弄哭的冲动。
“安藤先生?”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早乙女又叫了他两声。
安藤才猛地回神,发现手上只剩下一小截烟头,大半都凭空消散在了空气中。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掉少女那双晶亮眸子,把注意力转回到债权转让书上。
“两百万。”他沉声道。
眼前的这份债权,他手上的资金刚好能买得起。再加上欠债人身体健康,还有妻子做担保,不愁收不回来。
“三百万,不能再低了!”早乙女立刻跟他还价。
两人拉扯了一会,最终以两百五十万成交。债权律师这回没在他这里没讨到好,看上去不是很开心,就连给安藤点烟都有些不情不愿。
安藤不形于色,送走他之后,见时间还早,便决定去会会这个叫满岛利夫的男人,拨通了纸上写着的电话。
不出意外,电话被挂掉了。 男人合上手机盖,冷笑一声,攥着写了地址的纸和名片出了门。
……
满岛忧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在街头发了一整天的传单。
初秋的天只有晚上稍微凉一些,白天的日头一点不弱。她在玩偶服里又闷又热,一天下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几近脱水。
里面T恤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背后满是发白的汗渍,两鬓渗出豆大的汗珠,额发黏在上面,露出光洁饱满的漂亮额头。
“小忧啊,”店长把结算过的工钱用信封装好递给了她:“辛苦了一天,晚上去吃点好的。”
忧点了点,发现里面还多了两千,有些受宠若惊:“不是说时薪一千吗?”
“这么热的天,大老爷们都撑不住,让你一个小姑娘站了那么久,你不拿着我心里过意不去!”店主又给她递了瓶冰凉的运动饮料,对着她姣好的面容感叹道:“不过你要是能穿别的制服发传单,挣得肯定更多。”
顺着店主大叔的目光,忧看到了街角两个戴着猫耳,穿着蓬蓬裙的女仆,嘴角抽了抽,心道:她本来就长得显眼,要是穿上那种衣服,追债的人肯定分分钟就能找到她。
“要是被熟人看到就尴尬了。”她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怎么会?小忧那么可爱!”店主笑眯眯地想要勾她肩膀,却被忧不着痕迹地躲开,还顺带把厚重的玩偶服给塞了回去。
“今天您也辛苦了!”
说完,忧无视了想请她吃饭的店长,拿着钱转身就走。
她手头上还剩下两万八,如果不出意外,可以撑到这个月月末。今晚和麻衣说好去她家住,想到有蓬松的枕头和被褥可以睡,她心情都好了几分,低下头拨通电话。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麻衣?我现在能过去吗?今天打工挣了一万,给你带点果冻……”
可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忧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下来。
“……这样啊。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要因为我和阿姨吵架。嗯,我没事。晚上有地方去,你不用担心……”
有地方去才怪。
忧合上手机盖,看着自己手里两盒根本无法果腹的橘子果冻,眼中晦涩不明。
唯一一个愿意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也对她关上了门。
眼看着天色渐黑,无处可去的她蹲在便利店门口,撕开了果冻的包装纸。果汁顺着她纤长的手指淌下,她舔了舔,酸中带甜,还带着股橘子的香气。
果冻晶莹剔透,又软又滑,是久违了的味道。她一连吃了两个,甜腻得嘴里发苦,鼻子泛起淡淡的酸。
“可恶,凭什么卖那么贵,都可以买好几个饭团了。”
忧吸了吸鼻子,把吃完的塑料盒丢进垃圾桶,往那个所谓的“家”的方向走去。
反正就这样吧。
她没有心情再去揭示板上发求助信息。
如果讨债的人再上门,逼她去拍AV,做风俗,她也认了。穷人家的女孩长了这样一张脸,就像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抱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任谁见了都会起觊觎之心。
逃过这一劫还有下一劫,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不如趁早放弃,毕竟这是她的命运。
没走两步路,果冻便消化完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没有让自己饿死的打算,又去超市买了几包乌冬和豆芽,折合下来一顿不到五十,比饭团还便宜一半。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她余光瞟见一名身材佝偻,头发花白的货车司机,抱着比他脑袋还高的泡沫箱,步履艰难地走进仓库。
似乎是上午去安藤那儿借过钱的人,名字叫小林。
忧垂眸感叹了一句“众生皆苦”,缓缓迈开步子。
……
公寓的门上贴了“我们还会再来”的纸条,被忧随手揉成一团,扔到楼下的垃圾堆里。
信筒里塞满了水电费的催收信还有各式各样的传单,忧也没有理会,全部拿出来,随意丢在玄关门口,自然也没注意到那张印着“最后融资”的名片。
家里的水电煤气费滞纳了一个月,还不至于被停掉。她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又给自己煮了碗乌冬面。
柜子里的味噌和裙带菜都没有过期,放进面里卖相和味道居然还不错。
忧吃着面,心情异常平静。
时钟的指针慢慢地沿着顺时针移动,不知不觉走到九点。屋子里的白炽灯闪着青白的光,更显得磨砂的玻璃窗外漆黑一片。
正想着讨债的人什么时候会上门,玄关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满岛利夫先生,你在家吗?”
