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同人)童教祖养崽实录——秋木叶
时间:2022-04-23 08:05:08

身边的风景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倒退着,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小咲有些茫然地支起脑袋,于是便看见了不久之前才在寺庙里见到过的戴蝴蝶发卡的少女。
“那只鬼力量好像很强,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我要赶回去支援前辈。”
少女的声音急促,似乎还带着一点不缘何的颤抖。
小咲伸着小手,无意识地攥着少女的衣襟。鬼,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存在,让人恐惧的,传说一样的存在。
“……鬼是什么?”小姑娘问。
“是会吃人的怪物。”少女回答,那声音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它们害怕阳光,只会在夜间出没,会以人类的血肉为食。我们鬼杀队就是专门对付那些家伙的组织。”
小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在童磨身边长大的她在很多时候都会显得格外缺乏常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进行思考。
她也隐约能感觉到童磨似乎和其他的人不太一样,但她从来都没有更多地去思考那究竟是为什么,因为从有记忆以来,童磨就一直自然而然地存在于她的身边,不如说,对于她而言,童磨的样子才算是“正常”,而那些一般的人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奇怪”。
童磨不会和她一样吃饭,童磨不会在白天的时候出门,也不会见到阳光,童磨的体温总是很低,童磨的指甲和獠牙都好像比一般人更尖利——
那些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的细节现在反而成了某种“佐证”,而证明的结果是……
那位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的人,那个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大人,那个她最喜欢的男人,其实并非人类,而是会以人类为食的怪物,是所谓的……鬼。
关于童磨不是人这件事情,小咲倒是很平常地就接受了,或者说她压根也不在乎童磨这家伙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于她而言,不管童磨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过去相处的那些时光都不会改变。无论如何,童磨对她来说都是顶顶重要的人。
但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带着她奔跑的少女会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不太能理解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说法来形容童磨。
在那个人的眼中,童磨简直就像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一样,而为了与童磨这样的“鬼”做对,这些人甚至有着专门的,名叫“鬼杀队”的组织。
是有什么误会在吗?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吗?
小咲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把这样的话问出口。
这个少女是因为善意才想要先将她抢救出来,送到她眼中更“安全”的地方,小咲能感受到这一点。而这个人在提及“鬼”之类的字眼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种浓烈的,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童磨没教过小咲那样的情绪叫什么,但就算这样,小咲也能感受到其中带着的浓重的恶意。
从未接触过类似概念的小咲不太能分辨善恶黑白与是非曲直,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感受来自其他人的好意或者恶意而已。而这也是她做出判断的时候非常重要的参考依据。
——如果为她口中的“鬼”辩白的话,可能会让那个带着善意的少女不开心,所以小咲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做。
这样的奔跑持续了许久,以至于在少女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夜色已经相当深沉。原本她们所在的那片树林早就没了影子——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几乎已经跑出了一整个山头。
梢头的月色透过叶缝漏在地面上,泼成一地冰凉的银色,那中间飞快地闪过了两道乌黑的影子——那是两个穿着黑衫的人,头上也戴了黑色的帽子,面孔几乎完全被半副面罩遮住,只留下了一对眼睛在外面。
少女见到他们,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将小咲转交给了那两个人。
她摸着小咲的头,用尽量温和的语调说了句:“他们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不要害怕,不会有事的。”
接着,她又对那两个人说:“请先把她送去蝶屋吧,拜托小忍帮忙照顾。”
那不是商量的口吻,而像是在宣布一条理所当然的决定。
甚至不需要有更多的解释,因为鬼很危险,因为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独自丢在野外是不对的,所以小咲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决定了。
尽管这样的决定在小咲的常识看来是不对的。她不该被从那个地方带走,就算知道了童磨是鬼,她也依然觉得自己应该留在童磨的身边。但她无法抵抗这样的决定,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那个费尽力气救她出来的少女,对于她们来说,鬼的意义实际上完全不同。
于是她只是这样沉默着被送去了那个名叫“蝶屋”的地方。
那是那个少女的,那个名叫蝴蝶香奈惠的女孩子的住处。
在那座被收拾得十分规整的小院子里,还住着另外一个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很是娇小,面容与蝴蝶香奈惠几乎如出一辙,只是在乌发下的那张漂亮的小脸是板着的,紫色的眸子也全然不像香奈惠那样温柔。
大约是先一步听到了动静,她趁着夜色哒哒地跑到了院子里,然而在见到来人是穿着黑衣的“隐”的时候,表情顿时变得比先前还要难看。
“怎么是你们?姐姐呢?还没有回来吗?”
