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鬼吗?!这都要抢?!”
须藤张牙舞爪地疯狂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他俩是“狗○○”“奸○淫○”。
“多少?”安藤问。
忧反复比对了图案,兴致缺缺地扔下卡券。
“一万块。”
安藤也“啧”了一声,嫌弃地把卡券塞回须藤的口袋,还帮他理了理衣襟。
“这点钱,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知道中奖概率有多低吗?”
须藤怒了:“我买了这么多年彩票,今天可是第一次中!”
忧单手支着下巴,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买个彩票,万一哪天真的变成那个幸运的分子了呢?
安藤一看她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想要?”
他把玩着她的头发,低笑着问。
忧的神经已经被调叫得异常敏感,立刻听出男人话里的双关之意,无情地打开他的手:“想中奖。”
安藤觉得她这副掉钱眼里的财迷样子可爱至极,决心逗逗她,从保险柜里拿出厚厚一叠钞票,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想要吗?”
不过忧没那么容易上当。
凡事都有代价,这个男人同样精于算计,肯定会在别的地方把债给讨回来。她冷淡地挑眉:“你真给?”
果不其然,安藤俯下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除非你晚上帮我○。”
忧瞪大了眼。
尽管安藤声音不大,可他们身边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居然敢这么说!
炽热的吐息夹杂了情裕和暧昧,像是给她的身体通了电,从后颈直窜尾椎,她浑身酥麻,耳廓也染上艳色。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她只是出于好奇心,想看看她这么做安藤会有什么反应,可男人却像疯了似的,甚至比之前还兴奋百倍。
“不要!”
她压低音量,语气微愠。可带了羞意的声音却嗲得不行,像只奶猫撒娇讨食,勾得安藤愈发心痒难耐。
他决定再加点码,又在桌上摞了两沓钞票。
“真的不要?”
忧回了安藤一个白眼。
给她的钱再多,对他来说也就相当于从左边口袋放进右边口袋,根本不痛不痒,她才不会让他白占这个便宜。
旁边的须藤看得眼睛都直了。
桌上的钱至少两百万,平时安藤总是对他一毛不拔,现在居然愿意掏那么多来博美人一笑。他像吃了一整颗柠檬,心里酸的不行,忍不住嘟囔道:“她不要我要啊。”
说着,他便伸手去捞桌上的钱。
安藤自然不会给他。
可须藤的动作更快,直接挤开忧,整个人扑到桌面上,用身体盖住了那几沓钞票。
“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滚。”
安藤冷着脸,拽住须藤的衣领,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像提只小鸡仔。
忧被这一幕给逗乐了,甚至还生了些添柴加火的想法。
“我说,忠臣先生。”她笑容狡黠:“既然须藤这么想要这钱,你不如让他帮你?”
须藤没听到两人之前的对话,还傻愣愣地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一定帮!”
安藤的脸色瞬间变得黑如锅底。
“满岛忧!”
他咬牙切齿,几乎要把她名字给碾碎。
忧不愿被安藤的怒火波及,早就做好准备,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很快消失在门外。
而留下的须藤自然是被安藤一通狠揍,钱也一分没拿到。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安藤到底要满岛忧帮他做什么?
不过他很快释然,并且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绝对不要掺和到这对情侣的事情里去,因为无论如何,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
忧戒了烟,咳嗽却一直反反复复,吃了药也不见好。
小病不治,大病难医。
她风险意识极强,虽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事,还是跑了一趟医院,拍了片子,做了全套检查。
医生说她估计是过敏引起的慢性咽炎,又给她查了过敏源,她才终于知道自己居然对榆树花粉过敏。可这病除了出门戴口罩之外,并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花期过后自然会缓解。
她拿着处方单开了药,本想跟大门和城之内她们打个招呼,又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手术,想了想还是作罢,准备打道回府。
东帝大病院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大型综合医院,也是大门和城之内两人打工的地方。
这里的医师几乎全都是东帝大出身,技术水平有保证,所以患者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疑难杂症,全都涌到了这儿,过了下午三点,一楼的等候区还是有不少人。
忧下了扶梯,正往出口的方向走,一个小男孩突然撞上了她。
他个子还没到她的腰,身材瘦弱,看上去只有四五岁,身上的白T恤被洗得发黄,衣摆处还有几点明显的污渍,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太好。
“不要在医院里乱跑。”
她微微屈膝,将手足无措的男孩从地上扶了起来。
男孩眼里噙着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衣着光鲜的漂亮姐姐,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小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忧笑着回了句“没关系”。
她讨厌熊孩子,却不反感乖巧懂事的小孩。
男孩的父母一直没出现,她担心他走失,便将他领到了服务台。
“您好,能帮忙找一下这孩子的父母吗?”