催债的人象征性地问了两句便开始踹门。
他们动静很大,公寓隔音又极差,忧甚至能听到隔壁的邻居骂骂咧咧。
“我们是向日葵金融的,您欠的五百万加上一百五十万利息,五十万违约金,什么时候能还啊?!”
真是狮子大开口。明明上个月来的时候还说是四百万,今天就变成七百万了。
忧慢条斯理地把锅碗都收拾好,擦了擦半干的头发,十分淡定地去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满岛利夫不在。”
门外的混混见到她,眼睛都直了。
少女白皙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发梢湿润而柔软,挂在精致小巧的锁骨上,宽大的T恤下是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
“他不在就你还,反正你是他女儿!”混混们不怀好意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忧知道他们肮脏的想法,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抱着胸,一步不退:“我也没钱。”
“没钱可以用别的还啊。”男人搓着手,嘿嘿笑道:“要是哥几个心情好,还可以给你免了违约金。”
说着,他们伸手便要去拽忧的衣角。
忧心底一阵恶心,本能地挣扎起来,还甩了男人狠狠一巴掌。这反倒激起了混混们的征服欲,笑容愈发猖狂:“啧,还挺辣,说不定还是处。”
“长成这样,肯定早就被上过无数次了。别看她现在反抗,到时候不知道会浪成什么样子……”
混混们的话不堪入耳,忧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果然还是不愿认命。
与其被人糟蹋,不如跟这群家伙同归于尽。
男人们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没人注意到少女将手伸向角落里尖锐的剪刀。她食指刚刚勾到刀柄,正准备拿刀刺向男人胸口,身上的人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抄起门口的啤酒瓶,面无表情地砸向那人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
混混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藤先生怒了
第5章
看着地上的碎玻璃和满地的血迹,忧恍惚地想:这人要是死了,她不会被追责吧?
不过她早就已经自身难保,完全不关心混混的伤情,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旁边的另外两人被吓惨了,站都站不起来,颤颤巍巍道:“你、你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向日葵金融的,上面有山田组长罩着……”
“向日葵金融?”安藤把酒瓶子丢到一边,用鞋尖扫走玻璃渣,一手拽起地上的混混,另一手摸出手机:“满岛利夫的债权在我手上,你们这样不合规矩吧?”
说着,他不知道给谁拨了电话,还打开免提:“喂,山田吗?你手下的人光明正大地抢我生意,你可得想想办法啊……你问是谁?”
男人冰冷的目光投向两名混混。
二人完全是在虚张声势,哪里认识什么山田老大,没等安藤开口,自己便拖着那个脑袋挂了彩的同伴,屁滚尿流地离开了忧的公寓。
安藤给自己点了根烟,将注意力转到房间角落的少女身上。
她长发凌乱,身上的T恤领子被扯歪,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和小巧精致的锁骨,表情楚楚可怜,透着股纯真的诱惑,自己却浑然不觉。
原来她叫满岛忧。
安藤只听须藤叫她小忧,完全没把刚买下的债权跟她联系到一起。想到自己若是晚到一会,他胸口突然涌上股莫名的躁戾。
他深深地嘬了一口烟,让尼古丁在肺里走了一圈,才沉声道:“满岛利夫呢?”
“不知道。”忧佯装淡定,理了理衣摆,起身把地上的碎玻璃给扫进垃圾桶。
“一句不知道就完事了?”
安藤怒视她,音量大了几分。
忧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到他面前,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漂亮的小鹿眼直视着男人的眼睛,问:“债务合同在你手上?”
她贴得很近,安藤几乎能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沐浴液香,背脊瞬间僵硬。过了片刻,喉咙里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是”字。
“这样啊,看来我们还挺有缘。”
忧垂眸,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重新看向安藤。
“钱的话没有,要别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怎么样?”
说完,她将手伸向男人的领带。
听出她话中的暗示意味,安藤怔忡几秒。
少女的手指葱白玉润,划过他胸口的时候带着轻微的痒。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忽地被她燃起一把火,浑身的血液涌向下。身,叫嚣着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可想到先前她被别人扑倒的那一幕,他身上的血液又冷了下来,脸色愈发黑沉。
如果被谁上都可以的话,那他救她岂不是多此一举?
安藤不明白自己心中这股焦躁从何而来,狠狠扯回自己的领带,一字一顿道:“别小看人了,五百万,一分不能少。”
见男人似乎没有丝毫动摇,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她并不相信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会是个好人,想了想,又道:“不要身体的话,那血液、眼球、肾脏呢?五百万绰绰有余吧?你要拿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