“香奈惠大人让我们先将这孩子送回来,说是要拜托您来照料。”
黑衣人如实回答。
“为什么我非要照顾这种脏兮兮的家伙不可啊!”蝴蝶忍叉着腰,神色不善地看着被“隐”放在了地上的小咲:“姐姐也真是的。突然说要去追查什么寺庙里的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在将小咲放下之后,那两个黑衣的“隐”便悄无声息地遁入了黑暗当中,只剩下两个年岁都不大的小姑娘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隔了好一会儿,蝴蝶忍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了句:“别在那里干站着了,先进屋。”
虽然语气不善,但蝴蝶忍到底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耐着性子催着小咲洗干净了脸和身子,然后又在房间里铺了一床被褥。
“赶快睡吧。剩下的事情等姐姐回来再说。”她说:“这些都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才做的,等她回来,你可要给我好好感谢她啊。”
“那你呢?你不休息吗?”望着蝴蝶忍离开卧室的背影,小咲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要等姐姐回来。”蝴蝶忍回答:“姐姐在外面那么辛苦地战斗,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回来的时候一定很饿,说不定还会受伤,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得第一时间帮上忙才行。”
“反正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我没法像姐姐一样斩断鬼的脖子,只能做这种……”
说至此,蝴蝶忍的声音猛然僵住,接着她嗤了一声:“和你说这种事情也没用,反正姐姐让我照顾你,你就给我好好地睡下吧。”
 
第22章
 
蝴蝶香奈惠回到蝶屋是转天中午的事了。
她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脸上带着种小咲不太能看得懂的,大约是叫做“悲伤”的情绪。小咲曾经在很多前来找童磨告解的信徒脸上看到过类似的情绪,不过童磨从来都不会问她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他总是模仿着那些人,做出同样泫然欲泣的表情,用含着泪花的七彩色的眸子将那些人望着,然后说上一句:多么悲惨啊。
小咲曾经问过童磨,什么样的事情是悲惨的,什么样的人是可怜的,而当时的童磨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告诉她,让人露出那样表情的事情是悲惨的,露出那样表情的人是可怜的。
“可是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那不是单纯的哭泣,事实上,露出悲伤表情的人大都没有真的哭出来,她们像是戴着一副麻木的面具,而在那之上,似乎有一种巨大的,仿佛要让人窒息一样的悲伤从灵魂深处溢出来。
“大概是因为痛苦吧。”童磨给出了一个并不算确定的回答。他无法给出更确定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人会觉得痛苦呢?”
当小咲这样追问的时候,童磨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单手托着腮,笑容像是面具一样挂在脸上,唇边露出的森白的牙尖被烛火染上了一点温度。他望着小咲,就这么思索了许久:“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很想要的东西,或者是失去了很喜欢的东西吧?她们告诉我的,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事情。”
童磨依照自己看到的东西这样回答着。
“失去了很喜欢的东西就会痛苦吗?”小咲又问:“我也会吗?”
大概是从未想过小咲的问题会突然指向这里,童磨着实怔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欺骗小咲的打算,于是他照实回答道:“我不知道哦。”
“诶?”