值班的护士立刻拿了纸笔,柔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躲在忧身后,声音细如蚊蝇:“ 翔太。”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吉野翔太。”
护士拿了纸条去广播室,很快,寻人启事就响遍整个大厅。
忧觉得翔太的家长应该很快就会来,自己没必要跟着在这等,可步子还没迈开,男孩便拽住她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像只路边的小狗般望着她。
她只得打消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的念头,随便找了个话题跟他聊了起来。
“你家里有人生病吗?”
翔太犹豫半晌:“……阿姨生病了。”
这个称呼十分微妙,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阿姨。结合男孩的衣着打扮和神情举止,忧瞬间联想到黄金档的家庭伦理片,不外乎是父母离异,父亲找了后妈之类的剧情。
她虽然心生恻隐,却懒得多管闲事,也不再跟男孩搭话。
翔太看到忧这幅样子,失落地垂下头。
自己是不是又被讨厌了?
爸爸的工作很忙,阿姨也不怎么搭理他,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觉得他衣服脏兮兮的,都不愿和他玩,难得见到一个不嫌弃他的姐姐,他本能地想要和她亲近。
但忧并不清楚翔太的想法,也不知道如何跟小孩相处,巴不得他父亲快点把他带走。
等了半天,翔太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工装制服上还有木屑和机油。他先是对男孩一通劈头盖脸地痛骂,然后摁着他的头同忧道了歉。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忧总算是明白男孩唯唯诺诺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她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俯下身,对翔太温柔地笑了笑:“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跟紧爸爸哦。”
翔太讷讷地点头。
吉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视线扫过忧的缎面高跟鞋和手上的小香包,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他总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他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会有人送温泉别墅上门了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听到的○的意思》
第73章
周末的上午,安藤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吉野。
他来这儿的目的忧猜到个大概,客气地引他入了座。
安藤发现忧跟这人认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见他不是什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两人也不是很熟,很快收回目光。
自从忧回他这儿来,接客的工作就一直是她负责,能谈下来的生意比之前多上不少,所以他对她一直很放心。
第一次来他们这儿的客人总是很拘谨,拉不下脸皮开口借钱,所以她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绕了个弯子:“翔太今天没跟您一起?”
吉野面色凝重,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了又紧:“我把他送去保育园了。”
忧恍然,点了点头,给吉野倒了杯茶。
热水进了肚,吉野紧张的神情放松了少许。忧见状,终于转入正题:“您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男人沉默许久,才闷着声娓娓道来:
“翔太的生母五年前因为事故去世,家里没别的亲戚,我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带翔太,过得很艰难。四年前,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追求她一年之后,我们结了婚。”
忧双手交叠在腿上,心不在焉地听吉野说着。她猜应该是翔太的这位后妈生了病急需用钱,准备找时机跟他提这茬。
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上的表情没办法维持了。
“她叫惠子……也是你的母亲。”
吉野叹了口气:“她得了子宫癌,发现得太晚,现在已经是三期了。”
忧低头抿了口水,掩饰了眼中的冷意。
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当初把她留在满岛利夫身边一个人逃跑,现在生了病,居然还有脸跑来问她要钱?她可不配称作她母亲。
“她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如果手术摘除子宫,结合化疗和放疗,可能还能再撑个三到五年。”
“您稍等。”
忧打开笔记本,帮吉野算了笔账。
考虑到手术住院、化疗放疗的费用,再扣掉医保负担和高额疗养费负担的部分,他们的花费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万。
但这笔钱她不会白掏。
“您看这样可以吗?借您三十万,每个月一点五分利息,半年之内还清,手续费我给您打个对折,收您三万。”
吉野急道:“可她是你妈呀!”