“因为感受这种东西只有自己能最直接地感觉到,所以我不知道小咲会不会变得痛苦哦。”童磨将托着腮的手伸向了小姑娘的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戳了一下。即使并没有用力,尖利的指甲仍然轻而易举地在小家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子,惹得小孩吃痛地叫出声来。
“哎呀,抱歉,弄疼你了吗?”有些玩味似的,童磨绕开了指甲,换用冰凉的指腹触上了那一块微红的皮肤。
“真是脆弱呢,不过像这样的感受,也只有小咲你本身才能够感觉得到哦。疼痛和痛苦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吧——所以,如果小咲觉得痛苦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知道了。”
“然后我会想办法消除掉小咲的痛苦,这样小咲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笑着了。”
“这样呀。”
尽管不太理解童磨的思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不过听到他这样保证,小咲还是开心地咧开了嘴:“我记住了,如果有一天我也感觉到痛苦的话,我一定会和童磨大人讲。”
“不过我说不定完全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哦,因为我最喜欢的是童磨大人嘛。不管怎么想都无法想象会有失去童磨大人的一天,童磨大人您呀,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是吗?”
回想起那些事的时候,小咲不由得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她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但她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神情一定和蝴蝶香奈惠不一样。
她不觉得痛苦,不如说,被那么多人好好照料着的她实在没有资格感觉痛苦。就算童磨现在并不在她身边,小咲也完全不觉得这是失去——她会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唯独这件事情,是她的常识当中认定的理所当然。
但她无法在蝴蝶姊妹的面前提及这样的事情。
因为蝴蝶香奈惠会露出那样悲伤神情的理由,是那个前一晚和她同行的剑士,那个向童磨挥动手中的日轮刀的男人死了。
当蝴蝶香奈惠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树上尚且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但那里已经一个站着的人也没有了。执扇的鬼也好,先前她没来得及救援的那个人类的小男孩也好,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唯一留在战场中间的,是横躺在散落的树枝中间的男人冰冷的身体。
“那只鬼很强。就算我在那里恐怕也很难能做到更好,但是,但是……”
蝴蝶香奈惠握紧了拳头。
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去是很痛苦的事情,分别是很痛苦的事情,而这些痛苦,全部都是童磨带给她的。
“对不起。”
小咲轻轻扯起了香奈惠的袖口,小心翼翼地,似乎想要安慰她。但太过年幼的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为了她最喜欢的人伤害到了她们而道歉,为了她向她们隐瞒了那么重要的事情道歉,为了她做出的决定和选择道歉——
“该道歉的不是你,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是前辈,也一定希望你可以得救的。”蝴蝶香奈惠这样说。
是啊,他一定也是希望像她一样的普通人可以得救吧。因为正常的人类都会表现出对鬼的畏惧,正常的人类都会想要活下去。
可她不一样,唯独她是不一样的。
她是被鬼养大的孩子,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偏偏就是让其他人痛苦的根源。
小咲没有再说其他的话,而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似乎终于理解,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就像是鬼与鬼杀队之间的矛盾一样,他们注定会争得你死我活。
她无法同时与这两边交好,被夹在人类与鬼中间的她,必须得做出一个唯一确定的选择才行。
而她会做出的选择其实不言自明。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蝶屋,万世极乐教,那才是她该回去的地方,那才算是她的家。
所以她得离开这里,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你真的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吗?”
在小咲决定好了今后要走的路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这样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她倏然回头,就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的青年正站在床头,用一对如水般的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她。
天光透过窗子,在他的身前投下了长长的影子,夜斗的脸上全没有平日里的嬉笑,那张脸上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夜斗。”
小咲仰起面孔,回望向那位神明大人的眼睛。
“好久不见呀。”
其实相较两人相处的时光而言,分别的日子并不算久,但这些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已经完全不同了。
“童磨大人说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夜斗的声音难得地正经:“他并不是我一定要驱逐的邪秽,我也无权去擅自变更人世间的因果,只是他怀疑我带走了你,在与我战斗的时候,被鬼杀队发现了行踪。”
“所以万世极乐教被迫转移去了其他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呀。”小咲点了点头:“所以夜斗也不是故意要找童磨大人的麻烦呢。”
“他是鬼。”迟疑了一下,夜斗这样说。
“我知道。”小咲扬唇:“我从香奈惠姐姐那里听说啦。”
夜斗的脑袋稍稍垂了一下,于是面孔便被彻底笼在了那一方阴影当中:“人间自有诸般因果,为神者,自然不可妄动,否则自己也会牵涉进因果之中。我收人香火钱,之后才会为人奔波,如此做便不会轻易乱掉这世间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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