忧嘲讽地勾唇,翘起二郎腿,姿态优雅地靠在沙发上:“那您让她自己来跟我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脸?”
“她现在躺在病床上,根本动不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吉野情绪愈发激动:“你知道化疗有多伤身体吗?她每天一把一把地掉头发,上吐下泻,饭都吃不下……”
“那又关我什么事呢?”忧看着自己精致的美甲,轻描淡写道:“她现在是您的妻子,姓吉野,不姓满岛。”
吉野忿忿地闭上了嘴。
角落里的须藤把两人的对话听到一清二楚,忍不住吐槽起满岛忧的冷血无情,却被安藤一个冰冷的眼刀吓得噤了声。
他起身走了过去,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忧的跟前,面无表情道:“吉野先生,如果您不打算借钱,就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安藤身上的气势实在是过于渗人,吉野没敢再纠缠满岛忧。
可他妻子的病拖不了太久,晚一天就会多一分扩散的可能,纠结许久,他还是开口道:“医生说惠子的情况如果用靶向治疗,说不定能活得更长,可是那种新药需要自费,得一百来万……”
“不可能。”
忧冷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将一张写了三十万的借款契约书拍在茶几上。
吉野没收下这张纸,深深地看了忧一眼。
如果只是手术和化放疗,他的工资和存款还勉强负担得起,也没必要跑来这问她借钱。
“明天主治医生会详细介绍治疗方案,如果你方便的话……”
“不方便。”
忧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一个眼神都没给吉野,冷冷地唤了一句“须藤,送客”。
须藤“啧”了一声,不敢忤逆自己的老板娘,老老实实地将这位不速之客给请了出去。
忧脑袋枕在椅背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心中却没有了却一事的快意。
“我去透透气。”
安藤本想跟她出去,又觉得她现在可能只想一个人静静,还是停住脚步,默默坐回原位。
……
母亲丢下她的时候她才高二,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模样。
记忆中的她很少在家里呆,每天昼伏夜出,不知道做的什么工作,偶尔撞上满岛利夫,家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最初是争吵,然后逐渐演变升级成暴力。平静过后,她就会坐在窗前默默垂泪,以一种复杂且怨毒的眼神看向自己。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一开始她不理解,直到她走后,满岛利夫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对自己出了手。
忧嘴里衔着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门那儿。他们后院有个空屋,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大门和晶叔在打球。
运动可以帮助舒缓心情。她想了想,决定去跟大门打会儿乒乓球。
“你来得正好。”晶叔气喘吁吁地把球拍递给她:“大门今天状态不错,你得小心。”
忧笑着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看向一脸战意的大门。
大门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发球又快又猛还带着旋。忧也不是省油的灯,球拍前倾,一个搓球将乒乓堪堪回过了网。
两人一来一回,你来我往,比分却始终拉不开差距。
不过大门之前已经和晶叔打了一段时间,逐渐体力不支,忧连着几个发球都没接住,愤愤地摔了球拍。
“好累,不打了!”
忧身上出了不少汗,心情舒畅不少,也放下了球拍,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又在医院里受气了?”
她好奇地看向大门。
大门“嗯”了一声。
东帝大的医疗团队会定期组织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案讨论会,但像大门这样的自由医,即便技术再好,也很难有发言权。
“这周我们院收了个子宫癌三期的病人,结果被内科给抢了,说要用新研发的靶向药。”她一脸不满:“有这个美国时间,我早就给她把病灶切掉了。帝大那群家伙就知道发论文,那个药有没有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